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塔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只感觉脑袋疼得要命。
自己逃离里卡多广场时透支魔力和精神力使用了月之思念，离开时看似很潇洒，实际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是一个强壮些的普通人都能够打倒她，昏迷和头痛自然也是过度透支的后遗症。
其实更重要的是，比丹戈西留的一手——她最后逃离时遇到了一股充斥着神力的魔力攻击，如果不是月之思念的庇护，估计她已经死了。
果然，沟通神明也只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吗。
想到这里，泽塔不由勾起嘴角：反正无论如何，自己还是逃出来了不是吗？
只是……
泽塔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精神力和魔力几近枯竭，需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估计这段时间她只能当一名二阶的魔法师了。
女巫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貌似都快习惯这种时不时就来一次的虚弱了。
“你醒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女巫下意识地坐起来，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看起来很瘦弱，皮肤有些异样苍白，似乎是得了什么病。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身满是破洞和布丁的破旧衣服；穿着一双能够透出脚趾的破鞋——这是个饱经剥削的平民。
泽塔不由松了口气，应该不是敌人。
“这里是哪儿？”泽塔想下床站起来，但是身体的虚弱有些超乎她的预想，所以她干脆又躺了回去。
这张床但是比较大，足够四个女巫一起躺下了，但是凹凸不平的床面和破旧难闻的气味让女巫皱起了眉头。
男孩想了想，回答道：“艾文村。”
女巫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哪听说过艾文村这种穷乡僻壤，她想知道的是这里具体是哪块大陆。
“这里是哪块大陆，东大陆还是西大陆？”泽塔根据这里的温度推断这里并不是寒冷的北大陆或者湿热的南大陆。
男孩似乎是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终于给了泽塔一个想要的答案，“这里是西大陆，嗯，应该是。”
泽塔感觉有些无语，什么叫应该是，难道这群平民连自己具体生活在哪块大陆都不知道吗？
不过仔细想想却也不是很奇怪，毕竟这群无知者整天只想着怎样去填饱肚子，有机会的话就顺便为下一顿饭做准备——他们的目光就是如此短浅，甚至还没有那些伪君子长远。
“你叫什么名字？”泽塔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家伙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女巫心想。
男孩果然是没有让她失望，“额，我没有具体的名字，不过村里人都叫我尼诺。”
泽塔顿时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跟没见识的平民说话真麻烦。”女巫在心里吐槽。
泽塔突然想起了某个膝下无子的老家伙，嗯，这家伙现在估计还泡在酒吧里吧。
“这样吧，以后你就叫詹姆斯·弗洛伊·尼诺。”泽塔并没有在意男孩错愕的表情，直接自作主张地说道，“还有，我饿了，你家里有食物没，我可以买你的。”
男孩收回错愕的表情，快速地点了点头道：“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说着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泽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孩从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铜质的盆，虽然看起来很破旧，甚至已经变了形，但至少还是挺干净的，这让泽塔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当她看到盆里的东西时她又差点背过气去：盆里装着的并不是稀饭，而是用碎掉的面饼掺水搅拌后形成的某种奇异“面糊”。
泽塔强压下朝着尼诺和他手中的铜盆来一发火球术的冲动，冲着对方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吃了。”
尼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泽塔，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盆，露出了尴尬的微笑，“抱歉，家里只剩下风干的面饼了。”
泽塔有些奇怪地看着尼诺，看得后者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怎，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泽塔摇了摇头，“你难道不应该下跪的吗？”
“下跪？”尼诺奇怪地反问。
