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苏湄便高高兴兴地在他脸上亲了口，“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这次又要生气好久，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哄好了。”
江闵怔了怔。
受委屈的明明是她，该被哄的也是她，可是却要这么谨小慎微地照顾到自己感受……
“过来。”
他喉头动了动，声音有些喑哑，虽然怀里还放着饺子，并不妨碍他亲吻苏湄的面颊，这个占尽了便宜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解释，“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你。”
苏湄想了想，这话挺有道理的。
杨禄从厨房出来，本想去房里问问饺子包得怎么样了。四喜都快把水烧干了，琢磨这两人就是再腻歪，饺子也该包好了。只是没想到，他不偏不倚地，竟然瞅到这一幕。
他们躲在房间里卿卿我我就算了，到了外面还这般不知道收敛。
杨禄想要原路退回，却被江闵叫住。
“杨禄，有事？”
杨禄只能笑笑，一本正经地说。“四喜水烧好了，让我出来问问，你们的饺子包好了吗？”
“包好了。”
苏湄甜甜应了声，拿了江闵怀里的饺子，三步并作两步朝厨房走，“饺子都包好了，我这就让四喜下锅。不过说好，这第一个，是给江闵的。”
杨禄目送苏湄进去，不过冲着江闵点头。
“怎么，你有意见？”
江闵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不过问向杨禄的话语里，危险更甚。
“没有。没有。”杨禄连连摆手，在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出非常充分的自知之明，“我也是跟着你，才吃得到太后包的饺子，哪敢有意见？”
“这样最好。”
江闵的脸上，这才添出淡淡的笑意。
饺子下锅后，很快便浮了起来，苏湄果然把第一个夹给了江闵，四人没有主仆君臣，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饺子。
江闵毫不掩饰，这是自己回到望京后，最开心的一日。
因为一顿饺子，也因为苏湄。
吃完饺子后，望京的冬天就更冷了。
迎来了寒冬的第一场大雪。
苏湄清早起来的时候，便见整个清纳房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小花猫额头蹭了一层白雪，见苏湄出来，便一路小跑过来，冲着她喵呜喵呜地叫唤。
苏湄抱起猫咪，一边挼一边琢磨。
望京每年都会下雪，以前在苏家，只要下雪苏翎便会和她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她和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一样，鲜少有出去的机会，冬天就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可以趁着下雪玩出好多好多的花样。
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苏湄招呼四喜过来，让她和自己一起堆雪人。
主仆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江闵听到外面的笑意，便让杨禄带自己出去看看。杨禄推着江闵到了外面，便见苏湄和四喜玩得兴致勃勃，已经堆好了两个雪人。四喜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头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江闵。
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还在琢磨怎么堆雪人的苏湄。
苏湄抬头见到江闵，立刻一路小跑着过去，邀功一般地指着院子里已经堆好的雪人，“江闵，这些都是我堆好的雪人，你喜欢吗？”
江闵对堆雪人没有太大的兴致，但是在苏湄那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只得浅浅摇头。
“喜欢，我很喜欢了。”
“有人。”一直站在一旁的杨禄突然发难，将躲在角落里的宫人捉了出来，眼眸凌厉。“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做什么？”
宫人面庞陌生，杨禄看他一会儿，想不起他是伺候哪位主子，不过将他压到江闵面前。
“你是谁的人？”江闵把苏湄护在身后，冷眼看向男人。
宫人畏畏缩缩，身子颤抖。
面对江闵，害怕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身子不自觉匍匐得更低，说话结结巴巴。“回太上皇，小的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侍从，太皇太后病了，想请您和太后过去瞧瞧。”
“母后病了？”江闵皱眉，虽然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不过有些慌乱。距离上次见到楚嫣，已经隔了些时日。“太医怎么说？”
“太医已经过去了，晚些时候就会有结果。”宫人虽然胆战心惊，不过总算能平稳说话，虽然磕磕绊绊，倒也交代清楚。
江闵不自觉将手握成拳头，除去夺位不仁的江勉，太皇太后是他唯一的亲人，楚嫣虽然待他严厉，但都是为了他好。他被囚后姜，楚嫣几乎哭瞎了眼，卖光了自己的金银首饰，筹钱赎他。
他恨江勉怨江勉，但对楚嫣，只有内疚和亏欠。
“朕和皇上有过约定，不能踏出清纳房一步，太皇太后也是知晓，你还是回去吧。帮朕带句问候。”江闵想去探望楚嫣，只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失望和介怀，便连一向迟钝的苏湄，都感觉出来了。
“我可以帮你去的。”苏湄此前就代表江闵出席太皇太后的寿宴，顺理成章想要代劳。生怕江闵担心，还煞有其事地补充了句。“你不放心，可以让杨禄跟着。”
江闵微微默了默，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
眼眸示意杨禄放了宫人，又把四喜寻来，让她跟着苏湄一起去太皇太后的寝宫，杨禄也跟着一道。务必确保苏湄安然无恙地回来。
三人走后，本就冷清的清纳房，更是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江闵推着轮椅来到庭院，停在苏湄刚刚搭好的雪人身旁，用作装饰的萝卜就在地上，可惜江闵身子不便，弯腰费了好久的力气，仍然够不到。
只能放弃。
原来他还真是没用，连这么件简单的事情都搞不定。
…………
宫人在前面带路，带着苏湄一行朝太皇太后的寝宫去。杨禄眼眸复杂，虽然这条路的确是往太皇太后寝宫去的，不过隐约感觉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气氛要更凝重得多。
来到太皇太后寝宫外，才发现外面已经候着不少人了。杨禄轻轻点了点苏湄的肩膀，刻意压低声音，“太后娘娘，臣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就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外臣不能进去。您让四喜跟着，让她时刻注意周围，臣就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杨大人放心，奴婢会保护好娘娘的。”四喜向杨禄点头，认真承诺。苏湄对她很好，两人之间的情谊，远不是主仆二字可以囊括。
苏湄应了声，小心翼翼走进去。
里面果然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楚嫣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郁湘跪在她的身旁。
还有三五个手足无措的大夫正在压低声音商量。
太皇太后用药不能大意，每一味药都要认真讨论，不能有分毫偏差。
这里乱糟糟的，甚至没人注意到房间里多了苏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