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道谈及十年前在桃花涧本来有机会一睹柳风清的风采。
只是天不遂人愿,还是擦肩而过了。
听陈问道说起柳风清的过往,栓柱也很有兴趣,睁大眼睛看着柳风清。
柳风清不愿多提转移开话题,讲起了山野之事,各地民俗,只是只字不再谈江湖。
方才隋琛失踪的事听的栓柱头昏脑找插不上嘴。
柳风清讲起江湖之外的事,倒是来了兴趣,不是插嘴几句。
席间,陈问道问起柳风清昨天夜晚的身法和他的血影刀。
短暂的交手之后,陈问道苦思不得,柳风清是怎么破了他的蝴蝶剑。
柳风清竟也不藏私,直言他使的血影刀跟其他的武功大为不同。
甚至有别于其师血魔鬼无踪的刀法,血影刀的刀法并无定式,修炼的人练成之后往往自成一路刀法。
陈问道好奇道:“此话怎讲?”
柳风清的血影刀冠绝天下,能当面请教,陈问道自是欣喜。
柳风清道:“家师的刀法讲求凌厉诡异,他的八式血影刀,其实重在一个影字。”
柳风清给陈问道讲解其时鬼无踪的刀法。
那个影字,其实是身法,他的身法旨在根据交手的环境牵引对手到出刀的角度,一击而中。”
陈问道隐有所悟:“看来尊师倒是善于谋略。”
柳风清笑道:“说是诡道也不为过。”
在柳风清之前,“血影刀”的声名其实是起于他的师傅鬼无踪。
身法之诡异,刀法之巧妙,也曾在江湖叱咤风云。
鬼无踪的刀法根据风向、阳光、地形、甚至土地的松软来判断他最佳的出刀角度。
然后以诡异的身法牵引到他出刀的最佳位置。
陈问道犹豫了一下,知道探究他人武学秘密似乎不妥仍旧忍不住问道:
“柳兄说,血影刀一共有八式?”
柳风清好像并不介意。
血影刀创出其实叫八藏刀,他的声名起于鬼无踪。
因为他的刀法过于诡异,又兼血影刀在持刀人手中发挥出它的威力时,刀身赤红,所以世人只知道血影刀,而不知八藏刀。”
陈问道方才知道血影刀的来历:
“柳兄方才所讲,修习血影刀的人往往会自称一路,此话怎讲?”
柳风清道:“兵无常势,水无长形。如果武功拘泥于招式,也毕竟是死物。我的血影刀讲求的是刀字。”
陈问道拱手道:“请教柳兄。”
柳风清道:“别的武功都在寻找对手破绽而一击,但我的刀法似乎很多破绽,但那些破绽就像大石上的凹处。”
“虽看似破绽其实内在坚实,对手出刀攻到破绽之处,其实对方的破绽已经移到了我的刀下。”
陈问道有些难以置信:“柳兄的意思是,血影刀没有任何破绽。”
柳风清道:“可以说没有破绽,也可以说都是破绽。”
柳风清的刀法既然讲究一个刀字,血影刀施展开来,刀与身体浑然一体。
除非对方有开山裂石之力。不然很难攻破他的刀法。
就连八大高手之一的断水道钟灵璧,与柳风清一战后也倍加推崇。
直言,天下刀法,无出“血影刀”之右者。
陈问道不解:“刀只有一把,肉身毕竟不是刀,莫非有类似铁布衫这等功法?”
柳风清摇头:“是刀气,刀随刀气而动,对方的招式再快,却快不过我的刀,因为他的距离比我远。三尺之内,对方出招,刀气必有感应。”
陈问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昨夜柳兄的身法甚至奇怪,有什么名堂?”
柳风清讲解道:“这种身法叫做弧影,比其他的身法路径长但是比别的身法快。”
柳风清思索了一下。
像在一个光滑的弧面,力道爆发于起始,然后沿着弧面飞速滑动。
如果遇到像陈潭镜的摧碑手这种霸道武功,硬抗恐怕会两败俱伤。弧影可以卸力。
陈问道陷入沉思,半晌之后脸上满是钦佩之色。
柳风清接着道:“陈兄的蝴蝶剑,身体的扭动才是根源。”
对于陈问道的剑法柳风清也是侃侃而堂。
陈问道的剑法像风中的树枝,它的摆动并无规则,只是随着树干而摆动,致命的是最后一刺。
谁都知道,但很少人能躲的过去。”
陈问道脸上惭愧:“柳兄说的不错,昨夜正是看到柳兄所讲大石山凹处的破绽刺出最后一剑,其实当时我剑招的破绽已经在血影刀之下了。”
柳风清肃然道:“陈兄的蝴蝶剑也算是一门绝学,恕我直言,陈兄的剑法似乎变化有些多,出招力道便不精纯。”
陈问道眼睛放光:“愿闻其详。”
柳风清道:“陈兄的剑招以躯体扭动之力带动剑招,力止于剑身变化自然便多,招式的力度便有所不逮。若力止于腕处呢?”
陈问道惊的站了起来:“力止于腕处,剑招似发而未发,让人捉摸不定。而剑招一旦发出,便是磅礴之力。没想到柳兄一眼便能看出蝴蝶剑的缺陷。”
蝴蝶剑也是江湖一门绝学。
初窥门径者,剑身会飞出白光化成千百只蝴蝶。
功力越深,渐渐变为黑色,而练如化境,那剑光便是青色。
陈问道也只是练到了剑光乌黑色。柳风清一样,好像让他看到了那薄薄的一层窗纸,一捅即破。
是以感到震惊。
柳风清笑着摆摆手:“只是盘观者清罢了。”
二人大谈武道,不觉酩酊,眼神中渐渐有了迷离之色。
此时弯月正悬挂在当空,二人仰头看着空茫之中银光咋泻,竟久久沉默起来。
栓柱对这些深奥的武学完全听不懂,直接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着陈问道落寞之态,柳风清也陷入沉思。
二人看到此时的郑栓柱已经醉倒在桌上,鼾声大起。各自愁绪忽然觉的惆怅。
好像栓柱脸上有着他们望而不得的东西。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柳风清拉着栓柱,说要带到领略平凉风光。
栓柱开心的跟着柳风清去了。
而柳风清却带他去了一个又一个斑驳的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