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龚至成纵身一跃至楼梯中央。霎时,便和龙渊走上三十招。
龙渊以掌法为主,身法为辅,避其锋芒,攻其要害,招招朝着龚至成腹部伤口而去。而龚至成则急速闪电,以剑而格之,频频使其掌法落空。
三十招转眼即逝,二人皆以试探为主。
众人见之无不叹为观止,尤其是三个镖头甚为震撼。如果说龚至成和女尸一战是惊心动魄,那么他和龙渊一战则是行云流水,矫若惊龙,在视觉上有种精彩绝伦的感觉,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但胡匪不以为然,他一心只为报仇,所以右手一挥,说:“上!”便有十多名手下纷纷冲上楼梯中央。
龙渊见状,笑着对龚至成道:“胡匪的人上来了,我还想和龚兄多走几招呢。”言罢,一股磅礴的内力骤然喷发,伴随着一抹浓烈的血腥味。
“《饮血魔心经》?”
龚至成眉头紧蹙,连忙后退两步,而身后十多人纷涌而至,擦肩而过。他急忙喊道:“都别过去,小心他的内功。”
话音一落,一股罡风迸发而出,犹如狂风肆虐般,顿时将众人震飞。一时间,狼嚎鬼叫,哭天喊地,有的人被震得撞断栏杆落到下,有的人顺着楼梯飞出五米之外,有的人干脆原地倒下不动。
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人反胃,那是龙渊发动邪功而催生的产物,也正是因为这股浓烈的血腥味,才让龚至成及时反应过来。
龚至成内力雄厚,在龙渊发动邪功瞬发时,以内力护体,才避免被波及。可周遭胡匪的手下不听劝住,纷纷被震飞出去。
整个楼梯间唯有两人站着,一人是龚至成,另一人是龙渊。
龙渊凝视着龚至成,轻声道:“龚兄内力雄厚,比云游道长胜上一筹,若不是被那人,”手指着葛镖头,“和女尸所伤,即便是我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敌你半分。”
龚至成点头道:“确实是,我很好奇,你虽是习了邪功,但为时尚短,你是怎么杀死云游道长的?”
“既然龚兄问了,我便如实回答。”龙渊笑道:“云游道长既来林安县,且要寻一住处休息,而龙福客栈自是不二之选。且他来林安县的目的人尽皆知,我怎会轻易和他对上,所以便给他下了药。”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龙渊循声望去,是胡匪喊的。他轻皱眉头,露出鄙夷之色,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我岂会坐以待毙?”
胡匪咬牙切齿,默不作声。
龚至成思忖片刻,却发现其中有不通之处,便奇道:“云游道长内力深厚,即便是下了药,他亦可是内力逼出。你一下药,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龚至成与胡匪不同,是龙渊敬仰之人,所以目光转向龚至成时,眉头骤然舒展,笑道:“传闻云游道长每日戌初之时,必要饮酒一壶,然后静心打坐一时辰,所以我在他酒中放了‘擎天一柱合欢散’,而他自诩清高之人,即便是中了不耻之毒,也不愿意去城中烟花巷陌中解决,自是以为能靠内力将其逼出,所以我趁他内力紊乱之时,又给他来了波迷雾。”
“哈哈哈……确实符合他清高的性格,不过你这‘擎天一柱合欢散’确实够毒的,要比毒药更毒,直接将了他的军。”龚至成放声大笑道,当初疑惑云游道长怎么死在魔教手中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胡匪闻言大怒,指着龙渊的鼻子再次骂道:“你个小人,王八蛋,孬种,有胆和云游道长正面刚,背后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龙渊笑而不语。他以当时的内力和云游道长正面刚,即便是五个他加在一起,也不够云游道长塞牙缝,就算现在吸收了其血液,咀嚼了其内脏,但内力依旧不敌云游道长半分。云游道长可是自幼习武数十年,内力何其雄厚,武艺何其之高。
龚至成叹息道:“江湖身不由己,无论是何种手段,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我不谈及你是否卑鄙,但你魔教身份,又习邪功在身,我不可能留你继续危害人间了。”
龙渊闻言,眸子顿时暗淡无光:“难道魔教邪功就该死吗?”反问一句自己,却无人替他回答。
“去死!”
下一刻,但闻胡匪一声怒吼。只见他纵身一跃,踏着楼梯的边沿凌空而行,手中的大刀猛然朝龙渊劈下。
胡匪的攻势没有龚至成迅猛,所以龙渊倒不畏惧。他缓缓地侧过身子,将其大刀躲过,而后抬掌一拍,欲将胡匪拍飞,其掌心凝聚了大量内力,若真拍在胡匪身上,五脏六腑断然破碎。
“胡兄,小心!”
龚至成见状,立刻飞身拦截,以一招“虚虚实实”,分化出一道残影。残影攻击龙渊身体,自己则对准其手掌而去,打算阻止其打伤胡匪。
龙渊不是女尸,不畏痛感,可以一面吃下龚至成的剑,一面挥掌反击。另外,他分不清真身与假身,为了以防自己受伤,所以收了掌后退两步。
“哪里逃?”
