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存头晕目眩,浑浑噩噩地站起身,一摇一晃地向逢霂阁外走,殿前梨花落如轻霜,她停下来,看着不远处亭台前的萱灵皇后,她竟然没有跟着刘荀离开。
发髻散开,一头青丝披在肩上,让她少了作为皇后高高在上的凌厉威仪之感,多了女子花信年华的娇柔之美。
她走近华存,手里拿着一串项链,普通的银饰,吊坠为水滴形,材质晶莹剔透不知是何物,里面雕镂着流云纹,柳眉微皱道:“这就是你说的丹书铁券?”
华存看着这串项链,抹了一把眼泪,含笑道:“对啊,这是我母妃给我的‘丹书铁券’!”
那恬然笑意才符合龆年女童的天真烂漫,绚然得刺人眼睛,却反倒让萱灵觉得可怜。她摸了摸项链莹润的吊坠,轻叹了口气,继而上前蹲下来为华存轻柔地戴上,华存以为她戴上后便会退开,没成想萱灵竟然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右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此时华存已经僵成了根木头……以前母妃就这样抱过她,她不敢置信地试探着伸出两只小手回抱住萱灵,埋首在她馨香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哭的一塌糊涂,眼泪鼻涕横流,哭了好久好久。
戚雨沥沥渐歇,雨铃声也息。
华存终于哭够了,一抽一搭地抬起头,看着萱灵的华服被自己弄得一片脏污,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飘起了两朵红云,红着眼睛小声道:“对不起,娘娘,是我骗了你,我还弄脏了你的衣服。”
可能是萱灵隐约看到了这个孩子未来的艰难困苦,毕竟血影阁这种九死一生的地方一个孩子进去很难再见明天,这样一个灵秀通透的孩子,她心生怜惜,眼角含泪道:“我也是诱你当幌子,你父皇的气都发在你身上了。”
华存从怀中拿出一方干净的手绢,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小大人似的反而宽慰起萱灵来:“不怪娘娘,这是我本来下定决心要做的,父皇今后还请娘娘多多照拂,不要怪他,他只是……只是太痛苦了。”
萱灵忍不住笑了起来,细细地看着华存,透过她秀美的脸庞想着刘荀和溦夫人,哽咽道:“还好你是像你母妃多些,让人喜爱,让人一点也生不起厌来。”
华存看见东方晨光熹微,黯然道:“娘娘,天快亮了,我该去血影阁了,你多保重。”
萱灵咬紧了牙关也没忍住哭腔,颤抖道:“华存,对不起,我不能护住你,你……”
华存又紧紧抱了一下萱灵打断她,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怕,不要怕……我会努力活下来,活的好好的。”
话落,华存转身走向马车,走了几步就跑了起来,钻进马车不敢回头,在微微颠簸的车厢内坐得笔直,两只小手紧紧按在胸口,小脸苍白,闭着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嘴里默念着:“华存不怕,华存不怕……”
萱灵定定地看着晨光中已经驶远的马车,才知“未到苦处,不信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