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讨个没趣，只能不再搭理苏湄。
苏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她都没有察觉出杨笑生气了，更不知道她因为自己的话膈应。
又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一间卖绸缎的成衣店，这是望京城里最大的一间，除掉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布料之外，还可以根据客人的需要定制。据说郁湘在太皇太后寿宴准备穿的那套，就是这里的师傅一针一线绘制的图案，镶着薄金很是富贵。
布料的确上乘，百里郁也想买些回去，捎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她不喜欢应酬不喜欢单独挑选礼物，这种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东西，再合适不过。
杨笑拉着苏湄凑热闹，“我们也挑一些布匹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不过依着大夏的规矩，只有太皇太后可以穿颜色最深的藏红色，我们剩下的妃嫔，你和郁湘应该差不多，深红和朱红都可以的。”
这些规矩，进宫之前苏洋已经和苏湄说清楚了，让她不至于在这种小问题上被人抓着把柄。
不过苏湄琢磨的，和杨笑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她托着腮帮认认真真琢磨。
江闵会喜欢这匹湛蓝色的布料吗？做成长衫应该会很好看，可惜她不知道江闵的尺码，懊恼套拉着脑袋。
原来她一点都不了解江闵。
趁着苏湄盯着布料发愣的功夫，杨笑已经给自己选了好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老板鲜少见过出手这么阔绰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想当然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殷勤地招呼着。
杨禄站在这间铺子的外面，皱紧眉头，他从刚才开始，便感觉后面一直有尾巴，或远或近地跟着他们。
这种被盯梢成猎物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故意疾走几步，拐进一个小巷里，翻身跳上屋檐。果然见两男人尾随而至，转一圈都没有找到杨禄，相互埋怨竟然跟丢了。
“丢倒是没有丢，不过请解释一下，为什么跟踪我们。”杨禄从屋檐上翻下，拔出佩剑，拦住两人的去路。
“原来这就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尾巴？”
百里郁竟然也在，她跟随杨禄过来，见他已经把老鼠揪了出来，靠在墙上玩弄着手上的飞镖，不咸不淡地插嘴。
她和杨禄一样，多少察觉到了些。
“不过你们是跟踪我，还是跟踪他，亦或者是里面还在选布匹的两位？”百里郁以手托着腮，希望他们可以就这个问题，好好回答一下。
两男人相互看了眼，心知逃不出去，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杨禄便看了百里郁一眼。
“不说，我就把你们剁了。反正我不是大夏的人，也不用大夏的律法压着。我杀人，是不会偿命的哦。”百里郁俏皮地说，她玩弄着手里的飞镖，虽然语气讥诮，不过很有说服力。
“这……”两男人还是缄默着，不敢开口。
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
“滚吧。”杨禄冲着二人摆了摆手，让他们散了。虽然不知道杨禄这出是为了什么，不过两男人立刻做鸟兽散，逃窜开去。
百里郁虽然有些不解，不过并没有阻拦二人逃走，直至确定这巷子里只有她和杨禄，才悠悠开口。“我记得你的父亲，宁杀错不放过，对探子细作绝不留情，我们这些他的手下败将，都说他无心冷血，一点活人的模样都没有。”
杨忠武，是笼罩在这个叶秦军队的噩梦。
四十载未尝败绩。
“他是他，我是我。”杨禄淡淡地回了句，“何况你真杀了他们，很麻烦。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他们，是江勉的人。”
刚才那两男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是脚下穿的是一双官靴，腰间若隐若现的匕首杨禄瞧着并不陌生。回到望京后他见了不少江勉派来的探子，都会别有这样纹饰的匕首。
江勉的人跟着，他不意外。
“至于他们是为什么而来，我暂时还不知道。”杨禄琢磨了下，顺带回答了百里郁的下个问题。
如此，她应该满意吧。
百里郁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看着杨禄，仿佛在说自己为什么要信他刚才的一套说辞。她轻轻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没有开口，先狡黠望了眼杨禄。
“你不信我？”不信也罢，反正他又没有和百里郁解释的义务。
“不是这个。”百里郁伸出食指，在杨禄面前晃了晃，“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你我都在这这条巷子里，那绸缎庄里，岂不只有那个咋咋呼呼的淑妃，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太后娘娘……”
百里郁言尽于此，满意看着杨禄快速离开巷子。
她则继续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重新审视打量面前这条小巷。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从巷子里走了回来，不疾不徐地回到了绸缎庄。
事实证明杨禄多虑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和百里郁不过离开一会，能出什么事情？无外乎是掌柜见苏湄长得漂亮，又和买了不少布匹的杨笑认识，便殷勤向她介绍店里绸缎和成衣，撺掇她多买一些。
苏湄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杨禄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赶了过来，三言两句将老板打发了，挤回到苏湄面前。
苏湄看到杨禄，眼睛一下亮了。
“杨禄，你要试衣服吗？”
杨禄愣了愣，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事？难道苏湄打算给自己也买一件？他和江闵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苏湄关照他，也很有道理嘛。
“可以。”他痛痛快快答应了。
“我觉得你身材应该和江闵差不多，只是他比你稍稍清减一些，到时比着你的尺寸稍微小一点就可以了。”苏湄笑容灿烂地看着杨禄，刚才老板就是这么说的，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尺寸，可以寻个身材差不多的，再适当整改便好。
杨禄刚才的兴致瞬间烟消云散，所以他只是来给江闵试衣服的？
苏湄满心满意都是江闵，丝毫没有注意杨禄脸上已经晴转多云。
掌柜把尺寸记下，和苏湄约定好十日之后就可以来取成衣了。苏湄却又把头低了下去，有些失望。
她都忘记了，自己十日后可能没法从宫里出来。
“我帮你取吧。”杨禄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苏湄很多东西，不然既要吃她和江闵的狗粮，还要顺带着做跑腿，把东西捎带回清纳房。
也很想告诉江闵，做兄弟做到他这份上的，真没两人。
“那就麻烦你了。”苏湄也没有客气，已经开始琢磨这衣服穿在江闵身上是什么模样，还有他收到新衣时的表情。
甚至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