胡匪反而前进一步,继续抡刀进攻。此时,龚至成已经至其身旁,二人合力攻击,让龙渊又退三步。
龙渊一直提防着龚至成,而胡匪的攻势反倒无所谓,似有若无。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人,靠着多年摸爬滚打练就一身武艺,在真正内力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三人又走上五十来招,却见龚至成面色苍白,汗水淋漓,连出剑的速度也稍慢了几分。龙渊道:“龚兄适才动用了内力,所以牵扯到了伤口,若是实在撑不住了,稍微休息片刻再打也无妨。”
方才以“虚虚实实”攻击龙渊,一时内力难以顾及伤口,加之连续近百招的攻势,确实是牵扯到了伤口。续命定魂膏的药效虽好,但也需要时间恢复,不过龙渊主动提出休息片刻再战,这一点倒出乎意料。龚至成笑道:“哈哈哈,龙老板真乃性情中人,既然提出休息片刻再战,那便如此好了。”
说着,便是打算收剑后退,可他欲退而胡匪不愿退,胡匪仍然猛挥大刀进攻。
“这可是生死大仇,岂是儿戏?”胡匪忿道。
龙渊笑了笑,冲龚至成道:“龚兄,我敬你是豪杰,不愿趁人之危,所以才提出休息片刻,但好像胡当家……”话言及此便止,而手掌突然带着一股劲风,内含凌冽的内力,朝着胡匪的脑袋而去。
霎时,空气中血雾弥漫,好似在眼前蒙上一层血色的沙子,另人辨不清前方的事物。
“小心!”
龚至成见事态不妙,右手赶紧出剑相阻,左手拉住胡匪的衣裳往后拽。
“砰……”
只听一声巨响,龚至成和胡匪同时被震飞出去。
“妈的,忘了以内力护体了。”龚至成在心间暗骂一声,却不敢大意,拽着胡匪的身体连翻几个跟斗,才稳稳落地。下一刻,腹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衣裳上的血色更深一分,是伤口又裂开的缘故。
不过,龙渊也未讨到便宜,不仅掌没击中胡匪,却被龚至成的剑刺穿,其掌心间有道深深的口子,而鲜血如流水般汩汩流淌。
当下,龙渊转身撕下衣裳一角,而后快速缠绕在掌心中,同时凝聚出一股内力,由丹田迸发至掌心处的伤口,才将汩汩流淌的鲜血止住。
但是地上有一滩鲜血,包扎在掌心的白布被鲜血侵染成红色,这让龚至成大惊,只是在掌心中刺出一道伤口,竟然流出这么多血,未免也太过于夸张了。
“龚兄,抱歉,拖了你的后退。”
突然,耳畔传来胡匪的声音,龚至成转而望向他,道:“没事,其他地方的伤口不打紧,唯独腹部上的伤确实难受,休息一会便能再战。”
胡匪咬了咬牙,说:“行,龚兄,休息片刻再战。”
他虽然现在就想和龙渊拼个你死我活,但两次轮番攻击下来,才意识到彼此间差距悬殊太大,当初仅凭一已之力复仇的决定,好像有点过于草率,应该联合青司衙门的王成一起的,现在却完完全全要仰仗着龚至成才行。
这大概就是粗人的轻虑浅谋,有勇无谋。
龙渊煞白着脸,有气无力地坐在台阶上,双目凝视着龚至成道:“震天镖局的镖头下手可真重,处处是在要龚兄的命,这腹部一刀更是差点要了你的命,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现身,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说着,摇头叹息。
胡匪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葛义友将龚至成重伤,不免心中甚是恼火。见方才女尸架势,试图要将客栈内所有人杀光,龚至成奋力出手阻止,而这些震天镖局的镖头背后插刀,岂是人干的事?
下一刻,胡匪怒气冲冲迈向葛义友,而葛义友一见他提刀而来,煞是一副要将自己除而后快的模样,便连忙解释道:“胡兄,你听我解释,我没想要伤害龚兄,是刀砍偏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刀砍偏了会砍成那样?你且说给文弱书生听,看他们会不会信?”胡匪怒道。
顿时,胡匪的两个手下便将葛义友的右手按住,而胡匪则将刀架在其手腕处。
“是这只手拿的刀吧?”
此言一出,望着手腕处明晃晃的大刀,葛义友心头凉了半截,这胡匪打不过龙福客栈的龙渊,只能仰仗着龚至成,所以心里有气要发泄,而自己就是出气筒。
“胡匪,我是震天镖局的人,也是总镖头的亲弟,你若是敢动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杀了你……啊……”
一声惨叫,葛义友整个手掌被切下,疼得他鬼哭狼嚎。声音划破天际,像是凛冽的寒风刺入骨髓,客栈内的人无不不寒而栗。
胡匪将刀刃上的血迹甩下来,而后目光凛冽,俯视着葛义友,冷哼道:“哼,我今日来客栈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震天镖局和湘西巫教勾结一事,还是好好担心你们震天镖局吧!”
葛义友忍着疼痛,反驳道:“我们……我们……没有和……湘西巫教……勾结……是你们……胡说……”
震天镖局是否和湘西巫教勾结,只是他们自己清楚,而龚至成亦是心如明镜,不然他们为何三番两次要置自己于死地。
所以,当胡匪要切掉葛义友的手腕时,龚至成并没有出手制止,反而冷眼观望整个过程。在他心里,湘西巫教和魔教一个性质,所以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