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整合,刘秀再次来到黑虎寨时,气象早已焕然一新,那些原本的凶悍的山匪如今种地的种地,酿酒的酿酒,眼前的景象哪里还是臭名昭著的黑虎寨?
墨玲看得瞠目结舌,她在南阳也呆过一段日时,深知八大山寨的恶名,如今看着眼前的黑虎寨不由地生疑起来。
朱祐得知刘秀回来,忙急匆匆地赶来迎接,二人相见颇有一番有投气。
刘秀笑道:“才一个多月不见,朱大哥你就把山寨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当真在令小弟刮目相看啊!”
朱祐忙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子张也出了不少力!”
马武讪笑道:“我也就跑跑腿,出出力,把那些不服管束混小子打到服为止。”
刘秀一怔,哑然失笑起来。
朱祐也笑了,说道:“如今山寨发展已起色,爷爷和巧儿重开了酒坊,刚酿造好一批酒,大当家你来的正巧了,今日便可喝到新出瓮的佳酿!”
说话间,几个人进了大厅,那大厅正是当日郝虎“宴请”贾复等人的地方,如今山寨易主,朱祐又命人重新装潢了一番,已是焕然一新。
厅内酒菜早已齐备,众人按席入座。
这时,朱老汉、巧儿爷孙俩领着几名喽啰,搬着酒坛走了进来。
刘秀忙起身向迎,笑道:“这几日不在寨中,辛苦老丈了!”
朱老汉忙双手乱摆,笑道:“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马武那小子心细,酒具、材料、人手,可帮了不少忙,我呀不过是在旁指点一下,这酒便酿出来了!”
巧儿笑道:“刘大哥,这酒是用山涧的泉水所酿,爷爷说咱们家造酒造了这么多年,可还没酿出过这么好的酒呢!”
“哦?那我倒要尝尝了!”刘秀闻言,好奇不已。
如今这寨子既是他的产业,他自然要尝尝这新酿的美酒到底如何,若是品质上佳,他可想办法推销到蔡阳,甚至是宛城这样的大邑,如此一来,黑虎寨便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更不会去骚扰地方百姓,对蔡阳地方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巧儿嫣然一笑,命喽啰把酒坛的封泥揭去,一股清新醉人的酒香顿时飘出,充斥了整个大厅。
“好酒!”马武好酒,一闻到酒香,口内立时生津,出口赞道。
众人围了上来,各自拿着酒碗,巧儿为他们每一个都满上。
刘秀虽非好酒之徒,但闻着酒香,也是食指大动,忙道:“来!大家一起尝尝!”
酒浆入口,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因为自小身中寒毒,刘秀平日里并不饮酒,但此时竟忍不住连饮了三口,赞叹道:“此米酒甘甜可口,温润怡香,简直就是琼浆玉液啊!”
马武一饮而尽,欢畅之极,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酒,以前喝得那些“美酒”简直不堪入口!完了完了!我这辈子怕是离不开此酒了!”
众人听他说得逗趣,纷纷笑了起来。
朱祐取笑道:“只要你待在寨中,难道还怕没酒喝吗?”
马武一想也是,搔头讪笑起来。
巧儿道:“可惜这酿酒的时间短了一些,若是时间充裕,这酒味会更佳三分!”
众人一震,惊异地看向造酒的朱老汉。
朱老汉一脸得意,道:“丫头说得不错,这米酒是以纯香的糯米所造,为了让大当家的一尝,老夫特地用了崔酒之法,若是原料充足,再给老夫三日时间,这开窖的酒绝对可以再上一个层次!”
众人闻言,尽皆动容。
如此佳酿已是酒中极品,若再上一个层次,岂非比得上宫中的珍藏贡品了?
