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平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愉悦地倒上一杯青茶,坐在凳子上,细细品之。
嘴中哼着一曲小调,旋律婉转悠扬。
“吴掌门!”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沉重的声音。
接着,门被打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位布衣男子,男子麻绳束发,手拿长剑,颇有几分侠之大气。
“松岑兄,来,坐着喝杯青茶,这是我从武当山特意带来的。”吴剑平也不抬头,酌茶一口,仿佛沉浸在青青草原之上,不由得直呼一声“好茶”。
吕松岑在他对面坐下,长剑轻放于桌上,轻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吴剑平笑道:“松岑兄,这青茶不是一口喝完的,要细细品才行呐。”
吕松岑不苟言笑,双目凝视着吴剑平,像是在等他说正事一样。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啊……”吴剑平笑了笑,而后话锋一转,说:“龚至成来北城山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呐。”
吕松岑不笑,正色道:“‘影剑心法’!”
吴剑平放下茶杯,问:“松岑兄呐,如今你内力几重?”
吕松岑答:“六重。”
吴剑平又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的境界未曾变过,不过,这‘影剑心法’到手,我们便可以突破了呀!”
吕松岑点头:“嗯!”
吴剑平也跟着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一想到即将拿到影剑派的绝技,他便忍不住地兴奋。
当年一举灭掉影剑派,以为能从中翻出“影剑心法”这本秘籍,没想到根本没有这本秘籍,可江湖上人人传之影剑派“影剑心法”,可以通过修炼剑法提升内力,而他们这些剑法的武学之人,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所以再修炼一本相应的心法,内力自然而然地蹭蹭蹭上涨。但是当初灭影剑派的时候,太过于想当然,没有留下一活口,所以导致这心法失传,此乃相当的遗憾。
好在十二年前,龚至成在比武大会上,使出了影剑派的剑法,让他们这些人心头一惊,又看到了希望所在。
后来,龚至成加入青司衙门,导致他们没机会下手。
入了逍遥山以后也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无法对他出手。
但是在北城山就不一样了,这儿是他们的主场,一切他们说了算。
“松岑兄,等会你去找慧园大师,他会交代你几件事,你去办妥,这心法也自然会到手了。”
吕松岑不言半句,拿起桌上的长剑,便是转身离去。
……
盟主府。
丁刚最后还是决定于秋水单独会见龚至成,而他则与任南、静心方丈说些私事。
“这一届大会,魏王也来了。”丁刚沉重地说道。
此消息一出,任南和静心方丈皆一怔。魏王素来以书信染指江湖,却从不露面于世。自两年前老魏王诀别,小魏王接手江湖一摊,更是如此,就连其名唤为何,是男是女,众人亦是不知,而此番却要入北城山,这意图为何?
任南和静心方丈不解。
不过,半晌,任南由惊转喜,道:“盟主,这是个好机会啊!如今老魏王不在了,小魏王年轻气盛,才入江湖两年载,正是我们一举夺得江湖的好时机。”
静心方丈平静道:“阿弥陀佛。丁掌门,此事体大,老衲还需劝说你一番。”
丁刚面色凝重,低头不语。
任南却道:“静心方丈啊!不是我说你,这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该是要区分开来了。”
静心方丈道:“任掌门,还需从长计议。老衲这些年认真思考过,当年影剑派一事,湘西巫教一事,应该都出自魏王之手,是魏王的帝王术。”只要江湖不太平,魏王便能牢牢地抓住江湖。这一句话他没有明说。
丁刚点头道:“没错,我们江湖各派一旦团结起来,魏王自然会忌惮,所以他才要让江湖纷乱不堪。方才湘西巫教鬼女来此,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但小魏王毕竟是小魏王,手段还是不如老魏王高明。”
静心方丈道:“也未必,说不准小魏王是在旁敲侧击,提醒我们罢了。”
“……”任南无语。
丁刚若有所思,低头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
龚至成在盟主府见着于秋水,又被她领至偏厅。只听于秋水将湘西巫教教主鬼女之事细细道来。
“鬼女?”龚至成眉头一抽,不由得想起方才劫持自己的美人,这美人就是湘西巫教教主鬼女了。
“嗯,鬼女只是个引子,我想让你以逍遥派为起点,十年之内当上武林盟主,这样你影剑派就能沉冤昭雪了。”于秋水眸中带光,喜悦地望向龚至成说道。
