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蓝凌何!喂喂,你还好吗?快醒醒!”
还没睁开眼睛,一连串的呼喊已经吵得她脑袋疼了。睁眼,瞳孔逐渐适应阳光,她看到的是曲忻璃紧张而关切的面孔。
“曲忻璃……”
在第三宇宙也有她,面目果真一模一样。
“这里是——第零宇宙?”蓝凌何脱口问道,但刚一说就觉得不妥,问得过于唐突。她装作意识懵然,抬手揉着双目。
着急忙慌的曲忻璃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当然喽!喂,你没事吧?看你走着走着就突然晕倒了。今天文峪医疗队都在会场那边,我不敢丢下你跑掉,又不敢按警报弄出太大动静影响分班考试,真是急死我了。幸好你很快就醒了。是不是昨天一晚没睡?”
蓝凌何赶忙借坡下:“哦,是啊。”
她暗笑自己傻。
曲忻璃就算怀疑又能怀疑什么呢?
依照“超能力决策”所言,能力者的融合过程只会发生力量容器的扩充,并不会得到任何平行宇宙与通道中的信息,所以曲忻璃根本想不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理,她也能瞒过所有人。
蓝凌何乐得钻这个“超能力决策”的纰漏,只求不被补丁修回去。
而从今往后——
她深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昂首将眼前的校园收入眼底。
第零宇宙!
一个能力者纵横的宇宙,自己向往已久的由精神力决定实力的世界。
盼了这么久,终于触手可及!
她像画中之人突然获得实体,对自己的身体百般好奇,上上下下寻摸有没有精神力的痕迹。可她很快失望,因为身体比起在第三宇宙没有任何改变,不知那能够具现化的力量隐藏何处。
原本蓝凌何的记忆褪去太快,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留下的只有残影。她依稀记得第零宇宙的自己作为能力者却与常人无异,故备受奚落。
莫非自己还是没有能摆上台面的能力?
不不不。
跨越宇宙呼啸而来的她,若还要把过去的命运原封不动地叙写下去——
那玩笑可真是开大了!
她如此安慰自己便释然许多。
不急一时,且行且寻。
曲忻璃在一旁绞着眉头看蓝凌何千变万化的表情,时而惊喜、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豁然,她只当蓝凌何在为方才的晕厥编纂出数种解释,也没兴趣过问。
待她消停了,曲忻璃道:“话说回来,我刚说让你去测试一下可没开玩笑。我不是说让你再被看笑话,而是……”
“这个嘛,”蓝凌何打断她,眸中透出一丝异样的神采,“我倒是愿意重新测试看看。”
测试能力,正中下怀。
“融合者”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一鸣惊人的吗?
“啊!”曲忻璃登时愕然,“你是有什么能力改变的感觉吗?”
“说不好,不过,留点希望还是没错的。”
蓝凌何恬静的面孔泛起浅笑,很淡却让人挪不开目光。
曲忻璃又怔愣片刻。
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何处。蓝凌何微笑时嘴角的幅度和秀眉的弧度都无变化,但表情深处透出的不是走投无路后的放手一搏,而是没来由的让曲忻璃完全无法理解的自信。
她莫非是真的想测试?
晕倒后转性了不成?
曲忻璃僵笑一声,不再多说,一拍她的肩头,朗声道:“那我就期待你有朝一日也迈入战斗科喽!”
此话别有用意,仿佛是为了让四周的人都听到。
果不其然,数十目光唰唰聚拢而来。
蓝凌何在文峪五年,在老生中知名度极高,虽然是作为话余的谈资。那些投来的视线有惊讶、有好奇,更多的是不屑,还有薄薄的同情。远处几个人注目看着,把手指抵在唇旁冷笑,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这些再明显不过的情绪当然逃不过她的观察,蓝凌何尽收眼底却视若无睹,毕竟在第三宇宙早就习惯了。
扭过头,她一眼瞧见曲忻璃身上金光闪闪的徽章,便问道:“你怎么看待战斗科?”
