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很复杂。我们也算是家世显赫了吧，可我父亲疼我哥哥多一些，哥哥却向着我多一些，我童年唯一的温暖，就只是我哥哥了。我是非婚生子，大多数的人都不太瞧得起我，我也没想让他们瞧得起。”
“家世显赫？”
苏烟默默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洛西亭又笑了，笑的带着写讽刺，
“对啊，可不就是家世显赫吗？可我哥哥不喜欢家里的那套，他讨厌做生意，不喜欢染了铜臭气的东西。可我父亲偏偏对他寄予厚望，我哥哥就一直叛逆到了我父亲去世。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厚，更多的，他在我哥哥眼中就是个背叛了婚姻的男人，背叛了他母亲的不合格的男人。我父亲的宽容，养出来了一个想要超脱尘世的君子。但最后，却做了我父亲眼中最不入流的戏子。”
“戏子？”
“可不就是戏子吗？我父亲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个明星偶像，我母亲也是这样的，所以，我父亲就只把她当做个玩意儿。可不可笑，这个玩意儿还给他生了个孩子，这个孩子，当然也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洛西亭这么说着自己，语气反而平静的很，没有那种激动与歇斯底里，甚至带着点儿嘲笑的意思，
“可这么一个东西，替他掌管着公司，他九泉之下，可能连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吧。”
苏烟没有给他什么多余的反应，带着点儿冷漠的说道，
“说一说你和洛西舟的事。”
“好呀。我和他，你们不都猜出来了吗？没错，就是乱伦，是不是觉得挺恶心的？又恶心，又畸形？可那也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我。”
“那你呢？”
“我吗？就那样吧，无非是个伴儿，不过他死了，还怪可惜的。”
洛西亭的表情有点儿扭曲，秦牧挑挑眉，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这个洛西亭当真和那个完全不一样，这个明显又聪明，又残忍。
“既然关系一般，那你为什么要一直代替他，而不揭穿他？”
“揭穿他也太没意思了吧，他想活在半真空里，那我就让他活在那里面，这没什么难的，他高兴就好了。”
“你真矛盾。”
“不矛盾，你不知道，和这种真纯又真蠢的人玩儿，可有意思了。”
苏烟看着他，缓缓开了口，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父亲吗？你猜猜看。”
“是你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人有生老病死的，何况我父亲身体本身就没有那么好，我只是顺应自然规律，让他早了一点儿罢了。”
苏烟突然觉得有一丝恐惧，他觉得后背有点儿凉，这个男人，真的是变态的可以。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平静又冷漠，
“那洛西舟呢？”
“我都说了，我和他起了点儿争执，我当时并不在。”
“什么争执？”
洛西亭笑了笑，
“您真的想听吗？”
“你说就好了。”
“很简单，我不只他一个伴儿，他发现了，开始质问我，我不高兴，但我也不能怎么着他，毕竟，他是我哥哥呢，所以，我就留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你知道，他有抑郁症吗？”
说到这里，洛西亭似乎是有点儿愣，眉头皱了一下，但立刻舒展开，
“所以呢？”
“所以，他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而自杀。”
“可我并没有杀他。”
秦牧看着洛西亭的样子，忽然笑着对他说了句，
“洛先生，你真的不会做噩梦吗？午夜梦回，你的哥哥，可能会一直看着你和你的伴儿。”
洛西亭看着秦牧，似乎毫不在意，而且也给了他一个笑容，
“那就来吧。”
但秦牧看的出来，他现在又暴躁，又烦闷，可他又得忍着，苏烟结束了这段对话，
“谢谢配合，你可以走了。”
洛西亭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太容易了，但苏烟根本没有理他，自顾自直接出了这间小会议室，秦牧跟在苏烟身侧，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苏烟却先开了口，
“要去看看那个煎饼摊主吗？”
秦牧把话咽了回去，
“好啊。”
那个摊主明显就是个普通人，其实他完全没什么嫌疑，苏烟让人把他带回来完全就是想让他做个笔录，可他被带回来以后，就待在一个办公室里，除了中午招呼他吃了顿饭以外，就没人理他了，这可让他紧张坏了，苏烟和秦牧一进来，那个摊主赶紧站起来，
“这，这，警察同志，我，这……”
“给你做个笔录，很简单，主要是今天大家都太忙，所以一时没有顾上，实在不好意思。”
秦牧笑着对摊主说道，苏烟看了一眼秦牧，觉得这个家伙现在越来越像警察了，这番话说的比他还自然流畅。两个人做完这些，刚刚好八点，秦牧问苏烟，
“去学校看看？”
苏烟点点头，于是还是秦牧开着车，往A大附中去，在车上，苏烟一直沉默，最终秦牧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苏大警官，这是怎么了，一时接受不了上个故事深情的人人设崩塌吗？”
苏烟摇摇头，
“我突然觉得，这些东西，都可以用自杀来解释，因为根本找不出他杀的东西来，尤其是洛西舟，还有林玥他们，李毅也可以这么定。”
“对，所以苏警官得出来了怎样的结论呢？”
“故事在操纵，背后没有凶手，只有故事。”
“那，苏警官，想不想玩一笔大的？”
“你想干什么？”
“毁了他呗。”
秦牧说出这些话状似无意，但苏烟知道，这个人一定已经想了很久了。苏烟看着秦牧，然后缓缓开口，
“你想怎么做？”
“那就要看这个故事想干什么了。”
“把我们留下。”
“可苏警官想留下吗？这里面，除了这些个诡异的案子，可是和现实一模一样呢，你的同事，朋友，对不对？”
“不想，也不对。”
秦牧笑了，他开着车行驶的平稳却并不缓慢，车里的气氛又沉默起来，但没有刚刚那么压抑，苏烟又开了口，
“你呢？”
“我吗？我不知道啊。其实仔细想想，这里也挺好，我要是出去了，说不定，还得铁窗泪呢。”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
“哎呦我的苏警官，你这可让我纠结坏了啊。”
“那你到底怎么想？”
“我？我想你出去。”
秦牧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有点儿低沉，苏烟忽然觉得有点儿难受，他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管怎样，先要从这个故事里出去。”
“遵命，苏si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