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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围斗

凭着唐立的头脑,又怎么会想不通虚弥嘴里的“徒儿”便是他自己,只是他一时还没搞清虚弥想作甚。但,平白无故的就成为别人的徒弟,唐立心里还是很气恼的。学个小小的掌法倒成了他的徒弟,这功不练也罢,唐族驭火如此多功诀,我又何必偏偏只……想到一半,唐立心里有了个想法。

先试试看吧,唐立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丹田,确保体内还有功力够他用之后,唐立轻跃起身,在空中比划了几次万轮掌的起手式,但就是一直蓄势而不发。打着打着,功力便不自觉向手上涌来,又打了几遍之后,唐立猛喝一声:“去!”打出了万轮掌,在功力离手的瞬间,他尽量把功力使得最细又最密,倒像是个鱼网一般。功力奔向前方,在脱离唐立的控制前,他咬牙凝实功力:“聚!”

若是成功,功力织就的网就会燃烧炸裂开来,只可惜唐立反应慢了半截,功力只是震得远处的树木叶子落下。唐立呼出一口气,准备提功再来一遍。但丹田处功力少了大半,他随即又想起了今夜的要事来:虚弥就要冲击最后的封印了,到时拿不拿得到舍利,都不过是小事,但愿在虚弥的仇家杀出来时,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想到这里,唐立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盘腿坐下凝功。

方才从辽军中归来的虚弥,双手各拎着一个辽人,在林子里窥见了唐立使出了那一下,心头不禁一颤——这小子武功倒也厉害,不知他的师傅又是何人?又静静地看了看唐立运功,虚弥才装作刚从辽军里杀回来的一样,将手里那两个半死不活的辽人往边上一丢,大笑着走近唐立,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皮质的水囊和一款包得严实的东西,递给了唐立:“练了这么会功,小友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显然那些东西是他顺手从辽军里摸来的。

说是在运功,实际上唐立是一直都不得要领,只是引动着功力在经脉里游走。见到虚弥拿回了吃喝的东西,唐立便急急地道了声谢后,拔开了水囊上的塞子,“咕嘟咕嘟”地先喝了几大口,又小口地用水湿了湿嘴唇,然后他又用力扯断了毛绳子,打开了里面那一包肉块虽然上面还有点血,像是生肉一般,唐立还是闭上眼咬了一口,又喝了几口水强行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虚弥只是在旁边微微笑着。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唐立才感觉半条命又缓过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刚才他打算一见到虚弥就问的东西:“你刚才怎地说我是你徒儿,我又几时拜你为师父了?”虚弥仍是不改微笑,道:“你就这样白学了我一记万轮掌,却连师傅也不叫上一声、头也不磕一个?”“你也不过就是在我面前打了几下,这就算得上是我师父?”唐立放下手里的水囊,吃人的嘴短,他倒也不敢说一些其他的不敬的话来,“当然,若非我收了力,你又怎么活得下来、还学会了这招?”虚弥又道。

原本唐立想说有本事就动手杀了我,看你还怎么破开封印,在辽人的手里活下来。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虚弥现在只剩最后一步,如果现在杀了自己,到晚上怕是血还不会冷透。唐立忽地计上心头,他跳将起来,拔出了腰后的长剑:“好啊,吃我一剑!”说着他朝着虚弥用快剑劈出了十余道剑气。

那剑气来势虽猛,却算不得急。在虚弥看来,唐立那几剑都是慢悠悠的。区区剑势,若我打出万轮掌来,倒是抬举了他。想着,虚弥只是堪堪打出了一掌来。但这一掌来势不小,轻易地便震碎了剑气。

这么轻松倒是让虚弥起了疑心,唐立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虚弥的功力,然后他手掌一握拳:“凝!”在空中被击得粉碎的剑气又聚了起来,齐齐刺向虚弥,虚弥操纵起功力来比唐立娴熟的多,对此也是早有预料,但唐立这一下却是让剑气在极近的地方一齐刺出,虚弥来不及运功,只得憋着口气,在剑气之间左右躲闪,时不时又施掌震碎剑气,好不狼狈,引得唐立哈哈大笑。剑气来回穿梭,若是看作功力,其运功技巧已是高于万轮掌,因而对唐立的功力损耗也是极大,尽管他练剑有四五载,功力却无甚长进,这招也不能持久。

但能见到虚弥慌忙的神情,使出这招来也算是值得。唐立一弹指,断开了同剑气之间的联系,数十道剑气尽数炸裂成金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我也传你一道剑招好了,从此我们可是互不相欠。”给唐力逼的气息尽乱的虚弥轻哼了一声,心下又疑惑道:这剑气走得倒是同万轮掌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短短片刻,任谁也不可能将掌法融合到剑术上,况且……这小子还没练成呢,剑气又如何使得那么灵巧了?想着,虚弥又看见了唐立正细细地摸着剑上的花纹,又像是在想着什么。莫不是那剑的缘故?虚弥又暗忖着,中原的奇人异物果真不少。越想,虚弥就对唐立的剑是越好奇,恨不能夺过来掂量掂量。

