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清一脸不情愿:“你不是饿了么?”
拥挤的人群中欲望的空气热咧咧的铺面,柳风清皱着眉头。
他比较喜欢静一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哎呀,一会再吃也不晚。”
栓柱被感染的一脸兴奋,浑然忘了肚子中的饥饿。
更加不在意柳风清一脸的抱怨。
强拉着柳风清扑进滚烫的人流之中。
前面一辆华冠的马车像一条船破开水面。
人流在白马低沉的嘶吼中分开一条深渠,马车经过后人流又合在了一起。
无数双手还忍不住扒在马车上,嘴里不住的叫着:“阿依慕,阿依慕!”
二人挤在人群中,觉得一时群情激昂,震耳欲聋。
好像藏在心底遥不可及的渴望忽然被渴望的化身给戳中了。
仰望中嗟叹的明月忽然投在了湖面,距离把幻觉也给点燃了。
一声声的浪潮好像在忘情的高喊:“我看到了梦想。”
梦想就是强烈的欲望,激烈中欲望深藏的东西堂而皇之的蔓延。
一个人的欲望成为一群人的欲望,纯净的像流泻的山泉。
他们彼此亲切的欢笑握手,仿佛一群共同梦想的人聚在一起,心灵相通让他们欢呼跳跃。
栓柱一般莫名其妙的跟着兴奋,一边在想。
这马车里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些人跟疯了一样。太可笑了。
马车中的人掀开帘子,露出清丽的面孔,仿若观世音挥动净瓶中的柳枝在洒下甘露。
那女子刀削般立体的面孔,眼睛大而深陷,眉毛长而弯曲,脸如玉脂微红,鼻如春山耸立。
幽蓝的眼神中有雾霭的竹林中的微风,有微风中斑斓诱惑的花蛇,花蛇吐出细长的红莲。
看到这女子的时候,栓柱也开始大喊。
忽然他觉得街上的这些人一点都不可笑,简直太可爱了!
栓柱一刹那似乎找到了理想,找到了亲人,迫切而奋不顾身的融入到山呼的热潮。
如柳风清这般也忍不住身躯一震。
这女子确实美如尤物。
马车载着天使的笑容轰隆隆的驶向凌霄楼。
匍匐的人群带着浓稠的岩浆从街道淹没到凌霄楼。
楼外金漆雕柱,炫彩夺目。
门的一侧刻着“天上九重又如何”
另一侧刻着“人间十州唯此中”
门上一匾,大字“凌霄楼”。
人群涌到凌霄楼门口便停了下来。
楼门牌匾上的三个金色大字在人群的心底筑起高高的大坝。
而热情的浪潮不住拍打着堤坝。
阿依慕站在楼门口回过神,从袖中伸出葱白手指对着门门一侧的壮丁指了指被淹没在浪潮中的柳风清。
柳风清左顾右盼一脸茫然,栓柱兴奋的看着阿依慕也指着柳风清,投过去期盼的目光。
阿依慕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栓柱低吼着跳跃,拉着柳风清便往里走,周围的人艳羡的避开一条路。
柳风清此时生无可恋,有点后悔把栓柱给带出来了。
栓柱只是不管不顾的拉着柳风清往凌霄楼里奔。
阿依慕已经径直走进了凌霄楼。
楼中已然人满为患,个个绫罗加身,带冠的,执扇的,捻玉的无不是显贵便是江湖豪客。
栓柱进平凉城新买的衣服相比之下形如乞丐,自惭之色满溢于脸,不觉变的拘谨、手足无措。
阿依慕扭动修长的腰肢一步一步踏上二楼。
踩在楼梯上轻缓的声音扣动着凌霄楼内屏神静气的显贵。
俨然一副悠然的姿态中,眼睛不时透出即放即收的目光。
柳风清环顾满堂的宾客,虽多有江湖人物,并无一人相识。
正当收回目光,看到大堂角处一人坐在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着楼内的动静,一脸肃然。
正是昨晚偶遇的“蝴蝶剑”陈问道。
柳风清素闻陈问道之名,“聚龙会”西安分舵“大雁堂”堂主。
江湖传闻陈问道刚烈坦荡,不似附庸风雅,流连风尘之人。
昔年一人力抗洛阳“清河帮”伤一十六处,死战不退,与“清河帮”帮主宋之云战一百回合不倒,血染衣襟。
当日宋之云一声长叹率众退出西安府,陈问道自此名扬江湖。
昨日与陈问道交手,柳风清未想到如此刚烈之人竟使得柔肠百转的“蝴蝶剑”。
柳风清分神之时,陈问道也看到了他,一脸犹疑。
柳风清便径直走了过去,栓柱不知所以,跟了过去。
走到桌前,陈问道抬手示意,柳风清与郑栓柱坐了下来。
“昨夜不期而遇,坏了陈兄的事,还未致歉。”柳风清道。
栓柱昨夜酣睡不知柳风清与陈问道之事,皱眉盯着二人。
“无碍。”陈问道颔首道。
“久闻陈兄大名,也对这等烟花之事感兴趣。”柳风清玩笑到。
郑栓柱从阿依慕的身上移开目光,一脸坏笑的盯着陈问道,眯着眼睛等着答案。
“只是会内有些小事需要处理一下。”
陈问道似乎不愿多言,抿一口酒,心中思虑,眉毛不禁张了一下。
柳风清也未再追问,对江湖纷争本就无心。
二楼的栏杆上雕着金色的牡丹,吐露着迷醉的妖娆。
阿依慕站在栏杆前,浅笑的看着楼下隐隐飘荡的动物的欲望。
身后两个侍女,粉腮红唇,婀娜如柳,面无波澜,站在高处的静默让人无从探知她们的内心。
她们的目光平视着前方,暗涌的低潮仿佛在她们眼中暗淡然后慢慢变的空洞。
三五个伙计将朱红色的托盘举在肩膀之上。
珍馐菜肴的香气从他们鱼贯而过的身形中飘荡出波纹一样的曲线。
他们走的轻盈、优雅而又迅捷,每一次转身都催动着凌霄楼内鼓噪人心的节奏。
凌霄楼穹顶画梁,俯视着金碧辉煌中的五彩缤纷。
除了柳风清无人无仰望,只有他看着穹顶的孤寂披着浮华的外衣。
这时阿依慕身边的侍女已经悄然递过来一把琵琶.
阿依慕轻轻的坐在椅子上,怀抱琵琶,在琵琶身后眼神微抬,水波荡漾。
也不不用言语,只当阿依慕坐下时,楼内便安静了下来。
个个都倚靠着椅背,作欣赏之状。
更有眼睛微闭,颇似琵琶声未启,已有酒如肠之感。
柳风清也饶有兴致的看过去,这阿依慕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这么多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