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单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惊呆了,如果这小子没有嘲笑自己的话,倒是可以与之交个朋友。
江湖人士,大部分人都喜欢广交朋友,特别是武艺超群之人。究其原因,不过豪情所致,因为江湖路远,相逢何必曾相识,多一朋友总比多一敌人要好,若是他日江湖中再次相遇,定少不了酒肉伺候。
不过,现在已不是交朋友便可以解决的事了。
“拿命来!”
只见汤单怒吼一声,举刀横斩过去。顿时,大刀快如闪电,势如破竹,直捣顾云之的胸口。这一招是他惯用的招数,因为他体型魁梧,力道惊人,而横切出去的刀难挡,所以和对手过招,都能一瞬间完事。
“雾里看剑,虚虚实实!”
顾云之面不改色,面对迎面而来的大刀,只是轻轻退后半步,而后扭动身躯,踏出诡异的步伐,刹那之间躲过了大刀的攻击。接着,他又以刺的方式猛然出击,顿时,其握剑的手臂徒然变成两只,并以左右两侧的方向同时进攻。
汤单见之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竟然看见了两把剑攻来。
“一定是我的酒还没醒,不然我怎么会看见两把剑……?”他嘟囔一声,立刻收刀相迎,根本不管两剑的真假,对准自己左边而来的剑砍去,可是当刀与剑相交时,才发现这把剑是假的,而另一把真剑已经刺穿自己的右肩。
“妈的!”他大骂一句,捂住右肩连忙后退两步,道:“臭小子,有两下子的,方才爷没有认真,咱们再来!”
顾云之收了剑,摇头道:“不来了不来了,我师父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他本来就无意伤害对方,不过是出于本能自卫而已,不然方才那一剑便会对准汤单的心脏,而不是对准其右肩而去。此时,他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留蓝云天一个人享受。
不过,汤单哪会轻易放他离开。
“伤了爷,就想一走了之?不留下一只胳膊,今日之事不算完!”
刹时,符春林和金马対已站在汤单身后,手中各抽出一把长刀,虎视眈眈地望向顾云之。
蓝云天见状,有了想偷偷离开的念头,可脚步刚向前挪动一寸,汤单的刀已插入面前的墙面之中,吓得他连忙缩了回来。
“蓝公子,别那么着急走,且看小汤怎么活剐了他!”汤单瞧都不瞧一眼蓝云天,勾着嘴角喊道,这一声“小汤”说得面不改色,仿佛已经把蓝云天纳入囊中。
顾云之尴尬地抽搐嘴角,而后点头哈腰,一边后退,一边陪笑道:“大哥们,大侠们,都是我不好,我给你们赔罪。这……”顿了顿,抬头望向天空,手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找蓝公子聊人生吗?蓝公子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蓝云天也是尴尬地抽搐着嘴角,眸子中略带怒色,心道:“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这话正合汤单的心意,他微微一笑,道:“和蓝公子聊人生自然是正事,但你这小子惹得爷非常不爽,爷今儿不好好替你师父教训你一下,你都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罢,便朝符春林和金马対使眼色,而二人立马意会,提着大刀,径直朝着顾云之而去。
“大哥大侠们,真不用了,我师父已经教训过我,我知道天有高地有多厚……”顾云之再退几步,却是退到了那片空地前,再退就只有撒腿就跑的份了。
即便是他想逃跑,可对方根本不给机会啊!
“上!”
汤单一挥手,符春林和金马対立刻攻了上去,而顾云之只好拔剑相应,以一剑对两刀尚且有一战,但随着汤单的刀也加入战场,他也只有且战且退了。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汤单三人以个人武艺而言,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群起而攻之却难以招架,况且对方的刀招招朝着要害而来,稍有不慎便是一命呜呼,轻则身负重伤。
顾云之挡了十几剑,却是越来越疲惫,方才两套剑法练下来,已是去了自己大半的力气,现在还要面对三把大刀的轮流攻击,他顿觉自己力不从心。便喘息道:“好大哥好大侠们,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我定为你们烧香拜佛,夜夜念叨,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
汤单闻言,嗤笑一声,道:“呵!你是当爷都死了不成?你这晦气的小子,连人话都不会讲。”说着,挥刀的力度越来越大,把顾云之震得手臂发麻。
眼看自己挡不住三把刀的同时攻击,顾云之哭丧着脸,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我是想把你们放在心里供奉来着的!”