这个话题是曲忻璃目前最愿意和别人谈起,她登时兴致盎然。
“哈哈,自然是如愿以偿啊!战斗科学生是校园里‘王’一样的存在,在全校近两千人中仅有六十。所有战斗科的人都在学院中处于领先地位,能力多可以运用于实战之中,实力以一当百。你说厉不厉害!”
她的眼中闪过自豪的光点,自然而然地把战斗科作为自己的代号。
蓝凌何再问:“你作为战斗科的一员,还需要分班考试吗?”
“哎呀,你啊,两年不参加分班考,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
曲忻璃嗔道,可这丝毫没阻碍她的侃侃而谈。
“文峪不分年级,一切由能力类型和力量容器决定。学院拥有两套学生会,战斗科一套,普通学生一套。分班考试的目的就是普通生挑战战斗科学生,所以我们战斗科必然要到场啊。再说了,分班考试本身就是对战略和合作能力的实战培养,没有战斗科的学员在,没有压力,怎有动力呀?”
曲忻璃顿了顿,忍不住偷看她的表情。
难道蓝凌何今年还打算参加分班?
她能做什么?
当靶子还是啦啦队?
可蓝凌何半眯眼睛,若有所思,她完全看不透。
曲忻璃嘴角上扬,傲然之色如夏日喷泉般哗啦流出,似乎把自己隐在优越感的水帘洞中才感到安全。
“初入战斗科的标准是三级上容器且拥有战斗系能力,符合标准的就会自动记名。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加入普通学生的学生会吗?如果你在分班考试中表现得好,我想还是有机会的哦。”
“什么叫表现得好?”
曲忻璃嗤笑:“别太早出局,一上场就被踢出去,自然是不好呀。”
“所以普通学生的任务就是避战、躲避,努力多留一时半刻?”
曲忻璃打了个响指:“是啊,否则二三级的,还指望能迎敌四级的战斗科能力者不成?”
蓝凌何语气加重几分:“没有赢的可能,那分班考试还有什么意义?”
曲忻璃不假思索:“适者生存。当然是给普通学生排排序喽!分班之后,下一届普通学生会人选就此产生。”
蓝凌何眉头紧锁。
“分班考试”,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分成两班人,一个打一个挨打,最后定个退场顺序,便决定出战斗力的高低上下。
曲忻璃说了这么多,每一句都旨在巩固其超然地位。走出百米之遥,“战斗科”三字一出,她的语气便拔高半分,一次次升调,最后扯得嗓子都尖了,也不怕自己耳鸣。
蓝凌何不由得退后半步远离曲忻璃。
“铃铃铃!铃铃铃!”
铃声响起,清越急促。
“哦,分班考试在召集人啦!我先走一步啦,在考场等你哦。”
曲忻璃向她一挥手,之后径直奔向考场。
蓝凌何站在注册教室的门口目送她远去,心口微凉。
第三宇宙的曲忻璃是她的挚友,知道她的心情,并将心比心。
她很想把这份友谊继续下去。
但这个人——
从她身上蹭优越感,揩油揩得膘肥体壮。
人心随时间地点而变,更何况跨过几重宇宙。
此种“朋友”,不要也罢。
管它战斗科如何居高临下,蓝凌何绝不会再给对方享受自己失望的机会。
“各位同学,分班考试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尚未测试容器级别的同学请在注册处找寻相应类别。如有不明能力类别者,请即刻至测试楼。”
蓝凌何转身便去测试楼。
与此同时,在分班考场的角落中,两人缓缓排到战斗科队伍的最后。
脚步接近,宛如穹顶骤临。
一股无形的气场登时压抑了人群,乱哄哄的议论与嬉闹顿止。
男男女女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排队,目光不时飘向他们,若有一瞬对视,便如触电般迅速挪开。
二人不语,静等分班开始。
蓝凌何来到隔壁教学楼,刚踏进门口,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声急呼。
“等一等啊!”
