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藏钱的耳室后,伍邵领着我们沿墓中心的甬路向更深处走去。每走过十几米距离,就会经过一个过洞,而过洞后会有一个几平米大小的天井。这些天井上衬着拱形的穹顶,穹顶极高,我们火把的火焰只能勉强把穹顶照亮。但隐约中,我能看到这些穹顶上仿佛绘画着星辰、云彩等图案。”
“这一个个过洞和天井,模拟的就是阳世间一进一进的宫殿院落,代表了死者虽死犹生的信念。这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进入到古墓中。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的这个时刻里,我还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未来我的墓会是什么样的?是否也会被别人打扰?”熊柬之悠悠的说完后,又淡淡的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我的人生竟是如此的长,长的让我看着一代一代的后人被装进的他们的坟墓,而我却仍如一叶小舟,继续在人世漂泊。”
熊柬之的语气慢慢变得沉重了,楚婉儿看到熊柬之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忧伤,但却转瞬即逝。
熊柬之深吸了一口气后,语气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和我亲身经历过这次探险的人都早已化为了世界上的尘土,但我仍能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在山子墓中的经历。在走过了三个天井后,我们来到了一扇对开的石门前。”
“这扇石门并不高,只有一人左右高,是暗红色的,上面有很多花卉和异兽的纹饰。这是我进到山子墓以后见到的第一扇石门,在我心目中以为的墓门会是非常高大,但没想到见到的墓门却这么小。”
“此时,伍邵的一个主力干将章禄正好在我身边。章禄人长得极为高大魁梧,为人话不多,但这些天和我挺谈的来。他家三代都是伍家的庄客,随同伍家的人盗墓无数。虽说是伍家的庄客,但伍邵对章家已按合伙人对待,历年来分给章家很丰厚的财物。章家在丹阳也早已广置田庄,在当地算是小富豪阶层。章禄从少年时期起就不断跟随伍氏族人以及他的父亲下墓,有丰富的经验,是伍家最倚重的外姓人之一,也深得伍老太爷器重。一些比较小规模的墓,伍家甚至会直接让章禄率队进行盗挖,而伍家的人并不出面。本此盗墓的过程中,章禄也称得上是一个重要的头目。”
“我小声和章禄交流了我的疑惑。章禄笑了起来,小声和我说道,这并不是我认为的真正的墓门。因为鹞子翻身打盗洞的原因,我们已经在地下,绕过了山子墓真正的墓门。真正的墓门,的确是极为厚重的。而且按这座墓的规格,应该至少会有三道石头墓门。下葬后,这些墓门会依次关上,随后关门的人从墓道退出,启动流沙机关,再用夯土填充墓道,此时想从墓道进入,难度极大。而我们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墓室内部,这扇暗红色的门,应该只是墓室前室和后室分割用的一扇小门,应该是可以轻松开启的。”
“此时,伍邵已经凭借火把的光亮,对这扇石门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准备带领大家开启这扇门后的世界。而章禄此时又告诉我,这扇暗红色的石门应该是用花岗岩制成的,材质非常坚硬,是很难打破的。但就目前他们看来,这扇门应该并未锁住,门轴等装置也很完好,应该很轻松就能推开。”
“因怕这扇暗红色的门打开后,会触动什么机关,触发暗器,伍邵招呼了四个伍氏的庄客,首先支起了四面盾牌,而这四个人就抵在盾牌后,将自己完全蜷缩在盾牌的掩护下。伍邵招呼我们也蹲在盾牌下面,另派了两个身穿铠甲的庄客去推动这扇暗红色的石门。”
“果然如章禄判断的,这扇石门并未被插住。在伍家两个庄客的推动下,石门发出了吱吱扭扭的声音,随后,被慢慢的相对推开了。昭阳将军这扇墓室内门,在关闭了将近两百年后,又再次被我们打开了。”
“虽有多次的战斗经历,但此时蜷缩在盾牌后的我还是有些小紧张。但石门推开后,却并未出现我预想的,弓弩、暗器齐发,击打在盾牌上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一如刚才。”
“伍邵在盾牌的缝隙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危险。就招呼我们收了盾牌,继续前行。石门后,又是一段甬路。但当我们踏进这段甬路后,却发现了这条路的不同。在我们多支火把的照映下,我能看到这段甬路的墙壁上,大约齐肩高的位置,开凿了很多方形的孔洞,每个孔洞中都放置着一盏照明用的油灯。”
“而此时,最诡异的事情是,在我们进入甬路,并无任何人去点这些油灯的情况下,这些油灯都自己慢慢的顺次点燃了。点燃后的油灯,刚开始光亮不大,但随着燃烧的进行,越来越亮,已经超过了我们手中火把的亮度,将甬路照的异常清晰。”
“通过这些油灯的照耀,我能清楚的看到,这条甬路是条石铺成的,大约有十多米长,而甬路的前面,则又是一个带穹顶的墓室。甬路四周的壁画上,画了很多拿着各种食物、用具的侍女。”
“油灯的的燃烧,还带来了一股独特的香味,这是我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可以说是超过了以前我所闻过的各种香料。我不自禁的闭上眼,品起了这股独特的香味。”
“当我睁开眼后,我慕然发现,甬道内的光亮依旧,但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不见了,偌大的墓室中,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我瞬间打了个冷战,马上把手放到了腰间所挂的那把长风剑的剑柄上。”
“但此时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仍旧是静悄悄的。甬道中光亮依旧,油灯燃烧的味道还是香气袭人。我担心是我在闭眼品香时,伍家诸人和薛寅已经进入到前面的墓室中了,就快速的通过了甬道,进入到了前面的那个墓室中。”
“但那个墓室中,还是空无一人。此时的我有些慌了,开始叫喊招呼他们,但却没有任何回应,和我一起下来的伍氏诸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听到的,只有我叫喊后的回音。我看到这间墓室的两侧,各有一间耳室。慌乱中,我向右手方向的耳室走去。”
“走到耳室门口,我突然惊奇的发现,这件耳室里摆着梳妆台、椅子以及梳洗用的木盆等物,两名盛装侍女正在对着铜镜梳洗打扮。这两名侍女离我的距离很近,但仿佛对我视而不见。当我正犹豫要不要发声去询问她们时,我突然看到,一名正在梳头的侍女突然把自己头拔了下来,抱在怀里梳理头发。这一幕把我瞬间惊呆了,我想我这次是真碰到墓里的鬼怪了。”
“此时的我,感觉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多看,我马上转身顺原路跑了回去,一路上,我并未看到任何一个伍家的人。我下意识的跑进刚才经过的藏钱室,想去找在此处理钱财的伍悠相助。”
“但当我进到藏钱室后,我却发现这间屋子的样子也和刚才不同了。堆积如山的铜钱和金币早已不知去向。而屋子的正中,是一张桌子,桌子四面坐了四个商人打扮的人,正在掷色子赌博。”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他们是何人?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回答我说,他们是行商之人,路过此地天晚,在此间休息一晚。晚间无以为乐,故此掷色子赌戏为乐。”
“此时,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没能想这几个人出现的合理性,就下意识的和他们说了我在前面见到的那个侍女,让他们快跑。可没想到,这四个商人打扮的人,听后微微笑了笑,和我说我见到的事情他们也能做。就马上都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