此时日影一动,阳光更是猛烈,虚弥忙一抬头望了望天,见到了日往西斜,心叫不妙——从日中到晚上解开最后一段封印前,他全部的功力都会缓缓散掉,然而唐立却是不知,他睁眼见到虚弥脸色微微苍白几度,强行泰然自若下来,之后又偶尔流露出些许焦虑。唐立觉得虚弥性格有些乖张,不知又有什么计谋,自是不与他理会。可惜虚弥却忍受不住得而复失,起起落落的折磨,他长啸一声。震得山里起了回声,令人听起来胆战心惊,虚弥迅疾地朝地上那两个辽人打出一掌,转身之后又是一掌,每一场都暗含着功力内劲,掌风都像利而难挡。正中掌风的两名辽人经第一掌后经脉俱断,第二掌打得他们筋骨齐断,再到后面的数十掌时,两人就给活生生地拍成了一团肉泥,血溅得满地都是。

打完了一套掌法,虚弥又长啸一声,山谷里除了他的叫声之外一片死寂。唐立侧对着那两辽人,又用功力护住自己不至给虚弥的掌风误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虚弥发狂,心里也惊慌,凝功的手指忍不住的颤抖,更不敢扭头去看那边的情形,空气里的血腥味重的很,闻着让唐立一阵作呕。

乱长翻飞,拍死了两人之后,虚弥强压着大声喘气的欲望,面对着眼前的惨状,他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为,他调匀内息站立着缓缓运功。空地上唐立和虚弥都默然不语地闻着血腥味盘功。过了近一个时辰,虚弥闻到林子里有衣甲摩擦声,便轻哼了一声,提起功力道:“你们倒还有胆来虎边捋须了!”声音借着功力之势震得那头树木摇晃不定,只是话刚说完林子里便有了反应——一声弦响,一支箭如流星般地射向虚弥,虚弥当下也吃了一惊,袖袍一挥便夹住了那支箭,虚弥低下眼望望那支箭,箭头黑的极不自然,显是淬过了毒。这一下是彻底惹怒了虚弥,他脸上却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一群懦夫只敢在暗地里放箭,倒不如一群狗,至少狗还懂得能一拥而上,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回!”就在虚弥说这些话的当儿,又有一支箭射来,只是这次更加劲急了。虚弥一边说着,一边用功力罩住身上要穴,功力定住箭,探手抽箭又掷了回去,那连着箭身一齐插入树身一尺深,显是虚弥用意要露出一手,教那些人胆寒。饶是任何武功高强的人,也未必能纯粹靠手的力道,把箭徒手扔出数十丈的距离,箭身还能没入树中一尺,有的人自然可以做到把长枪掷出插入树中数尺深,也有人能徒手将箭甩出,插到前方地上没过箭羽,可这等能把细长而质软的箭掷到数十丈远的树上,不断掉不弹飞之余,还插入一尺,此等功力足可见虚迷掌中能耐不浅。

可惜空地上只静了一小会,不久之后树林子里又传出一阵弦响和弓身弯曲后复原的柔韧响声,几十支羽箭齐射向虚弥,虚弥掌刀一劈,掌力所至之处,羽箭纷纷落地。可挡得了前头,挡不住后头,又加之林子里拉弓声不绝,那箭就像细雨般刮来。

在一旁的唐立早在第一支羽箭被拦下的时候,就翻身躲在洞旁的岩石下,既可见虚迷的动作,又能防住箭雨。虚弥见掌风决计挡不下这么多支箭,便后退了数步,落脚时重重一踏,踢起了无数泥石,右手掌风一带,石子散在了空中撞开了箭,倒也伤不得他。

过了一会儿,再无一箭射出,林子里却传来了几下掌声:“好功夫,好功夫!”那拍掌之人走出了林子,此人不是耶律汶又能是谁?只见他缓缓走出了林子,再探出几步许,便止了步,他身后还有两名辽卒拿着大刀在防范着虚弥暴起犯难。三人这时才看见虚弥身后溅得满地都是血和两团不知何物的血淋淋的东西,心中不由得都又惊又怒:此人手段好生狠辣。虚弥瞧见了他们神情变化,淡然一笑:“你们倒是还敢到这里来?就不怕......嗯?”他有意侧开身子半步,让三人更能看清他身后那两辽卒惨死的情形,好让他们心生怯意。

那耶律汶自也不是一般人物,很快就定下了心神来,脸上也堆起了笑容:“大师既然已经做客过敝营数次,按照礼节,我们回访一下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吧?”“哦?我到你们营里可是只身一人,你们按照礼节不应该也是一个一个上来么?”虚弥哈哈大笑,声音中夹杂着功力,震得三人耳膜发痛,虚弥又道:“我到你们那里去可是还顺手带走了几个,只靠你们,难道也能擒住贫僧么?”虚弥说这话时,衣袖里面鼓足了功力,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似乎立马就要掌毙了耶律汶。耶律汶同样也是放声大笑,用功力顶住了压力:“大师真是料事如神,但‘擒’字终究不雅,在下是诚心地恭迎大师跟鄙人一起同回上京府,我家大王可是恭候大师多日了。”说着,耶律汶稍稍后退了一步,又森然笑道:“大师何必做作?早就有人跟我提起过,大师的功力在日斜时就会慢慢消散,此时我等三百人在此,还望大师莫要推辞才是。”