接着,朱老汉苦咧咧地一笑,说道:“只是其中还有个难处。”
刘秀对酒大感满意,忙道:“老丈有何难处大可提出来,我们来想办法解决。”
朱老汉道:“这酒是以纯香的糯米而造,可这糯米却不是时时可得的。”
巧儿道:“为了酿制这批酒,爷爷已将附近村子的糯米全部购来了,再想酿下一批,只怕……”
刘秀颔首道:“这确实是个问题,糯米我可以去蔡阳采购,解一时燃眉之急,可长此以往终不是办法,而且蔡阳米店的糯米品质也有好坏,未必就能造出好酒来。”
墨玲插话道:“这个简单,没有糯米自己种便是了,你们黑虎寨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买几块田地的钱总是有的把?”
朱老汉点头道:“不错!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雇佣山下的乡民播种,到时咱们再收购便是!”
一旁的马武兴奋道:“既如此,我明日就去山下买地!以寨子里如今的财力在山下购置十多顷良田绝对不是问题!”
朱祐仔细地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妥,这么多耕地,要播种开垦绝非易事,不说其他,光是劳力就成问题,寨子中只有两百号人,大多都还都没有耕过田,再加还要守卫山寨,劳力定然不够用,除非有大批的牲口的帮忙!”
“牲口……”刘秀蹙起了眉头,他也是农户出身,自然知道耕畜的重要性,想当初若不是苍岳使力,凭他那身子骨累死了也耕不完他那亩田,眼下有十顷良田,可比他那小耕田面积大得多,春种为一年中最重要的时期,他一时间要从哪筹集这么多牲口?
众人缄默,只有墨玲突然一笑,得意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刘秀等人齐齐地看向这清秀可人的小丫头。
墨玲对刘秀道:“你这么就忘了,你我是怎么认识的?”
刘秀略一思量,顿时大喜。
那日因为寻回李通的马匹,他意外结识了吴汉,吴家以畜牧为业,多的就是牲口牛羊,从他那采购绝对不成问题。
刘秀对马武道:“我修书一份,劳烦你再跑一趟蔡阳马市,去找一位叫吴汉的大哥!”
马武动容道:“大当家说得可是宛城吴家的少主?”
刘秀点头,意外道:“你也知道他?”
马武笑道:“吴家的牲畜多得要用山谷来衡量,天下哪有不知道!大当家居然还和吴家少主有交情,果然神通广大哩!”
刘秀哭笑不得,忙道:“可谈不上什么神通广大,只是打过一次交道罢了,你去得时候也要按市价给交付,不可占人便宜!”顿了顿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吴大哥是豪杰之辈,咱们酿的酒可给他送去几坛!”
朱祐、马武会心地笑了起来。
墨玲却撇了撇小嘴,嗔道:“看你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想不到如此鸡贼,哼!你不去行商,真是可惜了!”
刘秀将酿造的好酒送给吴汉,说是请他品尝,实则没按好心。吴汉同样好酒,喝了这绝世的佳酿岂有就此罢口的道理,定会再次问刘秀采买,再加上他交友广阔,生意繁多,无形之中便等于将黑虎寨酿的酒推广了出去,如此一来,黑虎寨想不日进斗金都难!
马武道:“既如此,我这就下山去找吴汉,呃……大当家,这酒虽好,可若是吴汉他问起酒名,我该如何回答?”
众人一怔,目光齐齐看向刘秀。
刘秀微微颔首,心道:“的确,酒是好酒,总得要个响亮的名字才行,否则如何卖出好价钱?”
整个黑虎寨之中,唯有他是读书最多之人,说到酒名哪还有比他更合适之人。
刘秀略略沉思,笑道:“此酒以泉水所酿,不如就叫‘幽泉甘露’可好?”
《诗经》中《小雅·伐木》中有“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小雅·湛露》中又有“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刘秀读过《诗经》,自然想到了这两篇,于是拿来作名。
众人拍手叫好,他们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觉得‘幽泉甘露’这名字雅致的紧。
马武失笑道:“只怕这酒一送过去,吴大少从此又将多了一份烦恼!”
……
用过酒饭,众人都各自忙活去了,厅中只留下了刘秀、朱祐、墨玲三人,气氛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刘秀言归正传,问道:“贾兄的伤势如何了?”
朱祐道:“前不久才派人过探望,说是性命无碍,但伤势极重!”