她回过头,“哗啦”一声,从矮树丛中飞奔而来一个身影,跑步的姿势敏捷矫健,但给人跌跌撞撞之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坎坷,衣服凌乱、汗流成道,灰头土脸地让人不忍直视。
几秒钟的功夫,此人闯到蓝凌何跟前,故作轻盈地高空跳跃迈过门槛,两腿一劈,对她风度翩翩地一笑——
“鲁德到场!我不是最后一个哦。”
蓝凌何嘴角抽动,强压住要发作的怒火。
然而下一刻,他落地不稳一下子绊在门槛上,“啪”地正面糊在地上,颇有五体投地亲吻大地的架势。
看着就疼。
蓝凌何一咧嘴,实在没忍住噗地笑出声,但不忘伸手去掺他。
鲁德费劲地起身,自知出了丑,露出凄凄哭脸。他随手探向自己红肿的鼻子,刚想揉揉,却痛得又一咧嘴。
蓝凌何关心道:“没事吧?”
鲁德耸肩笑笑:“能拉上你陪我一起迟到,摔一下也值!……诶呦。”
手指不小心碰到痛处,他委屈地吞下话音。
蓝凌何心说:你找我垫背和摔跤有半点关系吗?
“唉,先进教室缓一缓。”蓝凌何打量片刻他灰尘满满的面庞,忍不住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一进学院大门想着抄小路能快些,然后再从草丛钻出来就迷路了……”
鲁德一拍脑袋:“先不提这个,我们赶快去测试类别吧!”
两人走进教室。
琳琅满目的仪器散发着光与热,大大小小足有三十台。
“话说……这儿没人诶。”
鲁德掸掉身上的尘土,右手遮在额前向四周张望。
“两位,来这里就好。”
他们这才看到两个老师坐在深处的凳子上。
青年的镜片上浮过冷白色的荧光:“已经迟到了,你们还磨蹭?”
蓝凌何和鲁德快步过去,他指着一个可以伸缩的玻璃屏:“把右手中指放入机器中,五秒钟后就会出来结果。”
鲁德点头,老老实实把手指伸入。
“啊……啊!喔!好疼!”他随即叫起来,“我最害怕打针了!”
女老师缓声解释道:“没关系,这是通过仪器取一点组织细胞,连接传感器电信号并分析你们的基因片段就能得出能力种类。”
鲁德的声音带着重重鼻音,像孩子般龇牙咧嘴地抱怨:“啊!没必要这么疼吧!”
蓝凌何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安慰道:“好了好了。已经五秒钟了。”
青年淡淡地瞥了眼屏幕:“名字,鲁德;种类,‘其他’。”他记录下,接着道,“下一个”。
蓝凌何伸出手,感受着那比扎针胜过几筹的疼痛。
五秒过去。
“名字,蓝凌何;种类——”
她的心提着,手心渗出汗水。
青年的面颊上没有一点和蔼,镜片的反光很是扎眼。
“种类,‘其他’。”
接着登记到另一本册子上。
蓝凌何观察青年老师的表情,心头一沉,像栓了个铁疙瘩。
她有九成确定“其他”绝对不是个好类别。
鲁德好奇地想去瞅老师写了什么,却被蓝凌何一把揪住,她对鲁德摇了摇头。
“我本来以为不会有列为‘其他’的新人,没想到最后时刻又多出一个废物。”青年老师冷冰冰道,“好了,你们别站着了,去注册楼三楼找‘其他’组。”
“废物?”
蓝凌何瞪大眼睛,心头凉了大半截。
她在第三宇宙之时虽说天赋不如人,可也从没落得个废物的评价。这里老师的用词还真是直白,不愧是能力者的学院,废物和人才的界限只需一次测试便划清。
只是拥有第三宇宙记忆的蓝凌何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已被“其他”这个名号折磨了整整五年。测试老师说的“多了一个”,指的是鲁德。
蓝凌何望向轻蔑的对话者,挤出干笑,企图得到一点点肯定地问:“老师,‘其他’真的没有用吗?”