这小子话里倒是对了一大半,虚弥盯着耶律汶,努力不往旁边看。此时在林子中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把箭头对准了他还拉满了弦的辽卒。

明明已经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他们居然还敢冲上来,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虚弥心底突然有种被惹怒的感觉,转眼间,怒气便充满了胸口——这帮混账,我若怕了他们,岂不是脸面尽失?虽然他现在心里是恼怒至极,但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波澜,笑容也不曾颤动过:“老僧怎敢麻烦各位?如此的,兴师动众!”等耶律汶听到最后一个音时,虚弥已经点起了轻功,纵身闪到了耶律汶面前。耶律汶从未跟虚弥交手过,心中虽然也有防范之心,但毕竟难以预料虚弥轻功竟然如此了得,竟像是瞬移了一般便到了他面前。

虽然如此,耶律汶却反应过人,一直盯着虚弥的手,直到看见虚弥扬起了右掌,左手袖袍鼓起,猜想他右手不过是虚招,杀着是在左手。耶律汶猛地后退的同时还飞起一脚,把面前辽卒手里拿着的刀踢向虚弥左侧,虚弥微微右侧避开了刀刃,右手却不收回,直接打穿了挡在耶律汶身前那辽卒的胸膛,溅了耶律汶一身的血,林子里众辽人都“噫”了一声,仿佛是惊于虚弥的心狠手辣。耶律汶心中大惊,刚想惊呼这和尚虚招竟也如此了得时,却也看见了虚弥的手像是卡在了那辽卒的胸膛里,耶律汶暗叫好机会,飞身夺过了另一辽卒手里的刀,从被破胸的辽卒右肩往左脚砍落,想着要砍断虚弥的右手。

砍到了一半是,虚弥左掌一出,猛地拍向了辽卒,右手也顺势拔了出来,这时耶律汶却来不及松开握刀的手——辽卒尸身上聚满了虚弥的功力,以极近的距离打到了耶律汶身上,可惜这掌毕竟太过霸道,居然直接震得尸体四分五裂,饶是如此,耶律汶还是给余威打出了数尺的距离,同时握刀的手虎口裂开,全身的血液也为之凝阻。

此人好强的内力,早知便在几天前来了。耶律汶刚稳下心神,运转起功力来护住周身要脉,抬起头来却看见了虚弥飞身跃起,一脚踢中了惊愣在原地的辽卒的头颅,耶律汶胆战心惊地看见那颗头颅一下给踢得粉碎。

“放箭!放箭!放......”耶律汶刚要连滚带爬地跑回到林子里,虚弥却早已经跃至他去路前,截住了他。在林子里的辽卒见虚弥就在他们主帅面前晃来晃去,若是自己射出箭时,那僧人一躲,岂不是射中自己主帅?辽卒们一下也变得投鼠忌器起来,都在等着虚弥跃开。虚弥不等耶律汶再躲去其他地方,先是打空了两掌,逼得耶律汶只能频频后退到空地上。

就算是这样,耶律汶还是在大声地叫唤着:“放箭!过来砍死他!”辽卒们见到主帅都不是那和尚的敌手,又怎么敢冲上去?都在等着别人先带头冲杀。耶律汶手脚动作也不因为叫唤而迟钝半分,他抬起了右手挡住虚弥劈来的掌刀,脚又绕过虚弥使的绊,虚弥松开了掌刀,化掌为拳,连连出手打向耶律汶下颚,迫使耶律汶抽回想拔剑的左手来抵住拳头,虚弥右手快攻了几下,耶律汶便左手握住他拳头,右手掐住了他手臂,虚弥也不强行拔出右手,而是飞快地探出了左手,想夺过耶律汶腰间的长剑。耶律汶心知不能给他拿去长剑,便猛地抬起膝盖来撞开了虚弥手肘,虚弥见摸不到剑身,便趁耶律汶单脚不稳,猛地抽出了右手,化拳为指,凝起功力来,又向前点中了耶律汶掌心。

被点中的时候,耶律汶感觉像是给一柄小锤子敲中了掌心一般,忙跳开距离,摊开了手掌一看——左手掌心又铜板那么大的淤青,就连是左手小臂都在发麻。不等耶律汶后退之后站稳身子,虚弥又矮下身子欺身向前,脚一扫地,直接扫倒了耶律汶:“啊!”接着他又提起手掌来,想教他尝尝万轮掌的滋味。

在摔倒摔得稀里糊涂的耶律汶在看见虚弥抬起手掌的瞬间,暗叫不妙,当下也顾不得脸面,在地上连着滚了几圈,耶律汶出于求生之下,滚得也是飞快,虚弥冷哼一声,不愿浪费这一掌的功力,便起身跃向耶律汶的前头。

也就在这时,耶律汶大叫了一声:“先生!还不出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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