然而,三人不听他半句解释的话,齐齐出手,打得顾云之是节节败退。而顾云之退了又退,退至护栏一旁,也不知后脚跟碰到了什么,加之自己精疲力尽,顿时重心不稳,一下子跌个仰面朝天;紧接着三把刀迎面而来,他只好挥剑抵挡,奈何躺的姿势不好发力,当下手臂一麻,“天芒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而后,他不敢迟疑半刻,立马翻滚身躯,在地上滚了十来圈才停下,而三把刀砸在地面上,硬生生地砸出一个大坑。
汤单笑道:“连剑都拿不稳,亏爷方才还觉得你武艺不错,没想到你这般废物。没了剑,看你怎么蹦跶。”当下,便将顾云之的“天芒剑”踩在脚下。
顾云之一个鲤鱼打挺,顿时一跃而起,见“天芒剑”在汤单脚下,心头一紧,暗知大事不妙了,没了剑,自己就是个战五的渣,怎敌三人齐上阵?便道:“我哪敢蹦跶啊!这个……你们先忙,我就有事先撤了,不打扰了不打扰了……”言罢,转身就跑,像个兔子一样,使了吃奶的劲狂奔。
汤单勾了勾嘴角,而后脚一蹬,便将“天芒剑”推至身后;随即,一挥手,喊道:“追!”符春林与金马対紧随其后,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
好巧不巧,“天芒剑”正好被推至蓝云天脚下;他一低头,神色复杂,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片刻以后,又弯下身子拾起“天芒剑”。
“小汤……”
汤单正准备跟上前去,忽闻身后传来绵言细语。
他一回头,却见满脸笑容的蓝云天,好似天女下凡一般,勾得魂不守舍,顿时喜上眉梢,道:“蓝公子,叫住小汤是为何事?”
蓝云天摇摇头,道:“没什么事,我也不知怎的,就想叫叫你。”
话音一落,右手一剑刺出,直取汤单首级,而汤单大吃一惊,连忙提刀格挡,可是蓝云天的剑刚接触到刀口时,突然转变方向,由刺改劈,一下子划破了左胸。
汤单连退数步,以左手捂胸,低头一瞧,衣裳已经侵染鲜血,还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皮而已;他眉头一皱,望着蓝云天,道:“蓝公子,我小汤待你不薄,你为何这样对我?”
“不薄你大爷!”蓝云天直接口吐芬芳,毫不掩饰,方才还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现在却是怒发冲冠,恨不得马上杀掉汤单一样。
汤单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淡然道:“蓝公子,你是小汤见过最俊俏的美男子,小汤不想伤害到你,你先把剑收……”
“去死!”蓝云天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便是挥剑而去;就刚刚那句“最俊俏的美男子”,便已经触犯到他的底线了,已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蓝公子,你若想要小汤死,直言便是,何必以剑相逼?大丈夫为爱而死,是何等的伟大;正是因为遇见了你,小汤这三十多年的岁月才有了光泽啊!”汤单掷地有声地喊道,而手中的大刀始终以防为主,不肯伤害蓝云天半根汗毛,然而大约走上五十招以后,他才发现蓝云天的剑术不尽人意,连那逃跑的臭小子的一半都不及,应该说是三脚猫的剑术。
他轻声道:“蓝公子,你还是把剑收起来吧!你的剑术确实不堪入目;小汤不愿意伤害你,所以一直只防不攻!”
蓝云天自然知道自己的剑术如何,他师父白圣手最擅长的武功不是剑术,而是轻功,以“来无影去无踪”而闻名于江湖,所以他一直主攻轻功;另外因为家世的原因,他对剑殊无兴趣,反而另辟蹊径,使用的武器乃是一只竹笛,竹笛正挂于腰间。
“我虽剑法不厉害,但也不是任你随意拿捏的包子。”蓝云天怒目而视,当下抽出腰间的竹笛,道:“此笛乃玉屏箫笛,我的武器便是这笛子,不信,你大可攻过来试试!”
那玉屏箫笛足有半个剑身长,他便是左手持笛,右手持剑,像极了某些双剑合璧的特殊流派。
汤单不屑于顾,连正统的剑术都不会,拿个破笛子也是于事无补,便笑道:“蓝公子若是想比试两招,小汤自是奉陪到底,不过请蓝公子放心,小汤定然点到为止。”言罢,挥刀而出。
蓝云天以右手之剑相迎,左手之笛呼之欲出,趁汤单左侧露出破绽之际,疾去而点中其左肩。登时,汤单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连忙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