另一位女教师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见两人稍有发蒙便为他们介绍。
“想来你们都是新入学的学生吧,不知道你们过去对文峪有多少了解。虽然第零世界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顺利将其开发。在这个大陆上,所有有能力潜质的人都会来到学院深造,文峪是北方的两大学院之一。所以这里和你们原本所在城市的学校大有不同,不分年龄和年级,只划分能力类型和力量容器的能级,采取学生自治,强者领导。”
蓝凌何听得细致,鲁德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能力者力量容器的初始大小便决定了能力的初始等级。一级能力者意味着容器的大小是个位数,二级便是两位数,以此类推。每一级别又划为上中下三个级别,可以大致理解成三级中的容器是三级下的三倍,三级上又是三级中的三倍。容器和能力等级相协同,共同消涨。然而容器不是判断能力者强弱与潜力的唯一标准,有时候能力类型更为重要。学院总结了六百年来能力者的发展轨迹,针对不同的类型进行区别教育。比如……”
她还想说,可记录下能力类型的青年老师冷声将其打断。
“好了,你说的这些他就算现在不知道,过几天也会有人讲。别耽误时间了。”
青年扭过头,镜片一闪:“这么说吧,我没有否定你的意思。战斗科是学院重点培养的对象,而你们——‘其他’,并非旁门左道,正如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什么都不是’。你们的能力只是无足轻重的装饰品,不需要进一步测定力量容器的大小,换言之,你们便是文峪的‘普通人’。不过,能作为‘其他’也是你们的幸运。压线通过文峪的入学考试,在学院凑个数,这辈子都能带上‘文峪毕业生’的名头,同时又少了很多正规能力者的训练,落得轻松。”
老师平和无波的话夹杂着嘲讽,眼神穿破镜片传达出让人心寒的不屑。
蓝凌何一咬牙。
什么都不是?无足轻重?不正规?
老师一遍遍重复,无疑是变着花样强调:他们不配在这里。
适才曲忻璃的话闪过脑海,联想起她的一举一动,一股悲意无处藏身,瞬间涌起没过她刚刚建立的自信。
莫非融合后的自己在曲忻璃身边,竟是高攀!
下一刻,青年适时地补上一句。
“蓝凌何,这些你几年前就清楚了吧?还需要我多说吗?你不傻,但怎么五年了还不认命?”
她的心猛地绷紧,冰冷的声音回响在脑海中,若一记闪电,掀起她脑海的炸响。
这个场景和第三宇宙几乎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要质问这世界。
为什么如此无理残忍!
假装发生转机,紧接着又天降新的洪流,把她卷入更深的漩涡。被吸到深渊底部的她,该如何面对那个为自己消散的蓝凌何?
她的期望本不高,正常即可,只要比平庸稍微高出一头,她就有通过努力跻身前列的信心。
可世界真的和她开出这个玩笑!
给她当头一棒,打得她的期待灰飞烟灭。
气氛最僵的时候,鲁德适时地插嘴,脏兮兮的脸与亮黑的圆眼睛成功地吸引走老师的注意。
“老师呀,我们能和战斗科的人对抗吗?”
青年没理他,轻哼:原来是个傻子。
女教师好心道:“别想战斗科了,他们是学院的王,连我都不敢惹。向王宣战的分班考试不是必须的,只针对那些资本的人。你们如果想去看热闹的话,出门后右手边拐过中心湖就是战斗演练场,也就是这次分班考试的场地。注册完有空就去观战吧。”
“谢谢老师的建议。”
蓝凌何转身便走,片刻都不想多待。
鲁德小跑几步跟上:“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蓝凌何冷笑:“被当做废物,还留下来丢人吗?”
鲁德憨憨笑着,在听明白老师的意思之后非但不沮丧,反而笨拙地安慰她:“没这么糟吧,作为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吃吃喝喝,只有普通人才有很多快乐哦。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我已经有很多次啦,照样好好的,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哦!”
“你被抛弃很多次吗?”蓝凌何皱眉。
“嗯,大概是因为我比较不讨人喜欢的原因吧……”他挠了挠头,思考片刻继续道,“哪怕我一直是一个人都努力去活得更好,现在你有我呢,我们俩肯定会更好的!”
鲁德的牙齿不怎么整齐,门牙一大一小,像只哼哧哼哧的有些邋遢的灰兔子。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那让人极为舒服的笑容。
蓝凌何面颊上的冷冽变为苦笑,无奈道:“鲁德,你这个乐天派。如果不变好,而是更糟呢?”
