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组上修池塘,集中了所有的的壮劳力,齐集村西口的池塘里,给每个人划分了池塘底部,三十方土,用背架子,背上池塘口,这样就能赶上七八月雨水的到来,以便蓄水。
池塘里,弯腰打土,一片繁忙,池塘坝上,背土的穿梭是来往,构成了一幅战天斗地的劳动场面。
张建民跟组上三个人划分为一组,一人用泥弓打土,另外俩人负责用背架子背土。
张建民旁边,是一个嘻嘻哈哈,不甘寂寞的小媳妇刘雪,瞅见没有人注意她,她迅速抱起一块三十多斤的泥块,朝张建民扔过来。
张建民一扭头,发现域外来土,立即弯腰抱起入侵来土,朝着刘雪的疆域,还了回去。
刘雪反咬一口:“看,张建民给我们扔了一块土。”
“干嘛呢,干嘛呢。”另外两人立即大声闹了起来:“张建民你干嘛给我们扔土?”
闹声吸引了整个池塘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起哄:“张建民你干嘛呢?”
刘雪一组的另外一人,抱起张建民还回去的土块,给张建民还了回去。
“这是刘雪扔过来的土。”张建民大声训斥,并弯腰想再次把土块还回去。刘雪一组的另外俩人见状,哪里肯依,上前组成人墙堵住张建民,越过彊土,把张建民怀中抱着的土块打落在地。张建民这组的俩人,不知土块究竟来自何方,并不给张建民搭手帮忙,只是站在一边,讪讪地笑笑。
张建民力单势薄,眼见入侵的土块,还不回去,只好怏怏作罢。
“张建民,象你这样背土,很容易啊。”池塘里的人,见状打趣。
“呵呵呵,张建民弄土,有办法啊。”又有人跟着起哄。
“懒种,”江文冰望着张建民开骂了,人们愕然望着怒气冲天的江文冰,不知所措。
江文冰素以耿直,脾气暴躁,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而闻名于十里八乡。他不苟言笑,对别人的不雅言谈,避而远之。如果有人不知他的脾气秉性,对他开了不雅玩笑,他会马上羞得满脸通红,想怒而不能怒的窘境,会憋得脖子上青筋突起。他常常对自己的老婆拳脚相加,以至老婆被驯得服服贴,虽然老婆暗地里是怨声载道,也只能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他对独生女儿,也是管教严苟,走路不许忸怩作态,对人不许高声言笑,不许下河洗澡。如果走亲戚,没有按点回来,必定打个半死,也不许去邻居家串门,有事没事都呆在家里。
“懒种,羞你先人,你不想干活还活在世上干嘛。”
对于义父的辱骂,张建民在家是忍了又忍,想不到今天竟然当着这一百多人,进行辱骂,难道儿子就低人一等吗?难道儿子就可以随便辱骂吗?难道儿子就没有人格吗?
“谁是懒种?”张建民站起身,挺起胸膛:“谁是懒种?”
池塘里,池塘坝上,所有干活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咋回事啊,张建民在家里咋骂都不还嘴的。”邻居更是不解,放下手中的活,紧张地望着张建民,关注着局势的变化。
“就你,”江文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建民:“就你是懒种,别人都好好干活,你懒种不愿干活,把自己的土块扔给别人,你不是懒种,谁是懒种?”
“那土块就是刘雪的,就是刘雪扔过来的。”张建民不甘受辱,大声喊叫。
旁边的刘雪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轩然大波,尴尬至极,低头不语。
“懒种,就你是懒种。”江文冰哪里肯信,指着江文冰仍然破口大骂:“你先人是懒种,你祖上是懒种,你爹妈都是懒种。”
“你是懒种,就你是懒种。”张建民瞪着江文冰,进行还击。
这还得了,儿子竟然敢骂老子是懒种,江文冰听罢,双手握拳,撒开两腿,“哇哇哇”一阵怪叫,冲向张建民,挥起拳头,劈头盖脸一顿猛打。
池塘里的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拉开江文冰,并把江文冰拉拽到远处,避免事情再度升级。
“懒种,不要脸的懒种,”江文冰依旧破口大骂:“你祖祖辈辈都是懒种。”
“你才是懒种,”张建民脸红脖子粗地回骂:“你才是祖祖辈辈都是懒种。”
这还了得,儿子骂老子,以下犯上,更是对长辈的无礼亵渎;如不挥拳制止,江文冰的颜面何存,如不挥拳制止,千百年形成的尊敬长辈的礼仪又何在。江文冰又冲向张建民,挥起拳头,未等拳头落下,人们上前把他们俩人拉开。
过了一段时间,张建民挨着江文冰的房屋,新建一间房,房屋的门上,要有一个副窗,这样才能与时俱进,才能与别人新建的房屋合拍。
可是以前江文冰所建的房屋,门上都没有副窗。江文冰认为,张建民所建的房屋门,高过了江文冰的所有屋门,这是以客欺主,以下犯上。
这是现实与传统的碰撞,这也是青年人的思想与老年的思想的对决。
张建民对着江文冰好言相商:“爸爸,我这个门就带个副窗,你如果觉得不好,以后,我把你那屋门也全部换成有副窗的。”
江文冰哪里听得进去,认为是张建民有意跟他过不去,有意与他为难;气得头发直竖,双目园睁,对张建民又是破口大骂:“日你先人,日你王人,日你祖宗八代。”
张建民闻言也是怒火万丈:“不日你先人,不日你王人。”
江文冰一听,这还得了,一个堂堂一家之主,怎能受辱于自己的义子。操起木棍对着张建民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打下去。
张建民一咬牙,忍住疼痛,顺手抄起一根木辊,对着江文冰的小腿,打将过去。
“啪,”一声木棍响,彻底击碎了江文冰多年来,儿子孝顺的梦想。江文冰疼在疼在腿上,痛在心上:“哎哟,哎哟,儿子打老子了,哎哟,儿子打老子了。救命哟,救命哟,儿子打老子哟。快来救救命哟。”
江文冰呼天呛地的求救声,惊动了附近的村民,纷纷前来意欲施救;只见倒地的江文冰正在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凄惨的哭叫声,让人无不动容,并为之纷纷落泪。
好家伙,跟我斗,看我不整死你,江文冰决定整治张建民,故意哭闹,故意装瘸。
张建民站在一旁,冷冷地观看着江文冰。
村民搀扶起江文冰,江文冰左腿不能站立,一瘸一拐,被人扶回家歇息。
事后,江文冰拄着拐杖,去村子里到处转悠,以致博得每一个村民的同情。
江文冰又拄着拐杖,去亲戚家走动。
亲戚们义愤填鹰:“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去起诉,去告他。让他以后永远不敢打长辈。”
在亲戚们的怂恿下,江文冰一纸诉状,把江文冰告上法庭。
法庭人员下村,走访摸排,张建民打江文冰,事实清楚,人证众多。
法庭择日宣判:“张建民殴打义父江文冰,事实清楚,证具确凿,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舆论哗然,想不到一家人竟然步步紧逼。
十天过后,张建民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声言江文冰,多次殴打张建民,全无父亲的怜悯之心,失去了一个做父亲应有的美德。
法庭宣判,解除父子关系。
没有了父子关系,三年徒刑也就取消,作废。
张建民的妻子秦淑娟,受惊过度,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张建民处理完后事,离开江文冰家,安心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