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不过是久别重逢。
抬头望去,那似曾相识的噩梦,或许早已存在记忆深处。
……
大爆炸过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陈胖感觉有人在叫他。
“喂,你醒醒……”
他试图睁开眼睛,可眼前的光芒太过耀眼,于是他转过头去,举起胳膊。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他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太阳。
糟糕,体内的妖晶又破裂了。陈胖心想着。
事实上,若不是乾坤绫维系着他体内破裂的妖晶,恐怕他早就化成一堆白沙了。
“风沙要来了,你快醒醒!”
陈胖猛得睁开眼睛,看见地面尽是沙砾与尘土。抬头一看,天空不再是乌云盖顶,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地上,晒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这里什么地方?我逃出来了吗?陈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对于爆炸时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雷暴来临前,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里面的记忆显示。镜光结界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铁皮,非常坚固。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双手变得如怪兽一般,却仅仅只是撕开一道小小的裂缝。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处依旧留有伤痕。
再后来,陈胖自己也不记得了。
“喂,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说话的人帮自己挡住太阳的人,是个小女孩,声音很熟悉。陈胖睁大眼仔细一看,黑头发,扎着两个小辫子,身高模样,越看越觉得熟悉。
夏米!
陈胖脑子里面立刻出现她的名字,而后便是一阵莫名而来的恐惧感。
他盯着夏米那双小手看了看,确定她没有要打人的意思,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镜光结界内,夏米出手帮助自己的事情,陈胖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脑子里面,有许多模糊而又独立的画面,却又无法串联起来。
覆盖在身上的黄沙,已经有一本书那么厚,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堆积成这样。他抖落了身上的风沙,又拍了拍衣服上人土,扭了扭脖子,又伸了个大懒腰,这才觉得舒坦了许多。
放眼看去,天空万里无云,非常干净,没有一点杂质。太阳光猛烈地照射下来,在一片荒芜之中,让人看不到一丁点阴影。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
“我们俩,是不是认识?”
小姑娘突然问道,她嘴唇干裂,眼神中满是疑惑。
“你……”陈胖有个大胆的猜想,她应该是脑部受了伤,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我妹妹,夏米!我们一起从管辖区逃出来的。”
洛美曾经说过,异能者精神感知力受损,就会出现智力下降,失忆,痴呆,脑瘫甚是脑死亡。看情况,她受了很重的伤。
“哦……”
小姑娘应了一声,突然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受伤过后,又太久没有喝水,她终究是撑不住了。
陈胖迅速反应过来,摸了摸脖子上的木珠。
“幸好还在……”
雷暴以前,陈胖就向沈虹打听过,去海东市的路很远。因此,他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
取出一大瓶矿泉水,陈胖喂到夏米嘴边。她似乎有着本能的反应,立刻就喝下去两口。
但是,陈胖的动作显得很生硬,使得不少水都顺着她的下巴流了下去。
“滴!”
“滴!”
“滴!”
……
水落在地面,不到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了,连浸湿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荒漠上,实在太干了!
水被沙土吸收后,地面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经意间,细沙开始滚动起来,地面的砂石不停地颤抖着。
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背上夏米,陈胖向旁边退开,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忽然,一抹黑色从土里钻了出来。一簇毛茸茸的东西被风吹得来回摆动,像是什么东西的毛发。
是洛美!
陈胖立刻放下夏米,走上前,顺着黑色毛发一直往下挖。
紧接着,有东西直接从土里钻了出去。
“嘶!”
“咦!”
一只昆虫从沙子里面飞了出来。
陈胖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几步。
昆虫一身黑色甲壳包裹,四肢上长满了刺,一双复眼极大,与身体极不成比例,尾巴上长着一簇黑色毛发,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尸螽蜂,是一种沙漠中极为普遍的变异昆虫,变异程度在5%左右,攻击性不强,一般以尸体残骸为食,最喜欢骨头。
尸螽蜂围绕着陈胖转了两圈,确定面前的庞然大物不会吃了自己,便发出“吱吱”的信号,将其它伙伴也唤了出来。
“吱——吱吱——”
又一只尸螽蜂从沙子里面蹦了出来。
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
不到一会,陈胖眼前便是黑压压一大片,它们窃窃私语,嗡嗡作响,沿着一个方向奔袭而去。
“喵~”
猫叫的声音很微弱,就在甲虫前进的路上。
一眼望过去,光秃秃的砂石地上,一只黑猫被埋在沙子里面,只剩下一颗头还露在外面,眉毛与胡须上,还沾染着灰尘。
尸螽蜂路过时,全都绕道而行,它们似乎对于那个长在地里的奇怪生物并不感兴趣。
陈胖跑过去,刨开旁边的沙子,将洛美给挖了出来。
“洛美,你没事吧?”
“喵~~”
黑猫摆了摆头,抖掉毛发里的沙子,不停地叫着。它没有开口说话,叫声中一丝灵性也没有。
“应该不会弄错……”陈胖盯着黑猫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它就是洛美。
78号管辖区被炸毁,应该也是受了重伤。
给它喂过水后,小黑猫便不再那般躁动了。刚才应该只是口渴了。
抱着黑猫,陈胖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很是担心。五感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体内妖晶破裂,碎片随意分布在身体各个地方,时断时续地提供着微弱的力量。不死,已然是万幸!
太阳正在头顶,四面方向难辨,一时间让人手足无措。远处,沙尘飞扬的地方,螺旋状扭曲上升的龙卷风,逐渐向陈胖靠近。
陈胖本想把洛美放在储物器里面,可又怕里面空间太小,不透气,把它给憋死了。
他取出自己的书包,让洛美躺在里面,倒背在胸前。
后背上,则趴着一个小女孩,迷迷糊糊中发出几声咳嗽。
看着地上成千上万的尸螽蜂,又望了一眼远处的龙卷风,陈胖迈开了脚步。直觉告诉他,跟着它们,才是明智的选择。
为了躲避自然灾害,相比人类,自然界许多生物对危险更为敏感。
望着荒无人迹的戈壁滩,陈胖心里依旧是欣喜的。他感叹到,生命真是充满了奇迹,自己总算逃出来了。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他甚至有些激动。
既然上天让自己活了下来,那他就不能轻易死去。他要恢复力量,还要去海东市,还要开一间面馆,还有很多很多曾经渴望去做的事。
他拖着脚步,艰难地向前,在茫茫荒漠之上,像一个迷失方向的人。希望在破灭的边缘不断徘徊,却始终不肯熄灭。
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会和这个世界相遇,甚至每一个细节,他都在脑子里面描绘过。仿佛在他记忆深处,有个世界一直都在,周围的一切全都充满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
陈胖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他闻到了烟火的气息,还有食物的味道。抬起头,不远处密密麻麻一大片,都全是人!
他摇了摇头,以为眼前一切都是幻觉。他继续向前走去,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有人向自己跑来。
“扑通”一声,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