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地会晤一直持续到深夜,同福客栈的门槛都被汹涌的人潮踏平了。
一群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围着兄妹俩,嘘寒问暖,聊着家长里短。
“小伙子,多大了啊?家里许亲事了吗?我和你说啊,我有个孙女,那长得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保管你一见到她就走不动道,怎么样?有兴趣吗?”一个七八十的老奶奶,话都说不利落,牙齿也掉光了,拉着陌上玉的手就不放开,硬要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他。
“哎呀,好漂亮的闺女啊!有心上人了吗?长辈给你讲婆家了没?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啊?不是我和你吹,我王婆,在整个巨鹿郡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在我的撮合下,喜结连理,修成正果。”另一边,一个嘴角长着“媒婆痣”的大妈盯上了陌上香,非要给她说媒。
人们为了吃东西而进去的几乎没有,基本上都是为了见陌上玉一面,想好好看一看英雄的后代长什么样子,如果不是连掌柜的都容忍不了,亲自出来赶人的话,估计这场别开生面的见面会能持续到天亮。
小二又一次感觉自己是不是和陌上玉的八字不合、命里相冲,不然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
那么多的客人进门,即便不是为了吃饭,但是总需要招呼一下,所以作为跑堂的,小二同时肩负起了维持秩序的重任。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后,小二关上了客栈大门,看着门下半尺高的“缝隙”,他伤心欲绝。
“我可怜的门槛啊!你咋就没有了呢?我也幻想过,在某一天生意极好的时候,门槛被络绎不绝的客人给踩低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被踩没了啊!”
“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跑堂的,我容易么?每月只领一份工钱,既要招呼客人,又要端茶倒水,还要扛客人上楼,今天维持秩序,明天还要修门槛,这哪是人干的活啊?”
陌上玉和陌上香背靠着坐在板凳上,互相支撑着,彷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他吃力地扭动脖子,看向正在哭诉的小二,言辞恳切道:“小二哥,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这些百姓也太热情了,我们实在是招架不住啊。你放心,只要你能解决这件事,我必有厚谢。”
说着,陌上玉取出取出一百通宝交给他,郑重道:“拜托了。”
小二看着面前的通宝,实在说不出“拒绝”二字,最终,他咬着牙道:“交给我了。”
第二天一早,小二在客栈的门外竖起一块半人多高的木板,他自己则站在台阶上,双手掐腰,看着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过,看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明显一夜没睡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双眼里满是血丝。
百姓纷纷靠近木板,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即日起,凡是进客栈不吃饭、不住店的,须交付十个通宝的服务费;大声喧哗者,要交二十个通宝;影响其他顾客食欲的,要赔付五十个通宝。正常的客人,欢迎入内。”
围观百姓哗然,表示强烈抗议,但是小二不予理睬,强硬道:“如果有人敢硬闯,小心郡守大人亲自过问,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潇洒转身,走进客栈,心里暗爽:“哼,和我斗,你们还嫩着点。”
告示一立起来,凑热闹的人们瞬间少了许多,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咚咚咚”
日上三竿,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陌上玉才悠悠转醒。
他推开门,被吓了一跳,惊声道:“你哪位啊?”
小二道:“客官,是我。”
陌上玉道:“你怎么这样了?”
小二无奈道:“还不是为了您,想主意想了一宿,这不,您看看,是不是没人再骚扰您了。”
陌上玉心中感激不已,又给小二拿了一些赏钱,问道:“找我有事么?”
小二一拍脑袋,解释道:“掌柜的说,可以出发了。”
陌上玉连忙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考虑再三之后,他决定不叫醒妹妹,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来到大堂,将军夫人早已在此等候,陌上玉快步上前,施了一礼,道:“前辈。”
将军夫人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以后别叫我前辈,叫我夫人便可。”
陌上玉点头称是。
将军夫人抓着陌上玉的手,消失在客栈里,转眼间便来到高空之处,陌上玉低下头一看,发现他们双脚踩在一根变大的发簪上。只听夫人口中默念法诀,这发簪便如白昼流星一般,破空而行,陌上玉运转灵力,站稳脚跟,抵挡迎面而来巨大的阻力。
半刻钟后,二人降落在“护国公府”门口,将军夫人双手掐诀,发簪恢复正常大小,重新被插在雾鬓风鬟的发髻上。
门口早有下人等候,连忙跑上前来,躬身行礼:“参见夫人,将军有令,命我带着公子直接去往演武场。”
将军夫人对陌上玉道:“你便随他去吧,我还要去找一些资料,希望对你妹妹的身体有帮助。”
陌上玉恭声谢道:“有劳夫人。”
下人领着陌上玉来到国公府后院,那里被将军重新设计过,原来的建筑全被拆了,如今只剩下一块大小十丈左右、半人多高的圆台,周围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二人来到将军身前。
下人行礼道:“将军,公子来了。”
将军身旁还站着郡守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头发遮住了半张脸,但是看向陌上玉的目光却充满了战意,跃跃欲试。
陌上玉上前行礼,道:“参见将军,郡守大人。”
将军让陌上玉免礼,示意他看向演武台,道:“先看看学智和森虎二人的交手。”
陌上玉这才注意到,监御史和郡尉大人正面对面站在圆台上,小心翼翼地盯着对方。
“开始。”
将军一声令下,臣御史突然消失在原地,身影一闪,便再次出现在木郡尉身后,御史双手拇指外展弯屈,其余四指并拢,呈鹰爪之状,狠狠抓向郡尉后背。
郡尉不动如山,背后灵力凝聚成一面巨盾,御史被弹飞出去。郡尉猛然转身,似丛林猛虎,身形矫健,扑向御史。
御史双脚在地上轻踏,不断向后退去,始终和郡尉保持着距离,来至圆台边缘,御史展开双手,整个人便凌空而上,而后,掌心向下,带着猛烈的灵力,印向下方。
郡尉见状不妙,双腿微屈,紫府灵力翻涌,一声虎吼之后,右手握拳,轰向上方。
拳掌相交,碰撞产生的巨大能量向四周疯狂蔓延,陌上玉和那少年被冲击的身行不稳,险些飞出去。
将军大手一挥,场内逐渐平静下了。
木郡尉依然是那副万古不变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臣御史的头发披散下来,束发用的发髻不知飞向何方,一只袖子也不见了踪影。
将军收回目光,看向陌上玉,介绍道:“这是我的义子,叫项义,凝丹境修为,如今丹开三窍。”
陌上玉不解其意,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比试。我想你二人较量一番。”将军说道。
陌上玉这才了然,难怪一来到这里,那少年便看向自己,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他权衡片刻,道:“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