“那就笑一下,爬起来,假装是自己不小心摔倒。”
“这岂不是惨上加傻?”
“那就摔在我身上吧,他们就都会笑我了,我不在意。”
蓝凌何一怔:“为什么?”
“我从来都没赢过,若是连被取笑都怕,以后还怎么反败为胜?”
蓝凌何的心头微微变软:“即便如此,我又怎么能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呢?”
“这还不简单。”鲁德叉腰,胸脯拔挺,“我给你当同伴,只要你需要,随时把我当作肉垫就好。如果不知道怎么使用,知会我一声,有我托着你呢!”
“为什么?”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说到这个地步。要不是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她真的觉得这个少年暗恋过去的蓝凌何了。
鲁德一副认真的模样,信誓旦旦道:“都决定做同伴了,挡个枪是当然的啊!信我啦!”
这句话真的很温暖,蓝凌何已经记不起多少时间前,有人向她展示出她如此全心全意的温柔。
到口边的反驳被她咽下去,去到胃中,消化一空。
“好,我信你。”
他大大咧咧地笑道:“正式来一遍:我叫鲁德。”
她微笑道:“蓝凌何。”
鲁德转着眼睛:“要不要把我们的名字组合呢?等我们出名了,他们听到我们的名号就会四散奔逃了。”
蓝凌何嘴角微抽,刚想问“你没开玩笑吧”,却见鲁德已然琢磨起了组合名。他那不太够用的脑域全部搭了进去。
蓝凌何笑容僵硬地扯回他的注意力:“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哦。”鲁德点点头,认真道,“那千万不能忘了哦,如果我以后厉害了,说我们的组合名就能保护你了呢。”
蓝凌何一怔。
原来这是才他的初衷。
她的眼睛润湿,在接连的失望中遇到这样的人,以作慰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蓝凌何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另一手慌忙擦过眼睛,柔声道:“有你当同伴,不管日后你强还是我强,我绝对不会抛弃你。”
鲁德也明显一愣,有些受宠若惊,随之一副开心样藏也藏不住,活像出笼吃草的大兔子。
“就是嘛!我还能沾光呢。啊哈,你别对我太好啦,要不我不知道怎么回报。”
他把双手背后,扭扭捏捏地看着她:“你是我来文峪认识的第一个人,以后要一直当伙伴哦。说好了。”
蓝凌何看到他眼中闪出激动的光,不知不觉内心涌上一种情感,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
他小孩子般的重重鼻音,小孩子般的心,但他的乐观好似天然的蚌中明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光泽莹白,无论被埋没多少次仍是如一的珍宝。
她不喜欢与弱者为伍,不管是能力弱还是智商低。可现在她自己就是个“废物”,自然也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但即便她是强者,而面前的鲁德是个普通的傻孩子,他也有极其吸引她的力量。
她想了想,那不是别的,真心而已。
蓝凌何笑问:“你想参加分班考试吗?”
“听起来那么热血,当然去。”
“赶紧走吧,再晚就错过了哦。”
“我带路,小路快!”鲁德跑在前头。
蓝凌何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你的方向整个就是反的啊。”
“哦,你带路。”他丧气道,“我留着脑子想怎么打怪好了。”
“对了,鲁德。”蓝凌何突然问,“你几岁啊?”
他努力思忖着,半噘着嘴嘟囔道:“十五到十七,不超过十八。”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最后过的生日是九岁生日,之后我家人就离开了。所以我刚试着回忆之后每年发生了什么大事,然后就知道我几岁了。可惜有点断片……”
蓝凌何拉住他的领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不动声色道:“等你过生日的那天,我们就把组合的名字想好吧,这样以后多一个人帮你记着。”
鲁德点点头,被她牵着领子像是乖巧的小动物。他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鼻子,使劲闭眼几次,一个标准的努力不哭的举动。
几分钟后,鲁德一把推开大门。
两个人带着拥有同伴的底气踏入分班考试的教室。
作为身份最底层的“其他”。
更作为无畏者,踩着自己,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