“你的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算是冒犯了一位魔法师了。”泽塔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孩，“你怎么不害怕？”
“哦，对了……”尼诺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恭敬地对着泽塔鞠了个躬，“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您道歉，请求您的原谅。”
泽塔看着正在给自己鞠躬的尼诺，心里不由感觉有些有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个平民冒犯了一名魔法师，不仅没有立刻毫无尊严地下跪求饶，反而还迟钝地鞠了个躬。
女巫决定再逗一逗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孩。
泽塔轻轻抬起右手——身体已经虚弱到连抬手都觉得费力了——凝聚魔力召唤了一个小火球。
如果是普通魔法师使用火球术，是很难精确控制火球的大小和停留时间的，但她可是叛逆的女巫。
即使魔力枯竭了，但是技巧和天分却不会消失。
尼诺不出所料地变了变表情，但流露出的却不是惊恐，而更像是是对于亲眼见证某种未知事物的惊讶。
这不由让泽塔更加感兴趣了。
“怎么，以前没见过火球术？”泽塔把小火球像珠子一样随意地抛起。
尼诺谨慎地点点头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不像是一个平民应该有的语气，更像是一个求知者。”泽塔心想。
“你是没有魔法天赋，感受不到空气中不断流动着魔力吗？”泽塔问。
“魔法天赋？魔力？”尼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看样子，这是一个因无人教导而导致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的家伙。泽塔在心里推断。
“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这件事了。”泽塔收了火球，重新躺下。
身体太虚弱了，只是抛了两下火球，连杂耍都算不上，就已经把泽塔给累坏了。
“肚子好饿。”泽塔在心里感叹，她的储物空间因为精神力枯竭暂时打不开了，里面倒是装了一些事物。
她从兜里找出一枚金币，抛给尼诺，“喏，给我买些能吃的东西。”
泽塔用胸口挡住金币，然后用手臂捂住，弓着腰把金币拿到手上，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仔细大量了一番。
泽塔被尼诺的举动给震惊到了，她冲对方翻了个白眼，“喂，你这家伙，不会穷到连金币都没见过吧。”
“啊？”尼诺愣了愣，“当然见过，不过之前在父母的葬礼上用掉了。”
“葬礼？”泽塔有些惊讶，“像你们这种家徒四壁的平民还需要办葬礼？我一直以为你们只需要刨个坑就可以了，至少我从来没见过办葬礼的。”
“他们也是人，当然也要一个体面的葬礼。”尼诺神情严肃地说道。
“体面？”女巫险些笑出声来，“都穷成这样了，还要什么体面？活该你连正常的食物都吃不起。”
尼诺神情一暗，低声解释道：“不，即使那几枚金币还在，我们也是这么吃的。”
泽塔释然，也对，如果不过这样惨淡的生活，估计他们连一枚金币都攒不出。
这是平民的悲哀，但比这更悲哀的是还有大量的奴隶连这种悲哀都品尝不到。
不过女巫虽然认为自己不是个坏人，但也不算是个烂好人，她懒得、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这个现状。
“知道了，不过我现在并不关心你曾经的生活状况，我现在只想吃一些正常的食物，你们这应该有售卖食物的店铺吧，去给我买一些，不需要太多，先买两天的量，剩下的钱权当你的跑腿费。”泽塔冲着尼诺摆了摆手，然后闭上眼睛假寐。
哦，这张该死的床上的难闻的气味！
尼诺看了看手上的金币，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女巫，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泽塔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毕竟她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虽然精神力枯竭，但至少还是挺精神的。况且——这张床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些。
如果自己不昏迷的话，估计都会睡不着的吧。
“那家伙，不会带着我的家伙跑路吧？”
女巫摇摇头，虽然那个男孩的举止奇怪了些，但应该还不至于为了一枚金币而抛弃自己的家。
这房子破是破了点，但是还是能值几枚金币的。
“如果那家伙真的跑了，我一定要把这个地方给烧了！”
女巫这样想着，心绪却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无论怎么说，自己现在也只是个二阶魔法师，战斗力实在太弱了些，而且这次传送错误，误传到了西大陆，暂时得不到那个老家伙的帮助，着实是有些危险。
“嗯，还是得快点恢复实力才行，万一被圣光教会的一个三阶骑士或者魔法师给杀死了，那可就太丢脸了！”
泽塔点点头，嗯，自己可是叛逆的女巫，如果真的被一个三阶的小喽啰捡到了机会，那可真就丢人丢大了。
泽塔闭上眼睛，开始借助冥想恢复。
虽然这样做效率也不高，但总比自然恢复高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