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钧,你…你跑慢点,我真的跟……跟不上了,”土路后头,一个小胖墩气喘吁吁的喊道,活像个晃悠悠的酒坛子。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徐杰,你真的该减肥了。”前面不远处,插腰站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光景,有些瘦削,但身形挺拔。面庞算不得十分英俊,但剑眉朗眸,宽额挺颚,颇有几分周正大气之象。
“我可是听徐叔说了,你要再胖下去,到了岁除,就把你宰了祭祖。”魏钧促狭道,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你个没、没良心的钧哥儿,要不是你,我才懒得看……看那个鸟庙。”徐杰弯下腰,一手扶腿,另一只手擦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钧哥儿,咱出村子已经快六里路了,你说的那个庙,到底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看见前面那座高一点的山没,就在那山脚。”
“啊?钧哥儿,那离咱可还得二里路呢!这是望山跑死马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充其量就是头短毛猪。”
“猪咋了?猪就不能累吗?你这是歧视!”
“………”
沙沟村周边地形复杂,多面环山,村民多以狩猎为生。为了避免野兽伤人,小孩子一般被禁止出村太远,尤其要远离深山。显然魏钧、徐杰两人早把这事忘在脑后。
约莫两刻钟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那山脚下。
只见这山不过数十丈高,通体青黑,树木杂生。山脚一条狭窄石梯蜿蜒而上,颇为萧条。
徐杰又咪起了眼睛,摇头晃脑道:“我说钧哥儿,这山里肯定有贼畜牲,说不定还有妖兽,咱俩真要上去?”
“这个时候你倒想起来安全了。放心吧,那庙就在前头,不进深山。”
两人拾阶而上,没多久就瞧见了一座庙宇嵌在平缓山体中。说是庙,其实不过一座祠堂,占地不过数丈,红漆砖瓦大多残破不堪。
“钧哥儿,我看这庙有点邪乎啊…会不会不干净…”徐杰缩起肥肚腩,在庙里东张西望。
“别说话!”魏钧倒是一脸严肃,正经八百的跪在一张破旧蒲团上,双手合十。
这祠堂中空空荡荡,角落满是蛛网,显然是废弃好久了。祠堂正中,有一座神像,高约七尺,一手抚须一手立刀,好不威武。
徐杰仰头看去,颇有兴致:“你说这是哪家神仙,山神?土地?该不会是位武圣吧?”
见魏钧并不答话,徐杰白了白眼,跨出了祠堂。
魏钧跪在神像前,抬头注视。这神像祠堂是他前两月上山打猎时发现的,顿感十分奇异,便时常来拜祭。今日趁着村里忙碌,便拉着死党徐杰再来看看。
不过今天,魏钧突然感觉,神像有点不一样。他仔细的上下扫视,当目光移到神像右手紧握的那把刀时,突然目光一凝:哪里不对!
魏钧自幼熟读兵书,自然晓得这是一种远古配刀——百辟露陌刀,如今已很少有人知道。不过作为一座古老雄伟神像的佩刀,还是合乎情理的。
那是哪里不对呢?
对了,雄伟!
这神像如此高大,为何佩刀却是正常尺寸?匠师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魏钧不禁有些疑惑,起身上前端详。刀身长三尺二寸,表面为灰色石浆。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许久,猛地用力一敲!只见石浆崩落,露出一抹银光!
“果然如此!”
魏钧大喜过望,急忙轻轻抬刀,果然,这柄神秘短刀有所松动。再一发力,将刀取下。
这一连串动作,使得表面石皮都已开裂。魏钧仔细剥落,使刀露出了本来面目。
刀身表面幽暗,看不出材料,刀把状若龙纹,其尖刃仿佛麟角。魏钧不禁爱不释手。
正全神贯注的欣赏短刀,外面却远远的传来呼声:“钧哥儿……钧哥儿!救命啊!”
是徐杰!有危险!
