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刈被张梦白赶出去后还没有出东岩坊,就被六扇门的人抓住的。
是那个她给银子的人举报的,恶狠狠的瞪着那人的小人嘴角,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然后她就被请回了六扇门。
虽然没有想像中的大刑伺候,但是不给吃饭,幽暗的牢房里呆着太无聊。
所以他就把张梦白供了出来,“二月二十六日中午,我在李记当铺当了兵器,是把苗刀,有当票和当铺掌柜张梦白为证,肯定是没有时间杀人的。”
盘问赵刈的正是昨日在陈府查案的金章捕快鸣戈,“嗯,姑娘可否立下字据,我们也好去请张掌柜,事关朝廷命官,还望配合,若是证据属实,在下一定还姑娘一个清白!”
赵刈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穿玄黑袍的清秀男子,笑道,“好!”
拿到字据的的鸣戈出了大牢,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了案发现场字样的拓印。他不懂书法,两张纸上的字都是方方正正的楷体,凭他的本事实在难以看出什么。
将字帖收好他又返回了牢房,“姑娘的刀是在当铺吗?可否把当票借给在下一用,稍后还你?”
“对,刀在当铺!”
当票的事赵刈也没有拒绝,给了鸣戈!
张梦白是在半个时辰后被抓回来和她关在一起的,铺子里没有找到刀,捕快却拿了把一模一样的出来,气氛有些尴尬!
衙役给他们上了脚镣,张梦白一阵肉疼,“这被抓进来一天得损失多少银子呐!”
赵刈白了他一眼,“要是罪名被落实,我们要被砍的,你还有心思想你的银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高手嘛,刀怎么会丢了?还是说人是你杀的?”
张梦白冷笑道,“我杀完人会蠢到把刀留在现场?”
他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眼睛往四处打量,按照往例,等待审讯的犯人是要分开关的,但不知他们却为何关在一起。
而且,自从那金章捕快问过两句话后,就再没有下文,这一手操作让人有点慌。
牢房是用土墙隔开的,即便声音很嘈杂,高手也是能隔着墙听到那边人的呼吸声的!
但是,那边没有呼吸声!
不排除没有人的可能,可张梦白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赵刈也坦然的有些过分,直接就找了块儿空地睡觉了。
“喂,过一会儿我就要出去了,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带给谁的,或者我可以给你家里写封信呀,付钱就行!”
张梦白抛出了个重磅消息!
隔壁牢房里,上官雷瞳孔一缩!
赵刈一下炸了起来,尖叫到,“凭什么你能出去?”
张梦白贱笑道,“哎,昨日陈大人死的时候是午时三刻,那时我正在隔壁老王家里推牌九,四五个证人嘞。即使是他没有在当铺找到刀,那顶多也只能证明我把刀丢了,老王和牌友估摸也该到了,他们治不了我罪的!”
眼见着同为牢友,又眼见着牢友出去,赵刈有些失落,“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出去的,出去后我让家里给你一万两,怎么样。”
张梦白却罕见的摇了摇头,“我觉得的吧,你还是呆在这里边比较好!”
两盏茶后果然来了衙役通知张梦白可以走了,他笑咪咪的看着赵刈,“我会把刀找回来的,你出来了记得来铺子!”
赵刈噘着嘴点了点头,突然心头一暖,虽然明知一个连十几文钱都要斤斤计较的人是不可能放弃几百两银子的!
一连两日,京城里都再没有什么大消息传出,太子一如往日临朝,赵元景也该躺在奉天殿没有醒。
直到第三日午时三刻,又有人死了!
这次死得人身份有些特殊,广陵王世子赵元昌!
连带内侍歌姬共被杀十一人,案发现场依旧是一柄苗刀,一纸红字:杀人者赵刈!
晋帝震怒,下令封城彻查!
毕竟关于东南的事情能拖一时就对朝廷有利一分,京城里内外流言四起,什么国战再起,天人介入调查之类的小道消息已经成为了酒楼茶肆的常谈主调。
就连关在大牢的赵刈也略有耳闻,不过她听到广陵世子身子的消息却是会心一笑。
六扇门的人到申时才放了她,街面上人影萧条,时不时有兵士巡逻,成外的京五营已有三营被调入城。
等他走到东岩坊,生生被盘查了四五次,李记当铺大门紧闭!
她上前叩了三下,开门的正是张梦白,笑道,“就算到你这个时间出来,刚下好面!”
