群英镇东向20里牛头山脚下有一村落住着74户286人,村中皆为邓姓,故其被称为邓村。卯时刚至,村南面响起锐利急促的叫声“邓强,他··他要出来了”,叫声很快打破了邓村的孤寂。
父亲急忙放下劈柴的斧头,跑回内屋轻柔地抚摸着母亲大汗淋漓的额头,慌忙而急促地说“你忍耐下,我去找三婶”,随即夺门而出。走到大门,便看到急冲冲走来一黑影“三婶···”
“我知道了,听声音是要生了”三婆急忙回答着。
进屋后,三婆娴熟的准备着一切,当孕中婴儿头露出孕门时,突然山上传来高昂的狼嚎声,村中饲养的畜牲也变得异常躁动,这狼嚎声听得让人发怵,三婆楞得脸色发白。
“三婶、三婶···”三婆一下子反应过来,双手把婴儿从孕门中接了出来,四周立即恢复寂静,家畜停止躁动,不知何时屋内的横梁上出现两只愉悦嬉戏的燕子。
三婆擦着手上的血水“是男孩,我已经收拾好了,只是···”
父亲看着摇篮上的我,喜悦之中又带有一丝失落“多亏三婶的巧手,要不是我一定会手忙脚乱···”
未等父亲说完,三婆严肃地绷紧脸皮“邓强,我干接生这活接近三十年了,从未遇到过此番情景,这孩子出生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是福是祸,你还是去找七叔算一下吧”
“三婶,每到这个时候山上总是会隐约出现狼嚎声,只是今晚动静大了一些,也许平日里你在睡梦中不知晓罢了”父亲疑虑地顿了一下“孩子的名字还是需要找七叔算上一卦,三婶别担心”。
三婆用手指背轻轻地滑摸着我嫩滑的小脸蛋,细声慢语“那,这孩子姓邓吗”
父亲脸上的喜悦一下子消减过半,失落之情再次涌现“我答应过如明的,孩子可以··”
“我明白,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吧,我辰时过来”三婶穿上大衣急速而沉重地走出门外。
“邓强”母亲虚弱地呼唤着父亲。
父亲迅驰地走到母亲身边,右手握着母亲的手“你还好吗,辛苦你了”
母亲眼神忸怩地避开父亲“我没事,只是这孩子不随你姓氏,我··”
父亲左手拂拭母亲额头上的汗水,轻声柔语“如明,我答应过你的,往后他便是我儿子,我会待他如亲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盛粥吧”
母亲流下的泪水与脸颊上的汗水汇聚成水珠,快速的滴落,眼神充满着感动之情,右手紧紧拉住父亲“我知道你不会介意,我相信你”。
父亲微笑点头,母亲接着说“我刚听到你跟三婶的对话了,三婶说得有理,我亦感觉这孩子非同于一般人,你去找七叔算一算吧”
父亲轻轻揉搓着母亲的右手“等三婶过来,我再去找七叔,你放心,安心休养便是”
安顿好母亲后,父亲拿着写了我生辰八字的红纸走到祖庙,由于祖庙不能随便进入,父亲张大喉咙朝向大门喊“七叔、七叔,你在吗…”
喊了三声后,祖庙大门缓慢打开“我在呢,一大早来找我,莫不是要请我饮酒”
“七叔,我有急事找你帮忙,只是、只是忘记给你买酒了”父亲尴尬地解释着。
邓老七失落之情溢于言表“没带酒…那你把酒带上再来找我”
“邓老七,你个老不死的,又在骗酒喝,不是有急事谁会一大早跑来祖庙找你;邓强,你别听他的,这个老不死…”平日里口无遮拦的大伯娘路过。
邓老七原名邓乾,听说他早年到外地拜师学艺,排行第七,加之其长相奇特,束起长发、浓密的眉毛、小小的眼睛、两撇憨憨的八字胡,一幅世外高人的做派,大人们都尊称其七叔或半仙。只有口无遮拦的大伯娘和我们一群小孩喜欢叫他邓老七。
父亲尴尬的神情难以掩盖心中的焦虑“七叔,我确实过于焦急忘记打酒给你了,烦请您帮我,明日我一定送上好的十二坊给你”