魏钧来不及多想,提刀便跑出了门,循声跑去。没几步,便瞧见徐杰从杂林中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
“后面…后面,有、有山狼!”
山狼,深山里令附近猎户最为头疼的野兽!
虽然不是妖兽,但十分狡猾,而且速度极快,极为难缠!今天怎么会从深山里钻出来?
还没想明白,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就从杂林中窜了出来,又倏然挺住,冷冷盯视这着两人。
山狼体格不算大,甚至有点瘦小。眼珠蜡黄,毛皮呈土灰,十分杂乱。
魏钧自幼习武,也算天赋异禀。但单独与山狼面对面,这也是头一次,不禁紧张的手心出汗。
“钧哥儿,要不咱、咱跑吧?”徐杰吓的两腿直打颤,脸颊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魏钧无奈:“往哪跑?你跑的过它?”接着又低声说:“别慌,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见机行事。”
徐杰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魏钧握紧了刀柄,右脚后移,手中短刀一横,刀刃直面山狼,气蕴丹田。
山狼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腰背不由得拱起,重心微微下压,咧嘴龇牙,目露凶光!
“这是山狼攻击的前兆!”
念头刚过,山狼猛身一扑,疾若电光!
“好快!”魏钧马上竖刀一抬,护住咽喉。
就在这时,刀背上传来好大一股力气,险些将魏钧掀倒!山狼的爪子已然搭上刀刃,獠牙狠狠的咬在钢刃上!
魏钧死死地抓住刀背,后腿深踩地面,拼命撑住!山狼的獠牙近在眼前,此时的魏钧已经可以闻到它嘴里的腥臭,和看到它眼里的暴戾!
魏钧用力一蹬,猛然推刀,将刀刃挤进山狼嘴里。“深一点,再深一点!”他在心中怒喝!
一人一狼僵持不下,魏钧顿感就要力竭。
就在这时,只听“砰!”,山狼头上挨了狠狠一记!
徐杰拎着一块不知从哪找的石头,紧咬着牙,满眼凶厉,再不见怯懦之色!
“霸气!”魏钧内心赞叹,“要是腿不抖,就更像绝世高手了!”
山狼受了这一击,“嗷”的一声,不由得退却两步,扭头看向徐杰,毛发炸起,双目顿时血红一片!
“不好!山狼发飙了!”
徐杰看着狰狞万分的山狼,顿时豪杰气势尽失:“钧哥儿,快来啊!救我啊!”
魏钧侧身一闪,手中短刀挥向山狼腰肋处,斜斜砍去!
那山狼似乎有所觉察,猛地一扭身,同时尾巴向后一甩,重重的抽在魏钧腹部。但魏钧手中长刀一划,还是在山狼的腰间划出一道深深伤口,长十余公分,顿时血流不止。
老猎户说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山狼这一尾鞭着实不轻,魏钧口中一甜,顿时一口鲜血吐出,喷在手中短刀上。
魏钧来不及休息,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提刀遥遥指向发狂的山狼,不曾觉察短刀似乎黝黑了一些。
山狼喘着粗气,谨慎的左右游走起来,试图寻找可乘之机。见此情况,魏钧深知再这样消耗下去,局面只会越来越糟,必须主动出击。
魏钧深吸一口气,提刀冲出,对着山狼横斩劈出,劲风呼啸,直奔面门!
山狼向后一跳,扭头堪堪避开这一刀,随即凶光毕露,猛地向前高高越出。
魏钧不惊反喜:“就是此刻!”
他腰部向后一弓,好似躺在地上,左手拄地,右手持刀向上一划,“嗤啦!”,山狼的腹部被划开半边,溅了他满脸的血。
山狼受此重创,扑倒在地。魏钧翻身一跃,短刀朝着山狼眼珠,狠狠一攮。“噗嗤!”山狼凄厉哀号,狠狠咬在他的左臂。魏钧咬住牙关,右手更加一分力道。
慢慢的,山狼的牙齿松了开来,没了气息。魏钧吐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