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清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皇上的命令是皇上的命令，可命是你们自己的。我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开门，皇上要追究起来，也是追究我的责任。可若是我一刀结果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就算是冤死了。”
杨沅清的话让几人有了松动的痕迹，她抬脚踹去，将人踹到，趁机出门，羽林军的护卫也没去阻拦。
显然是杨沅清的一席话说进了他们心里。
杨沅清出门之后一路往天牢而去。
天牢的狱卒不比京畿卫大牢的狱卒，他们并不为银钱所动，杨沅清花了不少银子，也没能进门。
正在纠缠之时，赵景行的马车就停在了天牢之外。
“咳咳，这天牢怎么这么阴冷？”
听到赵景行的声音，天牢守卫拱手行礼。
“参见世子！”
赵景行到底是王府世子，在京城经营多年，在天牢这里，面子比杨沅清要好用一些。
赵景行从怀里掏出代表王府的身份令牌在狱卒眼前晃了晃。
“我奉皇上之命，来探个监。”
“世子恕罪，小的们没接到命令。”
“放肆，本世子探监，还需要提前通知你们吗？不过是见个人，难道本世子还会做什么手脚不成，让开！”
狱卒不敢强拦赵景行，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世子请！”
杨沅清见状，自觉跟上，狱卒伸手将她拦住。
“将军留步。”
赵景行转过来，淡淡的暼了他一眼。
“玉兰将军与本世子是故交，让她一同进去。”
“可是，皇上有令……”
“皇上那边，我自会交代。”
在赵景行的威压之下，杨沅清成功进了天牢。
狱卒一路跟进去。
天牢里阴冷黑暗，味道刺鼻，赵景行一进门就用帕子捂着鼻子，却还是没忍住咳嗽。
杨沅清一边寻找杨擎所在，一边注意着赵景行的情况。
“将军府的事，你实在不该插手，这事儿谁碰了都洗不清。”
赵景行不以为然的笑笑。
“我知道，可我更没办法冷眼看着你四处碰壁，我是王室子弟，不过帮你见一见杨将军，并无大碍。”
“正因你是王府子弟，即便皇上明面上不会责罚，可心里，难免会有芥蒂。皇上的猜忌，足以毁了端王府！”
赵景行轻抚着杨沅清的头顶，叫她安心。
“你别想太多，先去找杨将军吧！”
杨沅清反手拉住他，轻声道。
“一起去吧，见见我爹爹。”
赵景行默默红了耳根，跟在杨沅清身后，两人一间的找过去，一刻钟以后找到了杨擎。
杨擎未曾受刑，看着还算体面，只是背多了几分佝偻，像是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
见到杨沅清，咳嗽声不停。
“……咳咳，阿清，你怎么来了？”
杨沅清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个个的取出来，从牢门的空隙里递进去。
“爹爹，女儿来看你，那日你进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擎看向赵景行，赵景行识趣的走远一些。
杨擎这才与女儿细细道来。
“皇上要除掉……咳咳除掉我，是……是势在必行的，你不必难过。照我说的做，不要试图救我出去，我早就说过，你要好好……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将军府就还在，我就是死，也能安心。”
听到杨擎的声音，杨沅清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爹爹……女儿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怕我随时会提刀杀进天牢，救你离开！”
杨擎拉起袖子，替女儿揩去眼泪。
“阿清，不要哭，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然，爹爹……爹爹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要爹爹牺牲自己来保全我，我这就救你出去！”
杨沅清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严肃的看着杨沅清。
“……咳咳……咳咳……你若不听话，便不配做我杨擎的接班人，你走吧，我与你无话可说！”
杨沅清急得去拽杨擎的衣摆，哭道。
“爹爹我错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杨擎默默的站了片刻，等杨沅清哭累停下来，才再开口。
“……咳咳……我今日所说，你一定要铭记在心。皇上之所以会放将军府一马，是因为我和皇上有……有赌约在。等我死之后，你暂时就留在京城，皇上若依诺……咳咳……依诺保将军府无事，你就安安分分的过几年。
咳咳……我死之后，皇上该不会再利用你的婚事，你若有中意的人，就不要再错过。
若皇上有意为难将军府，你就联系……联系暗桩，带着大家出京，西北军也会起兵，保你们平安无虞。”
杨擎替家人安排好了后路，自己却慨然赴死。杨沅清几乎喘不上气来，愣愣的看着他，呆呆的点点头。
杨擎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咳咳……方才跟你一同来的那位就是端王世子吧，他是个好后生，端王府环境也简单，是个可托付之人。你也不小了，该替自己打算了。”
杨沅清也不扭捏，点头应下，招手让赵景行过来。
赵景行规规矩矩的给杨擎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将军，晚辈失礼，早在将军进京之时就该去府上拜会的。”
杨擎板着脸，对赵景行不假辞色。
“……咳咳……在哪里见不重要，我这个姑娘被我惯坏了，性子格外跳脱。只要她认同了你，你就算不见我，你对她也是不同的，可若是她不认同的，就算你三……三媒六聘，她也不待见你。不过你说要见我，老夫还是很欣慰。
如今将军府的境况定然不会好，你愿意在这种时候还染指此事，可见你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既你们两人相互有意，那就不要拖着了，待我死之后，快快把亲成了，以免夜长……夜长梦多！”
父母去世，照例，子女要守孝三年，可若事出有因，可在才百日之后就嫁娶，也算是冲去霉运。
杨沅清连连摇头。
“爹爹，你不要这样说……”
“将军，我会照顾杨姑娘，也会等她出孝，绝不会辜负她，请将军放心。”
杨擎欣慰的合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