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有古怪!”汤单大吃一惊,却不敢有半分懈怠,因为蓝云天右手之剑随之而来;他仓惶相迎,不料力气尚未恢复,手中的大刀拿捏不稳,竟然没挡住蓝云天的剑,右肩又被刺中一剑。
“我本无伤害蓝公子之心,可蓝公子处处想要我的命呐!”他痛心疾首,伤心欲绝,而后脸色一沉,继续道:“既然如此,蓝公子莫要怪小汤动粗了!”
蓝云天微微一笑,道:“来吧!”
因为此时,他已经看到顾云之的身影,而顾云之一直被符春林与金马対撵着,从龙福客栈至街道尽头,又从街道尽头折返回来,一路狂奔,马不停蹄。
待要接近蓝云天时,顾云之大喊一声:“剑来!”
蓝云天不假思索,立刻抛出左手之物,顾云之顺手一接,却发现手感不对,低头一瞧,原来是支竹笛。他惊道:“不对,我的剑呢?怎么会是个笛子?”
蓝云天也低头细瞧,却发现右手握住的竟是“天芒剑”,而自己的玉屏箫笛已在顾云之手中,他也惊呼道:“你大爷的,那是我的玉屏箫笛!”
“什么情况!”
“扔错了!”
顾云之愣住了,既望了一眼手中的笛子,又望了一眼蓝云天手中的剑,索性以笛为剑而使之;此前连更短的匕首也用过,所以拥有半个剑身长的竹笛应该不在话下。
“你说你这支笛子叫什么啊?”
“玉屏箫笛。”
他又定睛细看,笛长半个剑身,晶莹剔透,工艺精巧,好似玉器般精美;上有七个音孔,且刻有字样“剑庄蓝云天”,其字龙飞凤舞,栩栩如生,占据了大半个笛身。他道:“名字好听,看起来很精美,但是和我的剑一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蓝云天道:“拉倒吧!就你那把破剑,不值一提,你看见我玉屏箫笛上的字了吗?对,就是前两个字,乃剑庄,我们庄上的剑不计其数,好剑更是数不过来,你这剑呐,搁我们剑庄里就是个残废品。”
顾云之不屑与他废话,方才说那番话,不过是趁机贬低他的笛子而已,却没想到反被他贬低一通,他可真是伶牙俐齿,大言不惭。此时,符春林与金马対已经攻了上来,他继而使用“雾里看剑,虚虚实实”,这少了汤单的一把大刀,对付起两人来倒也不累。
只听得“铮铮铮”一阵乱响,顾云之已和他俩走上十来招,却是不分上下,来来往往,而蓝云天一听声音,心间既是心疼又是生气,连忙道:“你小心一点,玉屏箫笛是定制的,价格不菲。”
顾云之疑惑道:“价格不菲?超过了二十两银子?”
蓝云天点头道:“一百两银子。”
“哦~”当下,顾云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连出笛的力道也格外注意,这可是行走中的宝贝,万不可将之弄坏;不过,正是因为这份小心,却在招式上输他俩一筹。不一会儿,身上多出两道刀口,他纳闷道:“那我怎么打呢?我怕一用力,你这笛子就断了,你还是把剑还我好了!”
玉屏箫笛断然不会轻易折断,除非运用内力或是力大无穷,但是蓝云天少了玉屏箫笛在手,确实奈何不了汤单。他的功法是《安息》之曲,以特殊的弦音入人经络,使其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若是注入雄厚的内力于其中,可使人五脏六腑爆裂而亡,虽然他未有内力,但对付一个匪徒却绰绰有余。所以连忙道:“那你还不赶紧过来,我把剑还于你,这剑拿手里碍手碍脚的,发挥不出我真实水准。”
顾云之与蓝云天仅隔五步之遥,中间却站着汤单一人,而汤单体型魁梧,好似一堵墙挡在身后,退又退不了,身前还有俩人齐齐向自己挥刀,他只有干着急道:“我对付俩人抽不开身,还是你过来我这边。”
蓝云天道:“我不会用剑,根本不是他对手,哪有功夫去你那边。”他被汤单一直缠着,虽然汤单不主动攻击他,却也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不肯退让半步。
汤单闻之,对蓝云天笑道:“蓝公子,还是束手就擒吧!那小子手中拿的是笛子,可不比上剑半分,在他手里就花瓶一样,看得却使不得,还是蓝公子方才拿着笛子攻的一招妙,让我全身酥软,霎时没了力气,你是怎么办到的?”