邓老七深咽口水,贪婪地笑着“我刚才逗你了,看你急的,你大早上跑来祖庙找我定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助,凭我俩的感情,七叔能拒绝你吗,只是··”
邓老七搓着手掌“只是这十二坊你记住才好”
父亲微微点头“嗯”
“跟我来吧”邓老七朝着祖庙右侧的小屋走去。
进入小屋,屋内堆满了村里用于红白事的各种道具,但屋中供奉的画像最为显眼,我后来才知道画中之人是邓老七仙逝的师傅。
邓老七坐在四方桌旁,喝下一口茶,轻声咳咽了一下“邓强,说吧,找本半仙何事啊”。这邓老七平日里只会欺负像我父亲这样的老实人,我也是因为看不惯邓老七欺软怕硬,而总是处处与其作对,这都是后话了。
“七叔,这是我儿的生辰八字,烦请您算上一卦”父亲双手恭敬的递上红纸
“难怪畜牲会有如此不寻常的反应”邓老七直直瞪着红纸上的生辰八字,喃喃自语
“这孩子生的不寻常,我要亲自看他一眼”邓老七难得严肃的说
“七叔,这孩子···”父亲紧张地皱着眉头
“没事,只是这八字确实罕见,我要亲自看一眼方能确定”邓老七双手慢慢将红纸折叠,站了起来
父亲疑惑地站起来“那烦请邓叔移步家中”
咚、咚、咚,父亲轻轻地磕着房门“如明,七叔要看望孩儿”
微等一会,三婆打开门,嘴边竖着食指“你妻子睡着了,小点声”
“接生婆,这孩子又是你的杰作?”邓老七藐视地看着三婆
三婆得意地回应“这方圆十里地,除了我有这手艺,还能有谁呢”
邓老七不屑地瞥了一眼三婆,缓慢走到摇篮旁,轻轻地弯腰低下头看着我。
“邓老七,你不是只会算卦吗,怎么现在看起面相来了,莫不是又要骗酒喝”三婆讽刺地说。
邓老七露出一丝微笑,并无回应。
“七叔,我孩儿没事吧?”父亲焦虑地等待着邓老七。
邓老七缓缓挺腰,向父亲瞟了一眼“你随我出来”。
在走廊里,邓老七打开红纸,脸上毫无表情“这孩子生辰八字确实不一般,身上自带一股祥瑞之气,这既能给身边亲人带来福气,但其自身却极易遭受邪祟的侵袭,况且我发现这孩子眼睛瞳孔比一般人的瞳孔都要大,也更深邃,左单、右双眼皮,想必这是阴阳眼”
邓老七接着说“阴阳开眼一是用经过萨满教魔法阵结印的牛眼泪开眼,二是道行高深的人用柳叶开眼,三是通过艰辛的修行打开佛教天眼,但这孩子却是与生俱来的阴阳眼,实属罕见,相必其血缘父母定是修行高深之人。”
父亲听后诧异“七叔,这···你可有解决办法”
邓老七叹了一口气“唉,这天生俱来的,非人力所能改变”邓老七停顿一下,又说“这孩子与生俱来就非同一般,对其往后未知是福是祸”
父亲失望地低下头
邓老七见状,左手轻轻搭着父亲的左肩,贴近父亲耳朵“邓强,传闻这孩子不随邓姓”
父亲沮丧的抬起头“这孩子姓张”
邓老七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似的,表情淡然“姓张好啊,这孩子五行不缺,因此名中无需填补五行,但其祥瑞之气太重,极易受到邪祟侵袭,因此取名为剑,叫张剑,希望可以抵御邪祟”
父亲蓦然,轻轻点头“嗯,就叫张剑,叫张剑”
邓老七从口袋中取出一黄色三角形状的物品递给父亲“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护身符,你将它放在张剑的枕头下,可保它不受邪祟侵袭”
父亲接过护身符,连忙道谢。
邓老七背着手缓缓走出门外,头也不回“你好生照顾这孩子,将来可不一般,我该回祖庙了,别忘记给我送十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