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被灭,秦国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楚国无疑。但是楚国国土广大,人口也多,不像魏国那样一战就能消灭得了的。所以,如何打好进攻楚国的战役,就成了一个重要的议题被摆上了嬴政的朝堂。
嬴政召集了一批重要的文官武将召开了这一场重要的会议,这在灭六国的战争中,是唯一的一次,可见灭楚之战非同寻常。然而,就在这场会议上,丞相昌平君,这位帮助嬴政平定嫪毐之乱的功臣居然提出了不要灭亡楚国。他说打楚国可以,但一定要保留住楚国的宗庙,让楚王当个傀儡都也可以。
昌平君虽然一直在秦国长大,但他对自己楚人的血统仍十分在意。他不希望看见自己的祖国被从地图上抹去,楚国的人民成为秦王的臣民。所以,他在会议上敢冒大不韪和所有人唱反调,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嬴政对昌平君的所作所为非常不高兴,会后他下令把昌平君贬官外放,到被秦军新占领的楚国故都陈城任郡守,负责整顿当地治安。
至于这场战前会议的最终结果,嬴政是采纳了小将李信的建议,出动二十万军队从大梁南下,先扫荡淮河以北,再渡河攻打寿春,半年时间搞定。
二十万军队用于进攻楚国这样的大国,其实已经算是人少的了。嬴政之所以批准了这么点人马,是因为楚国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起了。士兵们打仗只知道逃命,很少有拼死抵抗的;楚国君臣只知道夜夜笙歌,争权夺利,朝政腐败不堪。这样的国家就算国土大,人口多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嬴政相信只要二十万人马就能消灭楚国。
而当中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出于嬴政对李信的信任和宠爱。两年前,李信在辽东为嬴政追击燕丹,迫使燕国杀死燕丹求和,这个马屁拍得恰当,让嬴政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所以,当李信提出二十万灭楚的方案后,嬴政没有仔细研判,就决定给李信这个机会。
不过,在会议上,原本生病的王翦却提出了一个不同的观点。他对嬴政说,消灭楚国非六十万大军不可,而且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行。而王翦最近由于老病缠身,让嬴政觉得他不堪重用,所以他的观点没有得到嬴政的重视。嬴政觉得王翦是谨慎过头,小题大做。六十万军队差不多是秦国的总兵力了,再打上一年的仗,粮草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成本实在太高了。于是乎,王翦的建议没有被采纳,王翦在会后便继续告病休养了。
那么即将面对秦军大举进攻的楚国,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在楚国末年的历史中,有一位重要的人物不得不提,他就是春申君黄歇,之前我们已经多次讲到了他。黄歇辅佐楚考烈王熊完二十余年,通过自己高超的外交手段,使楚国避免了秦国的进攻,保持了一段和平稳定的时间。黄歇还指挥楚军还向东北扩张,消灭了鲁国,还在邯郸之战中救援了赵国,使楚国的大大提升了国际地位。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黄歇的弱点在于自己之前过得太顺利了,整个人变得骄傲自满,自高自大,看不起身边的任何人。他招揽了三千多的门客,却从不收敛这些人的行为,使得他的门客们要么逞凶斗狠,要么攀比斗富,让天下人都侧目。
公元前242年,六国发起了第五次合纵攻秦,结果无功而返。在这场战斗中,身为合纵长的黄歇指挥的楚军涣散无能,第一个被秦军击溃,导致联军的战线被突破。黄歇因而成了诸侯们的众矢之的,楚王熊完也对黄歇的表现非常生气,把失败的责任全部归咎于他。黄歇就此开始失宠。
黄歇见自己不再受楚王重视,也懒得操那份闲心,干脆就申请把风景优美的吴国故地作为自己的封地,然后他便常年居住在吴地,远离楚国中央和北方的战乱,逍遥快活。
黄歇曾近有一位门客,名叫李园。李园是赵国人,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他把妹妹献给了黄歇,怀了黄歇的孩子。但李园这人野心勃勃,他不甘心只成为黄歇的红人,希望的是能超过或是取代黄歇。他便和自己的妹妹合谋,让妹妹劝黄歇说:
“楚王尊重宠信您,即使兄弟也不如。如今您任楚国宰相这么多年,可是大王还没有儿子,如果楚王寿终之后将要改立兄弟,那么楚王兄弟亲信的人显贵起来,您又怎么能长久地得到宠信呢?不仅如此,您身处尊位执掌政事多年,对楚王的兄弟们难免有许多失礼的地方,楚王兄弟果真立为国君,殃祸将落在您的身上,还怎么能保住宰相大印和江东封地呢?现在我自己知道怀上身孕了,可是别人谁也不知道。我得到您的宠幸时间不长,如果凭您的尊贵地位把我进献给楚王,楚王必定宠幸我;我仰赖上天的保佑生个儿子,这就是您的儿子做了楚王,楚国全为您所有,这与您身遭意想不到的殃祸相比,哪样好呢?”
黄歇一听,大喜过望,便假装在民间发现了一位美女,把李园的妹妹进献给了熊完。李园的妹妹进宫后果然十分受宠,不久生下了一个男孩,被熊完立为了太子,而她也顺理成章当上了王后。
李园成了国舅爷,吃喝不愁,就开始骄横了起来。他担心黄歇会泄漏秘密,就在暗中豢养刺客,准备杀死黄歇灭口。
公元前238年,熊完病重,所有人都知道他命不久了。有人连忙对黄歇进谏说:
“楚王病重,太子年幼,将来主政楚国的非您或者李园莫属。李园这个人必然不会愿意和您分享国政,我听说他暗中豢养了刺客,极可能会对您不利。不如趁早下手,处死李园,这样楚国的大政就归于您了。”
但黄歇不肯相信,他说:
“李园这个人懦弱无能,况且我有恩于他,他怎么会害我?”
十几天后,熊完病逝,所有王公大臣都入宫祭拜。李园抢先入宫,在黄歇的必经之路棘门埋伏下了刺客。当黄歇进入棘门之后,李园的刺客就一拥而上,砍下了黄歇的人头扔出宫外。随后,李园派兵包围黄歇的府邸,将黄歇一家满门抄斩。最后一位战国四公子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