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叮铃叮铃。”擂台的响铃声在一片空白处悄然而至,像湘西招魂旗般随着微风飘动,在那里,又好像不在那里,惹得李卿风一阵头疼。“哥!”传来带着哭腔的一女子温柔的声音,“我没看错,之前你的眼睛一直在跳动。”眼前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篇,旭日的阳光像一根根尖针扎入李卿风的眼中,隐隐约约有一绻黑色的东西覆盖了他的视野,随后一阵触感来至鼻尖,而后是一熟悉的味道。
“妹妹!”李卿风用羸弱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呢喃道,他用尽了气力,总算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见一女子哭着抱住了自己,黑色的长发像张开的怀抱一样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凝视着那吹弹可破,白皙如羊脂的脸蛋上缓缓流下两道晶莹的泪痕,李卿风就想伸手为他擦去,但是他的左右手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不同于无力的那种感觉,仿佛就连神经电流都没传递到双手。似乎感受到了李卿风想要举起他的手,李卿风的妹妹擤了擤鼻涕,玉葱般的十指紧紧托住了李卿风布满纱布的脸,“哥,别怕,婉儿还在这呢,刚才我按了医护铃了,医生和护士马上就来了。”“婉儿,我的手和脚,怎么……”李卿风不甘地试图驱动双脚,呻吟道,“它们是被废了吗?”“哥,我们好好的,好好的……”李婉儿再也止不住那满溢地泪花,抱着李卿风,放声痛哭,“那些坏人,那些坏人,开枪打了你,你知道吗?就在胸口,婉儿差点就要失去你了!”妹妹的泪水雨落般坠到李卿风地脸上,就像他的心情一般零落稀碎,他很想抱起正在哭泣的妹妹,但被砍断手筋的双手只能在一旁驻足流泪。
李卿风脑海中忽地回想起那声枪响,枪口冒出的火蛇后,是一张咧开八字胡的讥笑嘴脸。薛林,原来是你!薛林就是李卿风的地下教练,负责与上头牵线,控制着李卿风的薪水。李卿风万万没想到,一直拖欠他薪酬的薛林居然想除掉自己,那么看来那些上台滋事的混混也是他安排的。李卿风咬紧了牙关,狠狠地注视着一侧空白的墙壁,“薛林,此仇必报!”李卿风轻声念道。
随后,护士带着医生来了,他们完成任务一样,随便看了看李卿风的伤口,也没告知李氏兄妹病情就离开了。因为他们根据李婉儿那补丁满是的衣服,就知道这对兄妹在这医院住不久。李婉儿这才告诉李卿风,他被黑恶势力报复的新闻传遍了他们所在的温华市,本地第一大财团锦源集团乘着热度资助了他们一笔住院费和他们代言的一个游戏头盔。如今住院费所剩不多,李卿风估计只能再住一周了。
这可能就是宿命吧,他之前还以那无所事事、以家暴为乐的父亲为耻,现在却落得个一样的残废的结局,李卿风嘲笑自己。而最让他担心的却不是那些,而是妹妹的学费,妹妹正处高三,学校巧立名目,以各种补习班之名要求家长缴费,家长自然不是李卿风的父亲李飞,而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李卿风自己。四肢残废又无文凭的他,别提交学费了,连养活妹妹都是个难题。
自小就懂事的李婉儿早就看出了哥哥的异样,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哥哥,学校有勤工俭学的项目,婉儿能养活自己和哥哥。”她刮了刮李卿风的鼻子,又从柜子后拿出了一个头盔样的东西,“哥,在医院里,你就别多想了,那个集团送了我们一个游戏头盔,你就进去玩玩吧,我们班好多同学也都在玩呢。”“别了,婉儿,我现在哪儿还有心情想着玩啊,我可得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可不能变成李飞那样的……”李卿风深吸了口气,一想到自己已经完全丧失行为能力,那痛苦就像西伯利亚的极地东风带着冰冷的空气直达李卿风的肺腑,他只觉得那空气粘稠得像水银,缓缓地冻结了血液,甚至还能听见结冰的声音,“废物,我是个废物啊!”
“哥……”李婉儿的心也碎了……
不断在冷静和崩溃中徘徊,李卿风总算累了,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李婉儿临走前,亲了李卿风脸颊一口,又怕她哥哥再做出什么傻事,生涩地将那游戏头盔给李卿风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