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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封号

天上,灵霄宝殿内,天帝按例接见各路王侯相将。

先说那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傲岸大殿内,分有前后两殿。前殿为王侯班位,共三排:第一排右起为天蓬、鼠王、妖王、东皇等一品班位。二排右起分别为太白、天书阁阁老、冰封战神、四海龙王,灶王等正二品班位。三排右起为紫魁星君、凤凰领主、鬼侯等各路诸侯从二品班位。后殿为正、中、从三品班位,人数颇多,有天上各大星将,也有地上独甲一方的地仙。

叩拜之礼后,前后殿分别散到两边自己的仙位。天帝站起来,上前三步,面对群臣,昂首挺胸道:“伊上古之初始,自昊穹兮生民。历撰列帝王,以至于朕。循近者踪迹,远听者风闻。纷纶葳蕤,堙灭而不称者,不可胜数也。续承三清,崇尚尊号,略可道者不胜数也。无顺善而不昌,谁迎失而能存?上清之前,远哉邈乎,其详不可得闻也。三清之后,载籍之传,维见可观也。有言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朕若不封号,则绝三神之欢,缺王道之仪,群臣愧焉。故圣王弗废,而下封地祗,上封天神。刻功中岳,以彰至尊,发扬盛德,宣传荣名,承受厚福,以滋润黎民也。今以诸君之见,朕何以帝号?又以何名封汝?”言毕,台下议论纷纷,热闹非凡,然而却未有一人率先进谏,也许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率先开口。

太白金星左右目望,颇有几分成竹在胸,上前道:“自陛下即位以来,南平鬼王之祸乱,扫清冥界之残孽;北置御魔关,以冰封战神为将,止魔界之南下;东服东皇,西安鼠王,四海昌平。三清立天界之劳也不过如此,臣奏请陛下为越三清至圣穹高上帝!”天帝听了,颇为心动,点头赞许。

天蓬元帅见状,既然太白金星都把马拍起来了,自己也不甘落后,上前道:“金星此言差矣,前者之劳既然不如陛下之功,便不可让之与陛下相比。况且陛下修行有为,寿堪比天地。故将至今以后,普天之下,也就此一帝。臣以为陛下宜名为开天至圣穹高恒帝!”方才天帝听了太白金星的话,已是心动,如今有鼠王如此吹捧,更是心花怒放啊!此时,东皇太一也跟着附和天蓬元帅,一个劲地夸赞天帝。

鼠王一见,自己也算得上是一品臣位,若是此时没有言语,似乎有点不合适,恐怕天帝会对自己存在忌讳,于是也上前道:“天蓬元帅所言极是!但微臣曾听闻:德覆万物曰高,武定四方曰桓,照临四方曰明,睿智天纵曰圣,圣功广大曰烈。加之陛下与天同寿,末将以为应为德高武桓明圣恒烈帝!”

听罢,天帝恍然间觉得自己居功至伟,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帝,那些前辈三清五皇都不算在眼里。不想却在此时,妖王都璃月以一口严肃的口语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帝正在兴头上,又见是都璃月有话要说,自然是兴高更上一筹,完全不管妖王是用什么语气在进谏,举手示意道:“卿但说无妨!”

此时的妖王,缺少了一种少女的气息,而更多的是王者的气质。这数月不见,即便是鼠王,也未曾想过都璃月变化如此之快。妖王再三叩首,道:“臣以为,神仙者,应不拘与功名利禄。有道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陛下既已为仙、神、人、鬼、妖五界之主,理应有所表率,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臣以为,此次封禅,陛下宜应从简。玉者,不染瘀尘,清风朴素,应直接以昊天玉皇上帝自封为好……”

瞬时,场内气氛特别尴尬,天帝转过身去,背对各路诸侯,沉默不语,似乎在生窝里气!这可乱了下面的众神。没过一会儿,下面的各路神仙也开始低声议论纷纷,谈的既不是以何为帝名也不是择何为帝名,而是都璃月该受到什么惩罚。鼠王见状,心想着大事不妙,而东皇正看着妖王,看着她如何收场。只有天蓬元帅、太白却丝毫没有震撼,静静地等待天帝,等着天帝发话。鼠王急忙拉回妖王,拜跪求情道:“陛下,妖姬初任妖王,懵懂无知,还请陛下恕罪!”

