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声清脆的响声,遗留在外面的眼珠霎时间就被触手吸附,触手内的虫泥自动连接出仿视觉神经的一条线,快速钻入神父的大脑,神父的脑袋颤动了一下,仿佛机器连通了电源,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触手上青白的眼珠变得微红,数道弯弯扭扭的红血管放射在瞳孔外,瞳孔却反而是白色,或许是虫泥感染导致白色的缘故吧。
“可恶!还是一团漆黑!”神父重获视觉,但黑暗还是灌入他的眼内,更何况现在有两股视觉都在自己的大脑集中,和留在脸上的眼珠相比之下,触手上的眼珠传来的影像更加清晰。
不过这不代表之前的眼珠没有视觉,两分传来的影像交织在一起,即使环境再暗也有很大的区别。神父头脑微微发麻,一时间被错误的视觉误导住,有些迷茫起来。
他闭上自己在脸上的眼睛,而触手上的眼球更加明亮,甚至隐隐发出白光。
神父尝试抖擞一下自己萎缩的肺叶,尝试深呼吸一口,不过现在即使不呼吸也对他的生命没有威胁,他只是利用这个动作稳住心绪,但他此时还是莫名觉得心慌。
“除了视觉我的其他感觉都不在了,都被我的虫子吞噬殆尽了...”留在神父脸上的另一只眼睛在眼皮内微微一转,神父尽力想睁开眼皮,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睁开脸上的眼皮了。
很显然,他丧失了控制眼皮的能力了。原因有可能是蠕虫作祟,但更多的是神父打不起精神来睁开眼皮了。
神父将这一怪现象归罪于疲惫,但这样的疲惫绝对不正常的!
“累?是累吗?我累了吗?”
自己是什么时候感受到身体方面的疲惫呢?
从注射到身上的第一株针筒,再到现在这一幅怪物模样,神父深知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就像修女崇拜邪教一样,神父也有自己的一副特殊的观念与信仰。
人连来到世上的自由都没有,何谈真正的自由?所有人都是一辈子都是被空无飘渺的利益所驱使,死后却魂归黄土。
出生时全身附着着鲜血,人生轨迹早已固定,欲望与物质交织在身体内,和时间一起撕扯了人的身心,人一生疲于奔命,又有什么事是自己真正能够自我主导的呢?
想看看!我想看看!我想看看神的视觉!我要看看神的角度是怎么想的。
那就成为神!成为凌驾于人的事物!
什么天使恶魔争霸,都是狗屁!为虚无缥缈的使命奉献出一切?真是逗死人了!神父只恨自己没有超能力,没有那种超越人身的力量!
但我有别的...我有知识!我有实验室的一切!总有一天,我可以制造出忠于我的超能力者!
只要能成神,我可以杀死所有人,包括我的弟弟、修女等一切众生!
这就是一个欲成神者的内心独白。
那自己注射第一株针筒的初衷又是如何呢?神父却记得不太清了,毕竟那时候自己还小,很多情况还不懂。
眼珠触手早在挖穿铁板后就被收回了,神父确信自己击中了目标。“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没有一丝征兆,神父猛的将思绪收回,内心瞬间回到战局。
“卡南加绝对没有死!即使我没有感受到他的呼吸!但他一定活着!”
他一定活着!神父打起精神,慢慢将眼球触手伸出一个破洞,向外探去,晶莹的大眼珠子瞬间发生变化。
瞳孔变小,眼角膜的表面就好像干枯龟裂的大地一般,裂出数道纹路,眼珠等形状甚至都慢慢变为扁平,这样一个瘆人的眼睛再配合满嘴獠牙的触手,绝对能将人吓的魂飞魄散。
眼内的视觉慢慢产生了变化,“这样就可以了!虫子的进化能力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神父赞许的点点头。
只见此时映入神父眼帘的却不是一团漆黑,而是各种深浅度不一的蓝色,熟悉的钱买了短短几秒这颗正常的眼珠居然成为了一个红外摄像头!
“卡南加!”
找到卡南加并不费劲,一坨醒目的红色的身影,此刻卡南加的背部蜷曲在铁板上,一只手背帖在铁板,另一只手却在铁板上来来回回点着什么东西。
不用管了,杀了他!干净利落,以绝后患!
“嗬!”
神父大喝一声,铁板内一处破裂瞬间涌出四道虫触手,触手一离开铁板,便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增生,随后分裂开来,形成四道橄榄球粗细的大触手。
“我的力量...!竟然如此充裕!如此强烈!”神父先是搓了搓自己的大拇指,然后心中一喜,左手向上一摆,“冲啊!我的触手!”
“啪!嚓!”