赵刈嗯了一声,看着高挂的匾额问出了个困惑很久的问题,“你说你姓张,为什么这个当铺要叫李记呢?”
张梦白愣了下,“哦,老板姓李嘛!”
“这铺子后面还有老板?”
“不然你以为我拿得出几千两银子?”
赵刈点了下头,坐在桌边吃面,“你平常都住外面哪里?”
“后院!”
“能带我看看吗?”
张梦白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我都不嫌,你嫌什么?”
“十两银子!”
赵刈浅笑点头,“好!”
铺子的后院极宽,两间瓦房,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卧室,赵刈推门而入,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唯一张书桌,两张凳子,内里镶套一内卧。
她只是仔细打量,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信纸,上面有半句诗,“但有生死无离别……”
字体是飞白,已臻化境。
赵刈笑道,“若是六扇门知道你是个书法宗师,想来他们就不会这么容易放你了!”
张梦白一摊手道,“知道又如何,清者自清!”
他进内卧拿出了一个长木盒,足有三尺半长,“对了,刀,我找回来了!”
赵刈侧眼,“是么,谁偷的?”
张梦白道,“一个叫十四的刀客!”
赵刈的瞳孔缩了下,但只有瞬息,歪着脑袋嚷道,“没什么好看得,我要离开京城了,当票给你,过几日会有人来给你钱,你把兵器给他就行了!”
他点了点头,把长袖上挽,提笔蘸墨在纸上写字,“不会给我银子的还是那个十四吧!”
赵刈道,“怎么会?”
张梦白没有说话,把纸递给他,纸上赫然我也五个大字:杀人者,赵刈!
笔迹异常工整!
赵刈很平静的接过,“小哥好字!”
“好不好字我不知道,但是你让我看了场好戏,赵四姑娘!”
闻言她长叹了一口气,故作辈春伤秋道,“呀,被你发现了!”
张梦白看着她摇头,“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这句话赵刈可不赞同了,“什么叫贼?若真算起来,你藏了我的刀,才是个真贼!我这只不过给京城添把火罢了,一群大人物办起事来磨磨唧唧!”
“有当票为证,我怎么能算是偷,不让捕快看到是为你好,一把刀证明不了什么,别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再单论起来这贼,我想姑娘才是这窃国的大贼!”
赵刈撅了撅嘴,“哦,前半句本姑娘谢谢你,但是后半句就不能了,师父教我,窃国者候!”
张梦白不屑道,“一群疯子,还在妄想!”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赵刈来京城是什么目的,杀赵元昌,挑起东南藩王与朝廷的内耗。若是说大晋皇帝与藩王是权势之争,那赵刈和其背后的天庭就是正而八经的阴谋论者了,还妄想倒行逆施重现上古之时宗门牧民的大世。有时他真想掰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刺杀丞相与太子不成就直接杀了赵元昌,手段之凶残简直丧心病狂。
“哪里是疯子,我们准备了那么久可马上就成功了。”赵刈盯着他,“我有点好奇你是什么人?”
张梦白笑道,“我还有个名字叫十三先生!”
赵刈怔了一下,随即又放笑,“天榜第四的张十三,那我可真有幸,居然吃到十三先生亲手煮的阳春面。让小刈看呀,这十三绝的十三先生就应该改名叫十四先生,厨艺也是一绝!”
“嘴倒挺甜,不过你逃不了!”
赵刈不为所动,“谁说我要逃。见上你一面可是江湖上无数女子的美梦呐,我现在既然看到了怎么会走!”
张梦白嗯了一声,慢悠悠说道,“我梦白这个名字只有江南和木子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
她恍然大悟道,“哦,那我可真荣幸。那个,江南没有死,就是失踪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在哪里!”
“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是另外一件事,跟我来!”
张梦白带着赵刈,出了李记当铺往外街去,这时却迎面过来了个世家公子,及冠之龄,身材清瘦,模样倒生得好不俊俏,旁边跟着几个玄衣护卫。
他便是冲着她来的,温润笑道,“在下赵煜,不知姑娘芳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名字?本姑娘的名字能是那么容易让你知道的吗?”
她回头拉着张梦白就想跑。
后者却是不为所动,嘴里幽幽的吐出几个字,“她叫赵刈!”
赵煜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张梦白重复道,“她叫赵刈!”
确认没有听错,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面前女子一圈,“啧啧,赵刈?抓得就是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