天蓬元帅也来个顺水推情,道:“陛下,还请息怒!妖王也是为陛下着想,只是年少未了世情,不知帝号当以威震天下,闻其名而敬其号者,还请陛下三思!”各路诸侯见天蓬都求情了,也都纷纷帮忙求情。

天帝转过身来,一脸沉思,全然投入在都璃月的话语中,不似生气的样子,却发现众仙家都在为妖王求情,不解道:“诸位卿家,这是做甚?朕没有丝毫怪罪都卿家的意思,相反朕倒是觉得都卿家的很是有道理,于是转身过去仔细思考一下。瞧你们都把帝号弄得花里胡哨的,不如都卿家更直接白了,这方面你们得多学学都卿家啊。看!多有深意!好了,自此,朕的帝号就为玉帝,前面那些都不要了,无需再多!”

“诺!拜见玉帝!”群臣叩拜请安,起来之后瞬时对玉帝这一帝号赞许有佳,全然不似方才的沉场。随后不久,玉帝让自己的伺臣宣告封令:天蓬平定冥界之叛乱有功,加封平王,领天界兵马;晏婴因对魔界作战有功,夺得种子以安天下,封为安王,置西北地,开辟疆土;东皇德高望重,安顺东山群雄,为德王,领东山事务。其余的二品、三品也一一得以正式封名,领各界要职。

然而,就在封完各路神仙与各大山脉后,伺臣退下,玉帝就把太白金星叫了上去,似乎忘了一个人还没有封号!这大大小小百余封号,却唯独少了个一品班位妖王,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莫非还真是因为方才触动了玉帝?

就在太白金星上去的时候,鼠王按耐不住了,凑请玉帝道:“陛下,臣有言!”

玉帝见到鼠王要说话,笑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先稍等片刻。”鼠王听到此,想要再进言,却被玉帝摆手打住了。

不久,玉帝端正坐姿,太白金星示意让所有人两旁站立,独留妖王一人站在大庭之中。然后走到玉帝面前领取圣令,宣告道:“玉帝敕曰:朕之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乃天庭之砥柱,天下之干城也。忆昔之前任妖王,其一苦劳者,礼以治妖界,呈昌平之貌;又上辅朕以朝纲,定法治之严明。武以练天兵,平四方之乱,居功甚伟。其德于妖界,更是恩于天下。兹特追赐圣德王,子承父位。又念新妖王才貌双全,于朕之治号有功,赐凤凰金丝玉羽一套,以表二代妖王之功劳。”

此时,就在太白金星宣读圣令完毕,从大殿之外缓缓走来的是天界织纺部的红、橙、黄、绿、蓝、靛、紫等七彩仙女,他们七人呈上来的正是由先前凤凰仙子做成的衣裳与王冠。在路过凤凰领主的时候,那年貌古稀凤凰领主脸上不禁浮现一阵忧伤,那正是他最疼爱最聪明最惊艳的女儿。不过,对于玉帝的决定,想必他也无法阻止。

在都璃月谢过玉帝之后,七彩仙女给她披上凤凰衣,戴上凤凰冠。且看,都璃月更加艳绝,原本已是天生丽质,娇额羽眉,微微一笑百般妖媚,什么天仙舞姬都已黯然无光,如今又有凤凰仙子的粉饰,可以说是沉鱼落雁也不过如此,闭月羞花也尚且远望。红色的羽冠,尊贵而高雅;醒目的羽艳,带有泛泛七彩的鳞光。

