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贱自从不干那些买卖后,都察院也撤销了对他的通缉令后,听师父的话,本本分分的退了下来,七混八混的也混了个药理宗师的名号,在京都做东宫那位的讲解先生之一。
可有个人跟他说,让他有生之年一定要见一见武清候的那个孩子。
第二天,拜别了京都门生,怀着好奇心的他出发前往武清,定要亲眼见一见。
他在京都呆了习惯,突然间离开有些不适应。
还没到武清,就听到一个这样的消息,候府的那位老夫人又要请先生,前任先生本来教的好好的,不知因何突然请辞,府里先生也就空缺出来,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潜入府中。
但没想到,自己浸淫医药那没多年,居然被一个小家伙给药倒了,传出去自己老脸往哪搁啊?
眼前豁然明亮,蒙着的黑布抽开,发现自己被绑的像个粽子似的,严严实实的。
他看着眼前装无辜的男孩,想起自己头上已经凝固的血块,气不打一处来,将火气全部撒了出来,“高家小子,你还不快给我解开!”
还没等高演回话,蓝竹先开口了,“夏大人,你好大的威严!”
“蓝大人?”夏贱听声就觉得耳熟,下意识地瞪大被血污搅混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一抹蓝衣的模样,一脸惶然,“蓝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这两人不止认识,而且相熟,不过有一点,这声“蓝大人”说明蓝竹在京都有官职在身?那为何来放着好日子不过,只身一人到武清呢?仅仅是为了自己吗?
高演对于蓝竹的了解却是不多。
但明眼人都知道会有好戏看了,说不定背后的事情在谈话中就抖了出来,而且目前也轮不到自己插嘴,索性装傻充愣似的坐到了床上。
“我在这里与你干系吗?”
“自然是没有,不过,我这不是好奇吗?”
夏贱也不是傻的,蓝竹在这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蓝大人,我就说嘛,你放着好端端的京都大宅不住,非跑到武清这个偏僻的地方,都察……”
蓝竹打断了他,“我劝你话少点。”
夏贱显然对此很无奈,“行,那蓝大人准备何时把我绳子给解开?”
“你来武清有何目的?”蓝竹显然没有心思和夏贱唠家常,也不愿意给他松绑,药理宗师不可小觑。
夏贱抖了抖头上的失去效能的粉末,扫了一眼高演微一迟疑,“没别的目的,就想来当那孩子的先生。”
“谁让你来的?”
京都若是能说动夏贱至此的,寥寥无几。
“我自己个对他感兴趣。”夏贱瞪了高演,“不行?”
“就你?”
“蓝大人,可不要对人有偏见,虽说你抓过我,但是呢!我早就金盆洗手了退出江湖了,现在可是一等一的良民。”
蓝竹冷哼了声,保持怀疑的态度。
高演见此情景,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天真可爱的说道:“叔,要不把他杀了再抛尸大海吧?”
“我觉得不错。”
蓝竹配合着对此提议表示赞同。
夏贱看动真格了,自己现如今还不能动弹,而且听蓝竹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闹着玩的,“等下!蓝大人,你让这小孩先出去,那人有信给你,看到信你就明白了。”
高演装作赌气似的逃离房间,“行,不让我听,就不听!”
关上门,一想不对啊!那是我的房间为什么我要出去呢?要走不是应该他们走吗?
