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慢点。”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背着个小竹篓走在卫河河堤上。
夏贱特意骗老夫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又带高演跑了大老远,只是为了要找一种叫鬼见愁的树,摘些果子,做成肥皂或者药干拿去卖。
你说他们缺钱,倒也不是,主要是因为夏贱觉得小徒弟的命不好,采摘串串想让高演佩戴上,这点他是不会跟小徒弟说的。
所以高演看书上,也只是觉得鬼见愁可以治疗肾病,果皮浸泡出浆,可代肥皂,尤宜于丝质品之洗濯。
作为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他听名字再怎么感觉奇怪,也没往封建迷信方面想。
这时候是秋季,天气颇为凉爽。小风一吹着,师徒二人摘果子的效率也快了许多。
……
回到候府自己的房间里,高演鞋子都没有脱,直接就爬上了床,掀开上面垫着的羊毛毯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木板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本书来。
那本书尽管是本古籍,有些年头了,纸质细腻柔软,原主人也定十分爱护,保存的极好,边角之上用银丝绣着一些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的纹饰,仔细看去有点像是云竹的图案,颇有上古之韵。
这本古籍是那个叫做蓝竹的少年留给自己的。
高演一直记得那位总是去一品居叫自己回家,也总是叫自己起床的,教自己练剑打木桩的少年。
他哪怕不懂武学,但可以看的出来这不是普通的功法秘籍。
理由很简单:普通的书籍一印就是成千上万本,如果你在路边买到一本打印版的武林秘籍,毫无疑问,这是假的。
蓝竹留给他的,再怎么想来也是个好东西。
睹物思人,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又想到蓝竹那句及其不负责任的话:“练与不练,取决于你,我并不想强求……如果练出问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他决定自己一定要练。
翻开便是一大段晦涩难懂的古文:阴阳之委也,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
阴阳之用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
放七窍而行,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故藏之为内元。用之为,含之为,太清。
谓之阴阳。
只看到这里他脏话都差点说了出来,不过幸亏有朱砂标注解释。
往后翻了翻,终于在十几页之后,出现了通俗易懂的东西,是简笔描出来的小人,上面用不知道用的什么颜料,把丹田的位置标注清楚。
旁边是注解,胸平背正,头领目张,闭口抵舌,双手叉腰,四指在前,拇指在后,摆好姿势后,先深深地吐三口浊气。
应该就是入门的开始吧。
一页页翻下去,高演半坐着像模像样地跟着小人跟着练习,缓而深长地向丹田吸气,以四十九次起落呼吸为度。
开始修炼的时候也不免思潮起伏,难以归摄,但随着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便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了上来,这让高演浑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其实他不是知道初学者随意练这种高阶的功法秘籍很容易走火入魔,轻者的话半身不遂。
也好上天眷顾他。
这并不算入门,只能算是感应,只有当内气真正的受到控制,能在体内运行一个循环的时候才算真正入门。
突然眼前一亮,闭目感受,莫名的力量自心口徐徐扩散,流经各条经脉,冲刷着每一处污浊,最终汇入丹田之中。
不知何时他睡着了,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自己没有死,回到了瑞都市,把凶徒绳之以法,自己不用坐在轮椅上,去图书馆时,自己可以站着踮起脚,攀向高处……
天已经亮了个彻底。
夏贱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太阳越来越烈,却迟迟没有等到自己到底小学生来找他上课,便有些焦急。
想着你不找我我去找你总可以了吧?
门口的守卫见是夏先生来了忙迎了进去。
“你家少爷怎么还没起来啊?”
“夏先生要不我去叫叫?”
“别了,我自己过去看看。”
说完夏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高演的居室,见大门紧闭心生疑惑这小子不像是睡懒觉的人啊。
一把推开了门,见高演倒在床上东倒西歪的,没得知觉,旁边还有本未合上的书。
走上前去,伸手一探,鼻息微弱,就差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大叫了一声:“糟了个糕!”
一定是这个小子乱练功,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赶忙掐人中,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一个白色小药丸,递到了高演口中,随便从桌上找了杯冷茶送服了进去。
不一会,高演动弹了一下,睁开眼见夏贱在自己房里,人中的部位红肿发疼,不由的疑惑问道:“老师,您怎么在这里啊?”
“我要不在这里你就早见阎王了。”夏贱瞪了他一眼,说着:“你说你没事乱练功!这书是蓝竹那混小子给你的吧?”
高演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笑个屁,你都差点凉透了!”夏贱气不打一出来,“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傻子,我看你再连下去就跟蓝竹那混小子一样傻愣愣。”
“老师,我相信蓝竹叔,也更相信您的医术能跟阎王抢人,我第一次练也没觉得目前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不让你练你就是不听呢?”夏贱语重心长的对面前的高演说:“别学那本书……”
高演很成熟的回答:“老师,我会考虑的。”
夏贱叹了口气无奈的小声嘟囔道:“孩子大了,不由娘了。”
高演尴尬笑了笑并不言语。
夏贱摇了摇头取下刚才装白色小药丸的药囊,递到了高演小手上叮嘱到说:“拿着,省着吃点。如果将来你练功练的快没命了,记得吃一颗用水灌下去,一颗即可。”
高演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药囊,知道这药物能把人从鬼门关扯回来一定很宝贵,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下次一定会吃的。”
死亡对于他,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都不如他有体会,他不怕死也比别人更怕死,更珍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