玉帝道:“夫木行为仁,为青。凤头上青,故曰戴仁也。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曰缨义也。火行为礼,为赤。凤嘴赤,故曰负礼也。水行为智,为黑,凤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以之为王裳,与都卿甚为般配,愿都卿承父之美德,于上直言不讳,于内修德于妖,继续为天界操练兵马,以安天下……”

退庭之后,众神仙皆来八景宫聚宴。这八景宫,犹如一副偌大的山水画,其中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秋月、潇湘夜雨、烟寺晚钟、渔村落照之变幻,谓之八景。每景之中各有韵味,其意无穷。而就在这八景之中,有着数十张摆好各类仙浆玉露、仙果仙菜,专门供给各路王侯与天上星宿赏景之享用。

在赏景之时,天蓬走到鼠王的身边,对鼠王是一声问好。趁着此这个时候,鼠王对方才在天庭之上天蓬为都璃月求情而答谢,恭谨地对天蓬道:“方才多谢天蓬元帅帮忙!”

天蓬对鼠王笑道:“就这种小事,你我还客气什么!况且老妖王也与我有几分交情,也谈不上什么帮忙。唉!鼠王啊,你可知我最近有件十分揪心的事吗?”

鼠王听到此,也晓得是什么事了,不用说,肯定是冥兵与吕世衡的事。于是鼠王对天蓬元帅低声地试探道:“是不是还因为冥界的事?”

天蓬弯下身子拍着鼠王的肩膀,笑道:“知我者,莫非子之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玉帝追问起云麾将军吕世衡的事。那吕世衡,一手寒星枪冠绝古今,一代枪圣,与枪魔并立,很是得玉帝欣赏,不想陷入迷雾阵中无法救出。如今迷雾阵已散,却不见云麾将军,而十二妖灵里面的龙灵的手里却有一把寒星枪……”天蓬看着略微皱起眉头的鼠王,停顿了几下,低声道:“这事你打算如何圆场?”

鼠王眉头皱紧,退后三步,握手抱拳作揖,对天蓬低声道:“这事,还得请元帅赐教!”

天蓬上前拉过鼠王的手,对他说道:“这事其实也挺好办的!这不,鬼侯不知道从哪晓得你在冥界那收得五万冥兵,正想怎么能从你那里捞些过来。这鬼侯本是太白金星的人,理应去找太白帮忙,却在前些日子过来拜托我,这不正巧了吗?杀掉吕世衡的是冥兵,又不是你。奈何你救援同门师侄未能及时,只救得他个四个残余的伤将。而今若是能把这些冥兵交于鬼侯,自然也就赖不到你头上了。”

鼠王一听,心想着道理是这么个一回事,却总感觉有些难为情,道:“那些冥兵都已经在鼠都安家了,我又如何好意思赶他们走呢?元帅你还是另帮忙想个良策吧。”

天蓬看出鼠王的心思,其实他想把冥兵留下来壮大自己的队伍。对于这事,玉帝想必也早就知道个原尾,而玉帝素来更赏识鼠王,一个鼠王胜过十个云麾将军,必不会因个三品将军吕世衡而治鼠王的罪。但玉帝得有个能让鼠王开罪的法子,太白金星素来与鼠王不和,所以才让天蓬来办理此事。于是天蓬嘴边一翘,继续劝说鼠王道:“这你就不懂了,他一个诸侯,能拥有多少兵?到时候就用两万冥兵打发得了。你看,这不是还留下大部分吗?到时若玉帝追问起为何不把全部冥兵留给鬼侯处理。你就大可说自己安定西北需要劳役,必须留下些干苦工。而我再以诸侯不能拥兵超过三万为由帮你圆圆场,你看如何?”

