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历练
墨寒山镇然自得。收敛凤翎法相。
他心底认为：自己助阵苍仙尊，就是要把自己的立场摆明白。
他认定囫囵八脉在江野隐蔽这么多年，不知积攒了多少七尊心法的反面。
这么多年不露面，其实就是有毒谋，想露面。而且一露面，就要找中一个升华自己的帮手。
这个帮手不是帮他扫荡江野的，而是以落败或死亡，提高名望用的垫板！
每次，七宗盟约大会。
他总会背个破草卷，拄根筋节突兀的榆木棍子，坐在盟约大会堂门外的石墩子上。装出的样子只比死人多呼吸几口气。心里比七宗还显精干。
七宗门，六宗无视囫囵，而墨寒山却眼睛太“小”，偏偏无视王座，专看土尘。
今天，凭术数预测天雨。囫囵终于一亮手段，找中的就是七尊威望最盛的玄境！
墨寒山早就知道，囫囵会拿谁开刀立势。只是时机的问题。
“宗伯，毁灭黏族祭器。不是小事情……”墨寒山提了一个话引子。
“绿晶兽眼的祭火的确是独孤术，一直是保证黏族旺相的关键。不过，自取狂大，必留遗纠。”苍仙尊不想把事说的仔细。
“但小辈还是提醒为重。”墨寒山看苍仙尊不想把事说得通透，忽然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当年和图朵并称洪荒双鹰的另一个人吗？”
“猛蛟执鸢？”
“对！此两人虽非同族，但也算远亲。而且互受法祭至秘！”墨寒山说罢，看脚力一眼，“以前他视遗孤在世受罪，是解恨的快感！认定可以看一辈子仇人的笑话了。但两天前发生的事，我料定搅火一个隐蔽的对头……”墨寒山看看西天雨幕在暗光中消散的动静。
苍仙尊沉默一下，点点头，道：“凤翎尊所言极是。这正是激将此人露面的主因。幸亏尊驾帮顾！的确，猛蛟执鸢很难对付。”
“知道就好！宗伯保重。”墨寒山说明事机，这才揖礼作罢。
墨寒山的话句句点中要害。苍仙尊还发现契机：囫囵八脉，以真身修炼出另外的七个法身，每个法身个性孤立，功法毫无雷同。倪照寸剑击中的法身，正是玄门地灵品的水德仙法相。
这一点，倪照看得很准！
的确如此。苍仙尊察觉，囫囵八脉修炼的七个法身就是用来对付江野七尊心法的武器。只是功法明显粗糙，一心八用，难以瞬间推发真威。
但囫囵八脉的真身法境极高，几乎足以抗衡七宗中的任何一尊。一旦被他控制，囫囵八脉就会瞬间破掉对手的法相秘诀。这一点，可是功法中罕见的手段！
脚力切身体会到，自己经历一番苦心积累，所有收获的东西竟然还是虚化的空气，无底的茫然仿佛暗云遮天，心里只留下细微的光亮……
是的，脚力依然是孱弱渺小的。
现在，他就是一个本相生就的米食之躯。
至于诛杀十巫和绿晶兽眼的祭脉，那些奇迹般施展的法相，只能是过去的一个传说。
囫囵八脉的出现，彻底托现了脚力身心积淀的浅薄能力！
苍仙尊转过身形，目光凝定，如千斤巨石压在脚力的小小肩膀上。
他知道，比玄门三品晋级更加夯实的体能训练，必须成为脚力一步步走过的真实之路！
脚力抬起头，迎接苍仙尊的目光，点了点头。
脚力不再只是单纯的勤杂工。
大师兄倪照严格的训练要求，足以让脚力吞铁！
玄门功法，取消法相留下的体能动作，成了脚力肉身历经的磨难。
那种抡起腿脚和臂膀，作为铁棍一般驾驭的力道。就是一个个看得见的真实神话！
脚力瞬间体验到：那些大弟子们背后经历了多少血肉赤红模糊、筋脉暴绽发力的痛楚经历！
这跟他干的杂务不知道要困难多少倍。
以前，当他能够扛动雪花大铲之类的重械，心里因以为傲的时候，现在才发现：那仅仅就是一个完整的错觉！因为，一瞬间侥幸达到的奇迹。只是一个脆薄的感觉，如风如幻。并没有在原始的肌肉留下记忆和生机的根脉。
那些真实长在肌体的功夫，才真正属于自己。比眼睛可视的躯体要强大的不可思议！
脚力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流淌滚滚的汗水……
他困累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倾吐、猛吸空气。看见眼前的树影似乎变作拿铁链，拴他上路的黑白无常。
是的，他实在动不了……但又不想看到阎王爷爷会和他开最后的一个玩笑……
汗雨在阳光下，变作一条条溪流，继而汇聚成小河……在匍匐的身体下画着一个疲惫的轮廓……
“站起来！”
脚力听到大师哥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在阴阳桥上跌了一跤，楞是没有被黑白无常的链子牵过去。
脚力骤然趴起，虽然，意识在。但浑身的肌肉簌簌打颤，好像一个陌生的躯体，支撑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自己……
苍仙尊站在松枕峰，看着练功场上一步一挪的脚力，知道这个小小人儿这一次，才算真正地迈动脚步走起来。
经历一场囫囵八脉的凶扰。天阙品的大弟子们练功更加劲猛！
苍仙尊深深知道：心性修悟，总有无穷无尽循环的事，而没有循环的人！一个功法雄浑力量的支撑才足以化解恶性循环的步骤。
脚力并不是苍仙尊唯一的担忧，他知道：凡境中的潜力神，同样牵挂着他最敏感的神经……
那天，他在凡境，为那个温柔的绘画少年，化解诺昊族红衣护法的凶狠手段，只能是暂时警示和怯退对手的一时之威！
一旦囫囵八脉的威风洒遍江野，和玄门结下积怨的诺昊族，无形之间就增加了一个涨势的机会。
凤翎墨寒山恰时的到来，不能不让苍仙尊钦佩其精敏的洞察力！
最为可叹的是：凤翎宗曾是朝野的显贵公卿，因极其擅长洞观事理精微，凤翼法统，气象万千。所以眼光深邃，能知晓七宗门所有法相的真机！
诺昊族一直绕着凤翎门。因为所有的音声术，在凤翎门前，只能变作墨寒山冷静面孔下解析的有形素材。
墨寒山向来都是理性处事的化身！
当他凝静的思索，以超凡脱俗的冷处理，控定法相时，那些游离的意识精魂就会变成锈迹斑斑的东西，失却心意情欲附着的气息！
苍仙尊看向凤翎山，水云远山如清素水墨丹青，嵌入诗画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