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之前已经进入墓室的伍家人亮起的火把照映,我能看到山子墓的墓室非常之高,凭借火把的光亮,并不能看到墓顶。而我的脚下,则有非常古朴纹饰的花砖,一看修造的就是非常讲究。”
“我也从怀中掏出火折,点亮了提前准备好的火把。几乎在我点亮火把的同时,本此盗墓的总指挥伍邵也最终来到了墓室中。”
“我们出来的这间墓室远比想象中的宽敞,至少有八、九十平方米大,十几个人站在墓室内,也并不觉得拥挤。大家手中的火把,把这间墓室内照的非常清晰。这间墓室的四壁画满了壁画,壁画的内容应该是昭阳将军的生前所获的功绩,其中多是领兵厮杀的场面。墓室正面的墙壁上,绘制着昭阳将军的坐像,而坐像前,则是一张由整块汉白玉雕成的大供桌。供桌前陈列着七只青铜鼎。这七只鼎大小不完全相同,但大约都在一米长左右,每只鼎上都布满了不同的花纹,铸造非常精细。每只鼎内,均盛有相应的物品,但因年深日久,这些物品早已腐败。”
楚婉儿此时突然问道:“七鼎?是不是逾制了?大叔,我记得按相关记载,鼎在春秋和战国的墓中,数量应该是有严格限制的,所盛的祭品应该也是有规制的,真的是这样吗?”
熊柬之点了点头,向楚婉儿说道:“丫头说的没错,鼎是春秋、战国时期重要的礼器。按周代的礼制,周天子的墓中可以享九鼎,诸侯的墓中可以享七鼎,卿和大夫的墓中可以享五鼎,高级的士可以享三鼎,低级的士只能享一鼎。但这样的礼制,随着周天子权势衰弱,这种礼制在春秋中期就已经逐步衰败了,诸多有势力的诸侯都以天子的礼制下葬,而楚王也早已不再遵守诸侯享五鼎这一礼制了。由上而下,各诸侯国下属的士大夫阶层,也不在把礼制放在眼中了。昭阳将军做为楚国的皇族和拥有广阔封地的重臣,在楚王已经享受天子礼制的情况下,晋升一级,享七鼎,应该完全说的通。”
楚婉儿听后,点头进行了回应。
熊柬之又继续说道:“虽然鼎数没有遵循礼制,但据我所知,鼎中供奉的物品是一直没有变化的。鼎在古代,是炊具,也是祭祀时盛放食物的重要盛具。如按七鼎的礼制,里面所乘的祭品应该是牛、羊、乳猪、鱼、干肉、牲肚、猪肉七种,这是一直没有变化的。而当时我们在山子墓的鼎中看到已经腐败的,应该就是下葬时,盛装的这七类食物。”
“伍家的诸人在伍邵的带领下,排成了三排。伍邵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用几层布包裹住的铜印,把这枚铜印放在了昭阳将军的汉白玉供桌上。此后,伍家诸人都原地跪倒,伍邵嘴中念念有词,但听不出在说什么。此时,在旁边伍家人的示意下,我和薛寅也都在原地跪倒,秘不作声。”
“当时我并不知道,伍邵从怀中取出的,就是所谓的发丘天印。后来我才得知,这枚印由以铜为主的合金所铸,上面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大字。号称一印在手,神鬼皆避。是发丘一脉不可替代的神物。只有一枚,都在伍氏家族的嫡系手中传递。”
“而此时伍邵所念的,是发丘一脉代代相传的口诀。为报父兄被杀之仇,伍氏先祖伍子胥率众掘开了楚平王的墓,将墓中珍宝洗劫一空,并楚平王的尸身拖到地面上,鞭尸三百以泄其愤。但最终,伍子胥却被吴王夫差逼迫自杀,未得善终。存留下来的伍子胥后人总结,其先祖的运势的衰败,应该和公开挖掘坟墓有关。但因生计所迫,伍氏家族后人又必须以盗掘墓藏扩充家产。为求平安,伍家的人重金求得一块天降的陨铁,求薛寅的先祖将陨铁结合上好的铜、锡等,按一定比例为其铸造了这枚发丘天印,并请当时方仙教的几位著名天师参与了这枚天官印铸造的全过程,最终将这枚发丘天印锻造成了他们发丘一脉心中的神器。这也是伍家和薛家渊源的由来。”
“发丘印成后,发丘一脉在盗掘古墓时,都会先亮出这枚法器,震慑鬼神。此外,还会在墓中举行仪式,告诉墓主人他们是生计所迫,无意打扰墓主的休息。而此次打扰,他们只会选取墓中一半的冥器、宝物带走,另一半则留在墓中继续陪伴墓主。”
“在盗墓离开时,发丘一脉必须保证将墓主人尸身重新装回棺椁内,并将棺椁原样盖好。发掘开的盗洞,必须掩埋。墓主地面上的相关建筑等如有损坏,则发丘一脉也会在变卖冥器、珍宝所得的钱财中,拿出一部分进行修缮,避免冤冤相报,规避先祖伍子胥碰到的厄运再次出现。而此时,伍邵带领我们所做的,就是这个仪式。”
“天官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伍邵郑重的收起了发丘天印。此后,在伍邵的指挥下,伍家的人留下两个在这件耳室内清点此间的相关财、物。而我们其他人,则在伍邵的带领下,步出了这件耳室,继续向山子墓的其他墓室前进。”
“我们虽然人手一只火把,可以将墓道和墓室的四周照的极为清楚,但这座山子墓的墓顶却是极为高大,无论怎么照,我感觉也看不到顶。加上四周影影绰绰的壁画,以及突然闪出的镇墓兽,总是让我心生恐惧之感。要不是我们的人数众多,我又对山子墓中的神兵利器充满渴望,估计我早就要打退堂鼓了。”
“出了这间祭祀室后,是一条笔直宽阔的主墓道,墓道的下面用大块的青条石铺就,修的非常平整。主墓道大约有两丈宽,四周的墙壁上同样绘满了壁画。但这里的壁画更多是以各种神兽、山川江河、以及吉祥的纹饰为主。”
“和盛摆铜鼎的祭祀室隔道相对,还有一件结构大体相同的墓室。进入到这间墓室后,我见到了遍地的铜钱和金饼。这些钱和金饼原本应该都是盛在木箱内的,但百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些木箱碎成齑粉,铜钱和金饼都散落了出来。”
“这间墓室的作用,应该是昭阳将军的藏钱室。散在地上的铜钱中,以故楚国的蚁纹钱和鬼脸钱为多。除此外,齐国、赵国和燕国的各种刀币,秦国和魏国使用的圜钱也有一定的数量储备。而金饼也有数块,可以看到,昭阳将军携带进墓内的财富是非常惊人的。”
“伍邵安排他的长子伍悠带两个人在此进行清点,并告诉他们只取一半的金饼,铜钱以三人能一次搬运的最大量为限向地面进行一次运输,剩下的不可再动了。安排好后,伍邵又带着我与薛寅,以及伍氏剩下的子弟,向山子墓的更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