蓝云天却骂道:“你大爷的,你管得着吗?你想知道?那我偏偏不告诉你。”
汤单倒也无所谓,反正时间尚早,身后的小子迟早被擒,趁此机会,不如和蓝公子多聊聊。便道:“蓝公子一看便非普通人,不知蓝公子家世为何,他日上门拜访也好有个准备。”
蓝云天白他一眼,道:“要你管,你配知道我的家世吗?”
被蓝云天骂了个狗血淋头,汤单也不生气,手中的大刀慢慢格住他的剑,像是老生常谈一样,笑道:“小汤深知自己一介匪人而已,上不了台面,但是既已为爱而痴狂,无关身份之高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蓝云天偏偏扫了他的性子,道:“我没有断袖之癖,也不爱好这一口,你觉得我会明白?”
汤单凌然道:“这与断袖之癖无关,而是单纯地欣赏,欣赏你的容貌,欣赏你的气质,所以小汤想和你交朋友,并无多余的想法。”
但凡非正当的关系都是从朋友开始,这大概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有些事情不能着急于一时,而是步步为营,积少成多,一步步将其纳入囊中。
蓝云天闻之,嘴角抽搐,恶心道:“你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你的想法,你就不能稍微收敛点吗?”
汤单道:“是吗?小汤觉得这样很好,大胆地爱,大胆地表露出来,才不会受世俗所束缚!”
蓝云天道:“够了,闭嘴吧你!”言罢,便歪着脑袋向前看,前方的顾云之似乎快撑不住了,再走上两招,身上又多两道刀口,鲜血侵染衣衫,心间倒有些担心起他了。他连忙朝着顾云之喊道:“喂,你还行不?”
顾云之格了两招以后,气喘吁吁道:“快……快不行……了。”
蓝云天知道,再不给他剑,他便要死于乱刀之下,而现在也不是继续吵架的时候,他一死,自己就真要落入汤单魔爪之中了。于是,蓝云天迈开步子,想越过汤单至其身后,却被他的大刀拦下了。
“你让我过去!”蓝云天怒道。
“蓝公子,你过去也没用,那小子体力不行,才打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你再把剑给他,他也没力气握剑。费那功夫,还不如咱俩再聊聊。”汤单笑道,方才他也回头瞧了一眼,那小子连剑都握不稳了,挥出去的剑软绵绵的,好似个娘们一样。
顾云之在其身后,把他的话全数听入耳中,连忙道:“你才……没力气……了,我现在……跟头牛一样……旺盛……”说着,又挨了一刀。
蓝云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立时向前踏出一步,脚底板向外侧滑动一尺,而后整个人身轻如燕,一下子越到汤单身后,而汤单顿时怔住了,不明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见长剑已在顾云之手中。顾云之立刻使用一招“雾里看剑,虚虚实实”,以一残影一真剑攻击符春林与金马対,然而因为实在没力气,剑未能刺中其中一人,反倒是他自己虚脱地坐在了地上。
汤单笑道:“蓝公子好身法,方才我就说过,这小子一点力气都没了,这会拿了剑反而坐在地上等死,可惜啊可惜!”
符春林与金马対立刻挥刀上去,足足砍了五刀才停手,而顾云之直接倒在血泊当中,鲜血兀自涓涓流淌,惨不忍睹。
“你大爷的,说好像牛一样旺盛的呢?”见此情况,蓝云天破口大骂,这不是在骗自己么?
汤单道:“蓝公子,你早点罢手,他也不会死在这儿……”
话音未落,便见一灰色道袍的男子从天而降,落于众人之间,这人手持一把长剑,剑柄处系一根白巾,白巾随清风而飘荡。待看清来者为何人以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的师父!”蓝云天暗惊,午时在客栈内见过,说是去找胡匪调查妖怪的事件,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正好赶在自己徒弟倒下的那一刻。
汤单不认识此人,午时在客栈内饮酒过多,神智不清,唯一记得三人,一是勾住心魂的蓝云天,二是惹人厌的王成,三是毛头小子顾云之。此时,他见眼前之人神采奕奕,心道此人并非泛泛之辈,便连忙拱手以礼,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龚至成面无表情,没有理会汤单的询问,而是径直走向顾云之,俯身查看他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伤口十四道,每一道伤口半寸深,好在常年习武肌肉壮,没有伤及到经脉和命门,而他陷入昏迷则是因为体力透支,所以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而后,龚至成叹息一声:“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徒儿啊!”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中倒出一粒药丸,抬起顾云之脑袋放入他嘴中,然后又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