突然!一声铁板被一个硬物击中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刀刃插入软物的声音。这一切声音都发生在铁板内,而身处同一环境的神父却根本没有察觉!或者说,他想去观察一下也无法做到了。
此时此刻的他,脸上保持着狂妄、邪恶却难掩疲惫的笑容,而他刚刚挥舞的左臂,也像断了的木偶手臂一样,随意的摔在在了铁板内,不小心插在罪恶之牢内的刀刃上。
罪恶之牢内的刀刃吹弹可破,毕竟由无数人的鲜血所培养的利器,撕开神父脆弱的皮肤不在话下,刀刃的位置恰到好处,可以正好切开他的手臂,漏出里面一粒又一粒饱满的米白色虫卵。
神父最终还是自食恶果,被虫子掏空了,而他自己却毫无知情,只是感觉到微微的辣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触手迟迟没有行动,却令他十分困惑,但聪明的他瞬间看向自己的胳膊!
我居然!被自己养的虫子吃了!
自己已经完全输了,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神父剩下的右手惊恐的抱着头,手指上却迟迟传达不出自己脑袋的触觉,他直了直自己的身子,向自己的右边看去,却只看见自己的右手仍旧紧紧捏着自己的脸,而右肩就像被刀砍去一样,消失了。
怎么会...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错误啊!
诶对了!我的应急药剂...神父突然看向已经烂如虫泥的下半身,然后又瞥了瞥自己失去的双臂,一段记忆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我想起来了...我是为了研究她..研究那个可怖的受精卵,那时我在拿材料,顺手就将应急药剂给放在外面的实验桌子上...”
神父所不知道的事,他的应急压制虫子的药剂放在外面的实验桌上,已经被卡南加用鼻子享用过了,而代价就是卡南加的嗅觉。
“丢失了一切,甚至连生命都遁入轮回,灵魂穿越沼泽,最后得到新生...”失魂落魄的神父目光愣神,嘴上却说着《福语》最后一页,那被封死的、预示着神的归宿之一页。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场秦失其鹿,群雄逐鹿的游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按照既定规则设定而安排的...”
“而我、修女、卡南加...只是程序中的代码而已...”神父闭上眼睛,“那张布是什么?木马吗?哈哈哈哈哈哈...”
闭上眼睛的神父绝望的大笑,吓的卡南加一激灵,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来,“这个方法有效吗?”卡南加的手指摩擦着试管,而试管内的液体赫然是那At-z药剂!
“既然药剂能够激发潜能,那么我试试能不能让虫子无限增长,再把虫子都关在那破铁盒里,最后火把一点,这不就是万事大吉了吗?”
“要是这样还没有办法,那我真就无计可施了...”想到此处,卡南加看了一眼昏睡的修女,然后屏了屏呼吸,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将药剂悉数倒进自己用牺牲掉右手的代价换来的破洞中。
“兹拉~”铁板内立刻出现了反应,就好像五花肉遇到了锅中的热油,虫子立刻加速繁殖、生长,白色的虫海中点缀着一颗颗微小的黑色物质,仔细一看居然是虫壳!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就有虫子再次进化出壳了!
神父突然感觉有什么水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本以为这是心理反应,但就当一滴液体滴在他的伤脸时,神父心中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半边脸一遇到药剂,先是慢慢肥大、肿胀,紧接着变红,就像红灯笼一样。过了几秒,神父的脸由红色却又转成白色!如若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凭借光的影响下你能看见无数只虫子在脸皮内翻转腾挪、活蹦乱跳。
对于神父来说,一切发生的都有些始料未及,一切也发生的有点平淡,毕竟神父没有一丝的疼痛,只有能够忍受的瘙痒与酥麻。
但这样平淡、没有一丝痛楚的感觉,反而让神父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大钟的倒计时,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宛如油煎,绝望覆盖住了他,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再过了几秒,只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神父脸上的血肉居然掉在地上!半边头骨上爬满了白色的蠕虫!
眼球掉在身下的虫泥,瞬间激起一大片波浪,被无数之虫子分而食之。
“我...我...”神父的喉结上下颤动,随后慢慢停止了动作,卡在喉咙里的“不甘心”三字永远含在了嘴里。
神父此时没有半点肉体属于自己的了,他没有知觉、没有痛苦的死去了。
“好了...该到我了...嘶~痛死我了!”卡南加伸了一个懒腰,肩膀的疼痛这时才反应过来,令卡南加痛苦而又惊诧的是自己的肩膀居然现在才发作,真是老天保佑。
就在虫泥发作之际,卡南加早就用了试管封死了那个破洞,他将大门打开,数道刺眼的灯光瞬间照耀在罪恶之牢里,将罪恶之牢的外表揭示在卡南加的眼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