刘秀放心不下,道:“寨中之事交给你来处置,我去一趟白狼寨。”
朱祐点头,作为昔日八大山寨的首领,白公子贾复仍有着极高的威望,刘秀成了黑虎寨的掌舵人,理应前去探望下他的伤势。
墨玲插话道:“我也和你一起去,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刘秀看了她一眼,心道:“墨玲这丫头古灵精怪,留在寨子里只怕会惹什么麻烦。嗯,还是我带在身边比较安全一些……”于是,他点头道:“那你随我一起去白狼寨吧!”
墨玲见刘秀同意,心中大喜。白狼名震南阳,她早就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白公子是何等人物。当然,如果她知道刘秀是怕她在寨子中惹祸这才带她一块上路的,只怕就不会这般欣喜了。
朱祐镇守山寨,自然不能与二人同去,因此唤来了一名叫侯进山寨头目,领着刘秀、墨玲往伏牛山而去。
侯进不是南阳人,自小随氓流来到了舂陵,之后又被郝虎抢入山寨,成了寨中的头目。
刘秀见他不是本地人却对伏牛山地区似是极为熟悉,便好奇地问了他一句。
侯进有些得意地笑道:“大当家有所不知,小的原本是寨子中的斥哨,专门勘察地形和肥羊!”
所谓“斥哨”相当于探子和向导,而这“肥羊”自然就是山贼们对过往商旅的专称了。
刘秀扯了扯嘴角,道:“宛城我随大哥去过,这伏牛山我到是第一次来,居说此山绵延八百里,植被繁茂,山峦众多,若无熟悉的向导,极易迷路。”
侯进笑道:“大当家所言不差,这伏牛山却是广大,西通武关长安,南下宛城,北临河内,只是白老大的寨子乃是伏牛山余脉,离咱们很近,快马不过两日的路程!”
刘秀颔首,策着马儿沿山岭道路行进。
侯进确是一名合格的向导,两日之后,三人来到了名震南阳的白狼寨前。
兴许是刚刚遭到袭击,整个白狼寨处于严防的状态,刘秀让侯进递上了拜贴,巡哨的山贼得知是黑虎寨大当家的到了,不敢怠慢,忙引着刘秀往寨子中去。
刘秀进寨之后发现许多房舍遭到焚毁,不少山贼身上挂伤,可想而之当日一战的惨烈。
“白老大伤势如何?”刘秀开口问道。
那山贼一脸苦闷道:“小人也不知,只知道大当家仍在昏迷之中,熊寨主和柳寨主想了很多办法,仍不见他醒来。”
刘秀和墨玲来到了贾复的居住的小竹楼前。
只听楼内一个洪亮的声音骂道:“他娘的,你们几个连这点伤都治不好居然还敢自称神医?来人!把这几个庸医给老子拖出去砍了!”
刘秀一听便知熊霸天在楼内发怒,微微一笑,朗声道:“是何人胆敢惹熊当家发怒啊?”
熊霸天一听到刘秀的声音,顿时大喜,大脑袋直接从窗口探了出来,叫道:“刘兄弟,你来得太好了!快救救白老大吧!”
柳艳蝶也从楼内奔了出来,喜道:“有救了!白老大有救了!”
刘秀带着墨铃入楼,问道:“贾兄情况如何了?”
“白老大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二人施尽了所有的办法,一点效果都没有!”柳艳蝶无奈地说道。
刘秀来到贾复床边,见他脸色苍白,极是虚弱,呼吸并无异常,心中一突,为他疹起脉来。
“怎么样?”熊霸天性子急,大憨憨地问道。
刘秀蹙眉道:“奇怪,他的伤口已止,为何还会血气不足呢?”
墨玲凑了过来,问道:“他有没有中毒?”
“不像中毒的迹象!”刘秀摇头。
墨玲想了想,问熊霸天道:“大个子,和他交手之人长什么样子?使什么样的手段?”
熊霸天的体形比她大了好几倍,“大个子”的称呼颇外合适,搔头道:“长什么样我没看清,不过一个会放火,一个身上爬满了恶心的虫子……”
“虫子?!”墨玲一震,沉声道:“难道是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