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电话是老牛打来的。
从电话里，赵斌大概知道患者情况。
老牛那边来了个病人，血腹待查。
准备推上手术台，破腹止血时。
急查血常规结果出来了。
老牛发现血小板，白细胞减少。
为了慎重考虑，就打电话让血液科医生去会诊。
一般情况，患者有出血，或者是有贫血症状。
涉及到做手术。
医生都会征求血液科意见。
做手术，不可避免会出血。
患者如果贫血。
体内血液，本身就低于正常人。
一旦上了手术台，没提前评估失血风险。
遇上凝血功能差的患者。
小手术，绝对能酿成大事故。
刚到急诊科办公室，老牛径直走过来问赵斌“你是……看着好面熟……”
“我是血液科医生，赵斌，我们见过几面了。”
因为昨天的事，赵斌没心思跟老牛寒暄。
再说现在过来是讨论患者病情，也不适合聊其他的。
“哦”老牛随口应道，接着又说：“情况紧急，你先看看患者检查结果吧。”
“嗯”
接过单子，眯着眼睛仔细看起来。
血细胞减少，血色素减低，白细胞减少。
血常规单子上，只能看出这些。
很快，他又开始给患者查体。
肝脾肿大，但不明显。
肩部少量，点状瘀斑。
询问患者时，膝盖骨偶尔有疼痛感。
初步判断，APL（急性髓细胞白血病）的可能性比较大。
查完体，很快地，赵斌给出自己地判断“牛医生，患者现在不能进行手术。”。
“腹部CT显示，患者腹腔内有出血指症，不找到出血点，出血就止住，风险很大。”
赵斌没说话，将患者病历拿在手里，仔细看起来。
患者23岁，女，主诉腹泻两天，每天3—5次，水样大便，无脓血。
有乏力，头晕，咳嗽，尿频等伴随症状。
今天因腹痛难忍，来院急诊。
“牛医生，我从血液疾病方面诊断，初步感觉患者可能是APL，如果上了手术台，怕是出血不止。”
“你……”
老牛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看了眼赵斌，像想起什么说道：“我记起来了，昨天那个心跳停止晕厥患者，是你抢救过来的。”
“嗯，那是我室友。”赵斌淡淡回道。
“还有，上周一早上，你也帮着抢救过心衰患者。我记得你当时说，你好像还是实习生吧。”
“嗯”
“你有多大把握？患者会出血不止？”
“六成，或者七成。”
老牛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因为你的猜测，就耽误患者救治时间。”
猜测？
我只是含蓄点，怎么就成猜测了。
老牛，你觉得我只是个实习生。
所以才不敢信我的。
赵斌有点郁闷，但又不好意思直说。
没办法
他只能苦笑着说：“我把情况跟主任说下，看他怎么定。”
“嗯，你现在就给老王打电话。”
拨通老王电话，背景声很嘈杂。
赵斌简单扼要把患者情况，说了一遍。
老王想了一会，果断回道：“小赵，你把电话给小牛。”
“嗯”
从老牛接电话的神情中。
赵斌能感觉到，老王是支持自己的观点。
挂掉电话。
老牛边将电话递给赵斌，边说：“行吧，你们科主任说了，急查凝血，如果没问题，手术就可以上。
我现在开单，你去跟患者家属说下情况。”
“嗯，王教授没说要做骨穿？”
“没”
老牛说完，就在电脑上敲打起来。
赵斌走到门口时，又被叫住“等凝血结果出来再走。”
“哦”
来到大厅，赵斌一眼就看见患者旁边的家属。
小伙子染着黄头发，手上有纹身。
通过了解才知道。
小伙子是患者男朋友，两人都在电子厂上班。
赵斌跟他们说病情时，男孩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反倒是女患者，还在不停安慰小伙子。
期间，小伙子多次问道。
检查要花多少钱。
看样子，应该是怕花钱。
老牛开完单子，在办公室喊患者家属，拿单子去缴费。
赵斌分明看见，男孩子瞪了一眼患者。
“现在腹痛怎么样？”
女孩子捂着肚子，强着痛，给了赵斌一个微笑“这会有点。”
“你们平常上班，会穿防护服吗？”
“没……没有”女孩子很痛苦，但还是礼貌性回答道“我们那个厂，是个小老板，有人来检查时，会让我们穿防护服，戴口罩。”
“哦”
赵斌主要想了解下患者工作环境。
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支持他APL的判断。
APL在临床上，是比较常见的白血病。
原发性APL目前病因尚不完全清楚。
继发性APL大多是因为辐射和滥用药物引起的。
女孩子说在电子厂上班，又没有穿防护服。
他心里就咯噔一跳。
“你工作几年了？”赵斌继续问道。
“我16岁出来打工，有6、7年了吧。”
“16岁就能进厂？”
“嗯，那时年纪小，我爸妈跟老板熟，就偷偷进去了。前年，我就到我男朋友厂里了。”
“哦”
男孩子交完费，回来时看着赵斌跟他女朋友还在聊天。
心里有点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气狠狠催着患者去抽血。
赵斌顿感无趣，回到老牛办公室。
老牛跟急诊化验那边交代过。
急查凝血优先给患者做。
估计也要半小时左右。
今天急诊像邪门一样，特别忙。
老牛进进出出的，根本没空搭理他。
等待的时间里。
赵斌也没闲着，帮着处理患者。
两人配合的还算愉快。
处理完摔伤患者，老牛难得喘口气问道：“小赵，你什么时候轮转到急诊？”
“最后一个科室，估计最少要半年后。”
“我得跟主任反映下，早点让你过来才行。”
“不会吧牛医生，我其他科室还没轮到呢。”
老牛张了张嘴，见查凝血的患者家属，拿着报告走进去，就没往下说。
看完单子，他又递给赵斌“你应该说对了。”
“我要给王教授再打个电话问问。”
“嗯”
看到结果，赵斌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作为实习医生，他不敢做这个决定。
而且，他也没资格，做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