“呵,沉冤昭雪吗?”龚至成听闻以后,眸子的光淡了几分,苦笑道:“影剑派本来就是勾结了魔教,没必要沉冤昭雪的,完全没必要了。”
对于影剑派一事,龚至成一直耿耿于心。这一点,于秋水心知肚明,所以望向他的眼眸中,透着三分怜悯,七分心疼。
“无论有没有勾结魔教,你只要当上武林盟主了,你就有机会接触更深的线索。据丁刚说,当年一事,有魏王的影子……”最后一句话,于秋水的声音越来越小。
“秋水,有些事情我不便明说,此事就此作罢。鬼女的事情,我会查到底,但影剑派的事,你可千万别陷入其中了。”龚至成一把拉住于秋水,双目直勾勾地望向她,目光透着恳求的神色,这让于秋水很茫然。
……
龚至成赶回屋内,却见里面多出个时双儿,不由得眉头轻轻一跳。将二人松绑以后,便问:“小妹妹,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龚掌门,那女贼望南边逃了,咱们赶紧追过去,说不定还能追上她。”时双儿手指窗户外,急道。
“完了完了,她说我们乱说话的话,就要杀了我们。师父,她往北边逃了……”顾云之一听时双儿道出鬼女的实情,才恢复红润的脸颊又惨白起来。
时双儿猛拍顾云之的肩膀,气道:“哼,她说杀你就能杀你啊?这是北城山,各大门派都在这,你怎么这么怂呢。”
“啊!疼,疼……”被时双儿那一拍,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顾云之连忙叫疼。
时双儿也心疼起来,立刻帮他揉着肩膀,道歉:“小道士,都怪姐姐,姐姐下手重了,还疼吗?我给你上药。”
龚至成进屋的时候,将峨眉派的药盒放在桌子上,所以时双儿起身拿了药盒,从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将玻璃瓶里的黑色液体倒在顾云之的伤口上。顾云之闷地一声,紧咬牙关。
龚至成哭笑不得,仔细端倪一番时双儿,才发现这姑娘在看顾云之时,眸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光芒,透着七分羞涩,三分温情。
这大概是情窦初开的情愫。但是自己的徒儿哪一点吸引了时双儿,他还真是费解啊!
“你们单独待在一起,我出去逛逛,哈!”龚至成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爱情,和自己这种老年人格格不入,所以转身朝屋外走去。
这时,时双儿连忙起身,道:“龚掌门,我得回去向师父复命了,小道士就由您费心了。”说着,便向龚至成鞠躬。
龚至成笑道:“客气了客气了,他是我徒儿,自然应该我来照料。话说,你不多待会吗?和这小子在一起,多聊聊?”
时双儿客气几句便离开了,走时风尘仆仆如疾风骤雨,连帮顾云之涂抹的药膏也一并带走了。
顾云之望着她背影婆娑,心间的好感徒生三分。
霎时,忽闻师父的声音:“你还有多久十六岁?”
顾云之想了想,搬起指头数。半晌,说:“还有六天。”
“六天啊?”龚至成轻皱眉头,还有七天各派弟子比武,所以在时间上相当赶。“你知不知你的功夫,在各大门派的弟子中算什么样的水平?”他语重心长地问道。
“算上等的!”顾云之坚定地说道,他见识过时双儿俩位师姐的武功,俩人加起来稍微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最不济也是中等水平!”他又补充道。
“你是要把为师气死才安逸吧?”龚至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为师跟你说,每届各派弟子比武,原则上是没有内力的弟子才能参加,但是这个内力又不好细看,所以即便是有了一丁点内力的弟子,上了台也无可厚非。你想想,各门派弟子人数多,遇见十来个有点内力的,那不是很常见么?”
顾云之抬头望向师父:“我也有一丁点内力啊!是段书生传给我的。”
龚至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道:“傻徒弟,你好自为之吧!”
“啥?”顾云之一脸懵逼,却见师父摆摆手出了门,半刻以后才回来。师父回来以后,让他脱掉上衣坐到床上去,他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照做。而后,师父也跟着坐了上来。
“师父这是要传内力给我的节奏?”
顾云之一喜,当下便感到背上搭着一双宽大的手掌,掌心中传来一股热气,热气进入体内以后,温度越来越高,好似生吞一口滚烫的沸水,喉咙、肺、胃被烫得生疼。
“啊!!!”
顾云之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这和当初段书生传内力时不一样,段书生的内力进入体内是股暖流,师父的内力是滚烫的沸水。
“撑住!”
但闻师父一声喝道,顾云之咬着牙关忍耐。那股热气进入身体以后,便在身体各处游荡,一会跑到双臂附近,一会跑到脑袋上,一会跑到脚底板,一会又回到双臂,如同淘气的孩子一样,每到一处都要用它自己的高温去伤害顾云之,顾云之疼得一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