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杨英奇惊醒,他脑中闪过昨日喝酒的画面,再看房中景象,立马翻身坐了起来。这时敲门声响起,杨英奇警惕道:“谁?”
“奇儿,是我。”是杨老夫人。
杨英奇赶紧起床去开门,纵使他再不想见到她,她始终是长辈。杨英奇起身帮杨老夫人开门。杨老夫人端着一盆水进来道:“你昨晚喝多了,你舅舅留我们住了下来,你先洗漱一下,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杨英奇接过杨老夫人手中的盆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杨老夫人眼神暗淡下来,她只得应声离开了房间。
杨英奇洗漱完毕来到了酒楼里,此时还早,并没有客人,但杨老夫人已经在楼上昨日那张桌前坐定,杨英奇只得前往。杨老夫人看他过来了连忙起身:“奇儿,赶紧过来,饭要趁热吃。”
杨英奇依旧是坐在昨日的位置,他看着桌上简单又营养的早餐倒是很有食欲,但这无所谓,他只想赶紧吃完饭把杨老夫人送到‘清河帮’自己就可以去走自己的路了。他刚喝了一小勺粥就愣在了那里,他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仔细想想原来是十年前他到杨家时每天早上一直都在喝的那个粥,那是杨老夫人每天都要亲自给他们熬的粥。
杨老夫人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我见你昨天都没吃东西,便下厨给你熬了粥,这个粥营养好消化,而且你喜欢甜甜的,所以我放了些红枣。”
杨英奇只是稍微一愣,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吃饭,吃完了好赶路。”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吃起来,并没有抬眼看一下杨老夫人。
杨老夫人只能尴尬又心酸的点头道:“好,吃饭。”
吃过早饭,两人出了‘醉仙楼’,马车早已备在门外,两人上马车后继续赶路。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停在了一个交叉路口处,此处直走前方能看到不到一里路有树林,而左右各是一条大路,大路两侧皆是绿树成荫。
这时右侧道路的一棵大树后藏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此人眼神犀利,目光如电,他手中的长剑在杨英奇停稳车的那一刻就要出鞘,但此刻他心下一动,耳朵竖起,口中默念‘长胜双杰’,看来此次倒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但紧接着他又有些紧张,是杨英天,原来杨英天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杨英奇。黑衣蒙面人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机警,他知道今日杨英奇是杀不得了。
杨英奇将车停稳后冷冰冰的说道:“要走哪条路?”
杨老夫人掀开帘子道:“能扶我下车吗?”
杨英奇面无表情,将杨老夫人扶下了马车,他一直都是背对着杨老夫人。
杨老夫人柔声道:“奇儿,娘能和你谈谈吗?”她的语气中透着乞求。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杨英奇的话没有丝毫的温度。
杨老夫人只顾说她自己的:“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娘是爱你的,你在娘的心里和你大哥二哥一样重要……”
“我不想听这些”杨英奇有些不耐烦。
杨老夫人泪眼婆娑道:“求你让我把话说完,就给我这一次机会。”
杨英奇紧闭双眼,深吸了口气,算是默许了。
杨老夫人继续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吃了太多苦,可我又何尝过得一天的好日子。娘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来娘一直是吃斋念佛,天天祈求菩萨保佑你平安。是,娘对你做得一切都是因为娘自私,因为娘要在乎的不只有你,还有整个杨家。现在你大哥二哥已经长大成人,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我只求你能让娘待在你身边,日日陪着你,让我好好得补偿你……”
“够了,我不需要!”杨英奇疾言厉色道,他的眼睛已经红肿,继续道:“现在想补偿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口口声声说我和大哥二哥一样重要,可这些年来他们是什么待遇我又是什么待遇?啊?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的这些年?当他们两个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你会在。可我呢?以前我在养父养母家被当畜牲一样虐待的时候你在哪?当我被赶出家门在大街上被当乞丐一样喊打的时候你在哪?当我被几十条毒蛇撕咬的时候你在哪?当我被人当怪物一样驱赶的时候你又在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到了死,如果不是安伯跪下来求我,我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既然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还要生我?!”
看着几近疯狂的杨英奇如此咆哮,杨老夫人早已泪如泉涌。就连躲在暗处的杨英天也已是泪流满面。
杨老夫人等到杨英奇不再说话,情绪平复了才长舒一口气道:“娘很高兴能听到你说这些。这些话娘都记下了,会深深的烙在心里。带着它下地狱。”???说着她从头上摘下一支发簪拿在了手里。
杨英奇瞪大了双眼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杨老夫人坦然道:“你如此恨我,那我若死了,你毕定可以好受一些。这也许是我如今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只希望你以后忘记为娘曾带给你的痛苦,平安的活着。”
杨英奇上前一步夺过她手中的发簪怒道:“曾经你伤害我也就够了,难道现在还要同样让大哥二哥受苦不成?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如果你死了,大哥二哥怎么办?你有没有一点做母亲的责任心?”
杨老夫人呆在原地,她无言以对,杨英奇说得没错,她知道如果他死了,杨英翔与杨英天还不知会如何难过。此时的她却如同在火上烤着般煎熬。
杨英奇平复一下心情道:“如果你真想补偿我,那就好好的活着,不要伤害大哥二哥。不要让他们同我一样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样我才会好过一点。现在送你去‘清河帮’,从今以后好好照顾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