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郁湘怔了怔，反应过来酸溜溜地说了句，“是吗？那太皇太后对你可真好。”
从嫁给江勉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郁家，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是郁良带着母亲一起进宫探望。虽然经常可以看见，但太皇太后额外开的恩赐，还是让她心里酸溜溜的。
郁湘自嘲笑笑，当朝皇后，竟会嫉妒一个傻子。
“我也觉得太皇太后很好。”苏湄认真想了想，想到楚嫣和蔼的笑容，还有虽然上了年纪但还精致的五官，她认认真真地琢磨，太皇太后年轻时，一定是一顶一的大美人。
曾经的楚嫣，的确是大夏第一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便连那只知戎马征伐的先帝，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美人迟暮，英雄不复。
“你一个人回去？”既然是回门，断没有苏湄自己回去的道理，但是江闵受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限制，不能离开清纳房。
“朕让杨禄和她一起。”江闵替苏湄回答了，将苏湄往后拉了拉，宠溺挼了挼她的脑袋，“去收拾东西吧，等会杨禄送太皇太后回来，你就得出宫了。”
“哦。”苏湄应了声，埋怨刚才江闵的动作有些奇怪，就跟她撸小猫儿是一样的。
也只有她，没有听出江闵是在给郁湘下逐客令。
郁湘比苏湄聪明，当然听出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挤出笑容，“如此梓潼便不打扰太后和太上皇了。不过虽然是回门，太后也不要驻足太久，还是得早去早回，不然这宫中，只怕又会有人非议。”
江闵看了眼郁湘，皇宫之中，属她最会非议。
“我会早去早回的。”苏湄没觉得郁湘的语气有任何的阴阳怪气，反倒痛痛快快点头答应，“我还舍不得江闵，可惜他不想跟我一起回去。”
苏湄很挫败，本来还想介绍爹爹和大哥给江闵认识。
郁湘嘴角勾了勾，是不想，还是不能……
郁湘走后，苏湄有些无精打采。
“不想回去了？”她已经把不开心写满了整张脸，不怪江闵看了出来，拉着她的手望着少女有些浑浊的眼睛。
他观察得很仔细，苏湄只在高高兴兴心中无事时眼睛才是澄澈透亮，倘若藏着心事眼睛就会蒙上一层阴霾。她的眼睛，的确是心灵的窗户。
“想。”苏湄不会撒谎，认认真真地说。“但是，我又舍不得你。”
这话，她今天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去收拾东西吧。”江闵拿苏湄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是残存着最后一点理智，他都要答应撒娇的小丫头了。
苏湄应了声，有些不情愿地跑开。
杨禄回来了。
他将手放在江闵的轮椅上，沉着一张脸推他进屋。江闵眼眸晦暗，手指无意识地在轮椅上画圈，直至杨禄将他推进屋里，把门关上，才幽幽地问。“母后给你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让杨禄送她回去，多半有话交代。
杨禄不肯在外面说，便意味着这话有些严重。
“太皇太后让我彻查清纳房的那把大火，还要我揪出幕后的真凶，告知给她知道。”杨禄没有隐瞒，甚至没有其他言语修饰，完完全全告诉江闵。
“嗯。”
江闵低低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太上皇。”杨禄不大明白江闵刚才寡淡到了极致的反应，不自觉又问了一遍。
“母后想知道，便让她知道好了。她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就算想瞒，也未必瞒得住。”江闵缓缓闭上眼睛，他了解楚嫣，从太子妃到太皇太后，她经历了太多太多，自然不能是个简单的女人。
楚嫣早晚都会知道，只是……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时候透露一些，让她循着迹象。”杨禄叹了口气，只能按照江闵的意思办。
之后他退了出去，待苏湄收拾好东西后，便和她一起出了皇城。
苏湄想再见见江闵，却被杨禄阻拦。
“太上皇累了，休息去了。”
“哦。”江闵确实有午休的习惯，虽然现在时候尚早，但苏湄没有多想，只是单纯觉得临走前没有见到江闵，有些遗憾。
马车里两人沉默了一路，直至到了苏宅。
苏湄回来得匆忙，只是提前派了宫人到苏家说明，苏洋连忙张罗厨子去买各种各样新鲜耳朵食材，又让下人把苏湄的屋子拾掇一番，自己拉着苏翎一起，站在宅子前，扯长脖子，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
听说苏湄上次也参加了太皇太后的寿宴，苏洋可惜自己官职低微，根本没法进去，只能在外面迎来送往，不过却没见到苏湄，也不知道她是瘦了还是胖了。
苏翎也踮着脚，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觉得每一辆路过的马车都可以是苏湄，也都可能不是。
只有王秀，她懒懒地站在门口，一会便不耐烦了。
如果不是被苏洋拉着出来，她早就回去了。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们这么上心做什么？
…………
终于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苏宅前。
苏湄刚刚下车，就被热情洋溢的苏翎和苏洋包围，两人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到她还缠着绷带的手臂，瞬间脸黑了。
“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在皇宫怎么会受伤？该不会是太上皇动手打你了吧？”苏洋握着苏湄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急促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苏翎没他那么夸张，不过也是眉头紧皱，大概只要苏湄点头说是，他就会豁出去给江闵拼命。
杨禄还没来得及下马车，便听到苏洋那一连串的问题，有些头疼。
江闵明明很宠苏湄，小丫头想要什么都行，别说动手打她，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倘若苏洋这话被江闵听到，指不定表情得有多丰富。
头疼归头疼，他还得下车，替江闵解释。
“苏大人，您误会了。前些日子清纳房着火了，太后娘娘困在里面，受了些小伤，不过已经不打紧了，不打紧了。”他从马车上下来，循着空当开口解释。
“我是去救江闵才受伤的。”苏湄眨了眨眼睛，纠正杨禄的语病。
如果不是江闵在里面，她才不进去呢。
“对，太后娘娘是为了救太上皇才受伤的。”杨禄从善如流，改了说辞，苏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是笑容灿烂地看着苏洋。“爹爹，你之前跟湄儿说，要以真心换真心，我做得对吧？”
苏洋只能笑笑，一边感慨好端端的清纳房怎么就着火了，一边问询苏湄的伤势，确定没有大碍后，才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终于注意到，杨禄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