等大人们把事情说完了,此时的天际已露出微白,云彩赶集似的汇聚到了天边,像浸了血,沁出淡淡的红色。
“叔,咋样啊?”见到门开了蓝竹从里面走了出来,高演急切的上前询问。
蓝竹边说边把里面的人推了出来,“不怎么样,我先带他去拜见老夫人。”
“去见祖母?”看到绳子解绑本身就很奇怪,现在还要让他拜见祖母,高演一脸莫名其妙,“不会吧。”
“嗯。”
还不等高演思考,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便打成了这样的结果。
蓝竹离开前,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便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你的早熟。”
高演瞬间头皮发凉,想着自己逃不过去了,该怎么解释呢?看起来比较像是真的呢。
总不能说自己是再世为人吧!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超乎他的接受能力了,特别是自己变得心狠手辣……
闹今天这一出,自己以后怕是难兜住了。
清晨的一抹阳光,撤去了武清这座小城黑夜的孤独。
蓝竹避开烧水做饭的丫环下人绕着道,领夏贱来到了自己屋前,屋上挂的牌匾跟新的一样,看的出来是有人经常擦拭,原本这件屋子起先是小姐在武清的落脚点,既然小姐去了,自己也就替小姐守护好她留下的一切。
“把脸擦擦。”
蓝竹指着院里的水缸,黑瞳忽然凝起冷硬:“你主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夏贱拭去脸上的血污,看着眼前这个把他亲手送入都察院死牢的少年,天下间若论狠辣,自是要算上他一筹的,面对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回答道:“拿回小少爷应得的东西,京都里的人手伸的长,早些准备,也好多些胜算。”
“我看没那么简单,”蓝竹略微提高了声音,“今后你多担待点吧。”
夏贱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蓝竹这话说的,隐约让人有些不祥的预觉,看样子这小子可是下死手的,也怪,大半夜拿着刀过来,是个人难免会有所误会。
误会归误会,总不能白让人砸,以后一定要把这笔账给讨回。
蓝竹摸了摸腰间的银色令牌,轻轻的问道:“你来此的事有几人知晓呢?”
“寥寥几人。”
……
夏贱躬身一礼道:“老夫人好!”
“京都那位派来的?”
“正是。”
“夏先生,老婆子我还在京都的时候,也曾听闻你,的确是盛名远扬。”
“老夫人您说笑了。”夏贱垂首而立,连连作揖,“小的我早已改邪归正成了东宫讲解。”
“那为何要做演儿的先生?”
夏贱显得很为难:“这……”
“罢了,下去吧。”老夫人还没多说几句就有些喘,身边的侍候的丫环立时端起茶杯凑到她嘴边。
候府规矩极严,这番话说下来,满屋的丫环婆子竟没有半分声响。
白天的时候,候府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先生,什么都没带,两袖清风的来了嚷嚷着要做小少爷的第二任先生,按道理这种江湖术士直接撵出去就好了,结果却是出乎人意料。
老夫人居然亲自接见,这还不算完,不知道那个怪先生说了什么,真就成了候府的第二位先生,嘴多的下人出去采购的时候,把事情传开了。
书房内,高演端茶递水捶背按摩变着花样把夏先生伺候的服服贴贴的。
唉!谁叫他现在是自己的老师,昨日拿药粉把人迷倒就算了,更是敲了人一凳子,换谁心里都有股子气,趁还有机会,不赶紧讨好讨好。
“先生,您可不能怪学生!”高演奶声奶气的,尽量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昨个拿着刀,放谁身上都害怕啊!”
夏贱心想,行走江湖之人随身不带把刀防身那还算是江湖中人吗?何况本来自己也不是想拿刀出来,无奈你窗户锁的比谁都严实,自己不拿刀怎么进来呢?谁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仅看到他不怕反而将他一军,失算失算。
“我昨个可瞧见了,你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啊?”
“哪有,我那是吓呆了!”
夏贱端起面前的茶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话说回来,你那药粉哪来的?”
按道理自己也是药理宗师,浸淫多年,手下弟子无数,怎么就栽在这上面了?
高演二话没说就把蓝竹给卖了,“蓝竹叔给的。”
“难怪呀!也该我中招了。”
夏贱不知多少年没有中过迷药的招了,不禁有些怀念当初的那段日子。
高演好奇古人取名都是往雅正的方向靠,怎么到夏先生头上,就成了如此,“先生,您名字真的是那个字吗?”
“你说呢?”
夏贱白了一眼,打了个哈欠躺在了软榻上。
“过于草率了些。”
“你就没别的可问问?”夏贱想着,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看表面天真无邪的,背地里小手段也不少,蓝竹误人子弟啊……若是武清候知道了估计脸色那叫一个不好看。
高演也爬到软榻上,正儿八经的问道:“先生既然是从京都来的,又是东宫讲解,一定见过我爸爸吧?他外貌和性格是什么样的?你们在一起有没有凑过饭局啊?还有你们……”
夏贱虽然名声不大好,可琢磨着没必要骗小孩,就一一回答:“见过,性格外貌不好描述,饭局吗?倒还没凑过。”
“夏……你……下药……”话还没说完,高演察觉到不对劲,突然就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在闭眼的最后一刻,看到夏贱猥琐的对他笑。
玩阴的,真“下”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