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几乎都是在转瞬之间完成的,而薛寅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老头这一套动作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因首领被挟持,所有的百越人都静立不动。而我们这面的人也都被惊的目瞪口呆。一时间,山谷中的千余人仿佛瞬间蒸发了。”
“这时候,薛寅的声音平静而响亮的传了出来。他告诉百越人都放下兵器,不要动,让我们平安离开,他自然会放了他们的首领。此时,百越人的首领被薛寅的匕首抵在脖颈下,无法有任何动作。而百越首领的几个侍卫对视了一下,率先把手里的兵器扔在了地上,其他尚未围拢过来的百越人见状也纷纷把手里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此时,我也是惊魂稍定。我着实没想到,这几个百越玄甲卫士的剑术竟然这么高超。更没想到的是,薛寅这个小老头的剑术更是让我见所未见。如果不是薛寅的突然出手,我所制定的攻击计划可能就会因这几个玄甲卫士而功亏一篑,而我本人也是在乾元谷服食毒药那次后,第二次如此接近了死亡。”
“薛寅招呼我过去,和他共同与百越首领谈判。这个百越首领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彪悍,为人极为沉稳,此时虽是匕首抵颈,但神色里却无一丝慌张之色,语气极为淡定的和我们说,他现已看明,我们肯定不是朝廷的军队,仅仅是普通的商队,但这次使用的疑兵之计却轻易的打乱了他的部署,让他很是佩服。此外,针对薛寅的剑术,他是更加佩服,他确信,薛寅是他所认识的人中,剑术最高的,这次栽在我们手里,他心服口服。”
“我和薛寅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就与我们在圈外的部众共同布防,挟持着百越首领进入了我们的大车阵的范围内,打算和田老板、吕老板共商后续的对策。”
“随着我们的逐步退却,百越人虽然没拣取兵器,但也缓慢的围了上来。终于,我们所有人都退到了大车阵内。田老板和吕老板早已等在阵内,一见我和薛寅,就不住拱手称谢,说多亏了我俩,否则今日舍财事小,丢命事大,对我们是万分感谢。”
“我们几个和百越的首领进行了交谈,最终商定,由百越首领呼叫他的卫士长过来说明,我们撤退时,百越的大队人马在山谷中驻扎,只能有十个人,骑马缓慢的跟在我们的车队后。等到了山阴县的县城城郭一里范围内,我们释放百越的首领。”
“百越的卫士长在得到他们首领的允许后,同意了我们的要求,只选了十骑骑兵,又额外携带了一匹马,和我们的车队保持着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而百越首领,就被暂时扣押在我和薛寅的车内,由我们负责看管。”
“这个百越首领的气度,让我很是佩服,虽然此时在车中他是俘虏,但我对他也是礼遇有加,不多久,我就汇通薛寅和百越首领攀谈了起来。这个百越首领介绍他们属于吴越族的一支,是长沙王吴芮的族孙。”
“吴芮是秦末百越族的首领,也是百越之地的重要官员。大泽乡起义发生后,吴芮率先起兵反抗秦国。此后,又和张良结为了好友,最终拥立刘邦,被封为长沙王,为天下八大异姓王之一,九江王英布也是吴芮的女婿。此后,刘邦和吕氏开始斩除异姓王,而吴芮则按吾师张良的计策低调行事,行明哲保身之策。主动将自己的大部分领地让给刘邦的子女,并将自己的部分精锐部队划归到刘邦的堂兄荆王刘贾帐下,最终通过了刘邦的屡次试探,让长沙国得以保存,成为唯一保留封国的异姓王。”
“而这个百越首领名叫吴迪,其先祖是吴芮的族弟。其所率的部众,没有参与吴芮的起兵,而是在百越的山地避祸。大汉建立后,其所率的百越部族已有几千人之多,在化外之地为王。期间朝廷随屡次围剿,但也不了了之。而百越部落基本以自行农耕为主,缺少兵器、工具等相关物品,生活起居应用之物也有一定的缺乏。因此,必须要劫掠商队,以供部族用度。”