鼠王虽然很是不乐意,但也只能如此了,毕竟谁都知道,天蓬想定个罪名还不简单,这分明是想壮大鬼侯的实力,好让玉帝分点心去关注太白金星,以维持自己地位。同时也减弱鼠王的实力,避免日后对自己有隐患……

且说水源镇,自从蓝先生与鼠王一别半个月后,就开始在水源镇西边的小溪边建起了鼠王庙。历经两个多月,终于把鼠王庙给安落好。这七月十五,正值水稻成熟的日子,水源镇的周围漂浮着一阵又一阵稻谷的清香,金灿灿的一片,刺破了乡村的平静。伴随着清香的稻谷,水源镇开启了鼠王庙完工仪式。这到处都是敲锣打鼓声,以及烧爆竹子的鸣响声,甚是热闹。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热闹的场合,本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小佗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苦涩的眉头,见人就是一张提不起劲的笑容,似乎是今生无可留恋的感觉。小么见状,走到他旁边,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了?”

小佗没劲道:“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提不起劲的感觉。”

小么关心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小佗笑道:“哪有啊!”可他这么一笑却比哭还难受。

小么看出他的心思,道:“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小佗点了点头,道:“也许吧!”

小么对着小佗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就拉着小佗往人群外跑。

且看,小么把小佗带到上游的一处溪野边。清静的水流,稀疏的灌木,还有就是边野的紫色的蒲公英。这里与水源镇的田野隔着一座山,全然不似收获的季节,酷似初夏的雨后,清新的空气,绿色的大地,还有那潺潺的溪流声。小么指着小溪和原野,对小佗说道:“看!这溪是紫英溪,这原野为紫英野,还不错吧!”

小佗饮食这般清新的空气,瞬间就有起了精神,惊奇地问道:“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当初不是还有妖怪吗?”

小么看着他,忍不住笑道:“我自幼便有内丹,早已习得些变幻之法,就碧如变个蝴蝶的,以前就这么偷偷溜出来玩的。即便碰上妖魔鬼怪也不怕,他们一般不会伤害山间的生灵。况且白天还是属于我们的呢!你瞧好了,我这就变个蝴蝶给你看看。”说罢,小么便化身为一只紫色的蝴蝶,三寸大小,蝶身略带透明,又着以青白色的纹彩,噗通噗通地拍打着翅膀,轻轻地落在一朵正要预放的蒲公英上,她那颤动的翅膀不断地让一只又一只蒲公英脱离母体,遨游四海。

不一会儿,小么噗通噗通着自己的翅膀,缓缓地踩在小佗的鼻子上,与他对视,轻轻颤抖翅膀,俨然这就是一只紫衣蝶,哪有什么人的气息。

许久,小么终于下来,化为原来的样子。

小佗道:“我觉得,你这完全可以忽悠蓝先生和我师父了,太真实了!”

小么道:“我哪敢在他们面前秀变身之术,还不一两下就被看穿。”

小佗道:“我觉得你能行,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学!”

小么听罢,咯咯个不停,道:“你呀!我看不太行。修道这种事得靠悟性,得靠缘分,得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啊!”

听到此,小佗也笑了,道:“你说话越来越越像师父和蓝先生了。”

“先别说这个了,你看!”小么笑着指着这一山一水一木一草,问他道:“你看,这地方美吗?”小佗静静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清甜,景色优美,加上这漫野的紫色的蒲公英,确实是个独一无二的好地方。小么开始拉着小佗玩起了蒲公英。一阵清风吹来,漫天都是飞舞着的蒲公英,好似飘落着紫色的春雪。

就这样,过了许久,小佗看着正在玩耍蒲公英的小么,心中忽然生起一个疑问,于是问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先行逃走?”

但见小么屈腿而蹲下,用嘴轻轻地对着一朵蓬松的紫色蒲公英,缓缓地吹一口气,随之而起的是跳动飞舞的蒲公英。这时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透过她肌肤,显得格外清纯而剔透。小么背对着小佗,看着那飞起的蒲公英,缓缓地回答道:“因为……因为我不舍得抛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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