“因我的面相过于年轻,我也不愿透露师傅张良和我的关系。只是谎称自己是张良之子张不疑的弟子,但这也瞬间和吴迪攀上了关系。车又行了两日,这两日中,我和吴迪几乎不离寸步,关系处的很是融洽。我感觉吴迪这个人虽是劫掠客商的强盗首领,但为人却是光明磊落,颇有世家子弟风貌,对他的戒心也少了很多。”
“而吴迪也和我相谈甚欢,没有一丝被劫持囚禁之感。期间,吴迪对薛寅的剑术以及他所使的那把锋利无匹的尺长匕首兴趣很浓,也不断出言询问,但都被薛寅搪塞了过去。到了接近山阴县城不远处,我们按约定放吴迪归回本队。但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和吴迪已经成为了朋友。分别之际,吴迪给了我一个有特殊纹饰的铜牌,说未来在百越之地,只要出示这个铜牌,便可以畅通无阻,此后,我们挥手而别。吴迪回归本队,骑马离去。”
“进了山阴县城后,我们各车队分别散去。但我对薛寅的兴趣却是极大,特意约请薛寅吃饭饮酒致谢,并在酒席上和薛寅讨教了剑术。”
“此时,因无外人在场,薛寅的话匣子就此打开。薛寅说他的先祖是著名的相剑师薛烛,薛烛曾给越王勾践相过宝剑,可谓名闻天下。除去相剑外,薛烛其实也是一名铸剑名家,专门在吴越之地设置了一座问剑山庄,搜罗天下巧匠,加以指导后,为王公权贵、豪侠勇士打造利剑。而针对这些豪侠之士,薛烛立下的规矩是如需相剑或铸剑,则需要用一定的剑招来换。此后,薛家百年传承,铸出了名剑无数,也学会了天下豪杰之士的剑招无数。薛家的后人也因此受益,基本均成为了剑术名家。”
“而秦吞并六国后,大肆搜刮六国兵器,在咸阳铸造了十二铜人。此外,还将各国的铸剑匠人牵制咸阳居住,避免各国再有谋逆之事。此时,薛家的人不愿迁居咸阳,故此毁庄避祸,流落到民间各地。而薛寅自己这枝,目前仅有他一人会剑法。”
“薛寅确是我见过的最有本领的剑术名家,对他的能耐我是无比的钦佩。因此,在酒席上我就表明了我想要拜他为师,学习剑术的意愿。而薛寅也表示,薛家因人丁凋零,剑法传承日艰难。此前,他见我的剑术已有基础,更难得的深通兵法,这让他也极为佩服。因觉得我孺子可教,故此薛寅才在钱家角出手帮我抵抗百越人,也期望能将剑法传授于我,避免剑招泯灭。”
“此后,我在山阴县一住就是五年,期间每天和薛寅习武,学习剑术中的奥妙。薛家的剑法,因来源与多个剑术名家的核心妙招堆砌而成,本不成体系。但薛寅之前有两位先祖,分别对这些妙招进行了整理,最终加上了他们自己的理解和内容,形成了数套完整的剑法。薛寅最终也毫无保留的把这数套剑法传授给了我,吴越之行,让我的剑术水平大增。”
“我五十四岁那年,夫人张萱病逝。五十五岁时,我开始游历天下,学习剑术以及技击术,已经十年有余。此时,我的年龄已经六十五岁了,但容颜却是依旧未改。而师傅薛寅却已呈现明显的老态。”
“为了不让先秦的剑法泯灭,我还和薛寅共同合作,将薛家收集和整理融合的先秦击剑技法,汇集了四十三篇著作,起名为《剑道》。后续,这本著作在薛寅去世后,几经辗转,在尚武之人中有一定的传播。后世班固在写《汉书》之时,在《艺文志》这一篇章中,专门摘录了剑道三十八篇,其中的大部分,都来源于薛寅和我的这本合著。但只可惜,岁月更替,斗转星移,这部分汉书内容早已遗失殆尽,目前世上,应该仅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而某些古墓中,也许会有这些篇章的竹简,但也应该有都有缺失。”
“在山阴研究剑法,合作著书完成后,我曾经回过一次郢都故宅。当然,为了怕子孙怀疑,我是故意化妆成苍老状态回去的。此时,我的长女熊欣已年近四十岁,两个儿子熊炎和熊炳也都已过三十岁,孙子孙女辈的孩子,我也已有多名。”
“在故宅虽能享受天伦之乐,但我终究知道在此不是我的长久停留之地。而吴越之地与薛寅未完成的事情也牵绊着我。简单盘踞数月,我告诉儿孙我要继续回长安任职,并写信托黄冲把我的世袭爵位和食邑和转到长子熊炎头上,就推说要回长安和黄冲相聚,便又离开了
郢都故宅。”
“再次返回山阴县后,我开始和薛寅讨教相剑、铸剑之法,并开始用心钻研先秦的名剑铸造之道,对历史上的名剑心向往之。也由此,开启了一场在吴越之地,寻访名剑的冒险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