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林松实在受不了汪至华丽繁复的形容修饰了，不知道的以为在写作文儿了。他再次把差点儿跑弯的话题拉了回来，“所以？”
“简而言之，就是从此以后，陛下喜欢上了听杯子摔碎后声音。只要一听到杯子碎了，陛下都会很开心。”
靠——
怪不得会露馅儿，这谁想得到。就算是想的出来，事到临头，恐怕也做不出来。毕竟，条件反射可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这晋惠帝听杯子碎取乐可与历史上妹喜喜欢听裂帛之声，《红楼梦》里丫鬟喜欢听撕扇子的声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样一说，如果有许多人都知道晋惠帝这个小癖好的话……
“这么说不是很多人都开始怀疑皇帝有问题了？”林松有点儿慌。
“这倒不是。其实关于陛下这个小癖好，知道的人极为有限。据老奴所知，知道的就只有先帝，先后，杨骏，外加老奴一人了。”
“太后不知道？”林松指的太后，自然是现在还活着的太后。
“不知。”
“既然连太后都不知道，那杨骏怎么会知道？”
先帝先后都是晋惠帝的父母，知道很正常。而汪至跟随两代帝王，知道这个小癖好也不足为奇。太后虽然不是晋惠帝的生母，但好歹也算是他名义上的母亲，是后宫之人。太后都不知道的小癖好，杨骏这个外臣，更不应该知道啊？
“因为当年陛下喜欢听摔杯子一事儿是杨骏帮着处理的。”
处理，林松注意到汪至用的词儿。看来，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水深着了。
汪至开始娓娓道来那件往事。
“当年陛下是太子，也还未娶妻。先帝那段时间受人挑拨，和陛下有点儿父子离心。皇后担心您的太子之位不保，于是开始替陛下寻找帮手。后世人都以为是皇后娘娘贪财，所以才接受了贾家的重金贿赂。却不知，皇后娘娘其实是为了把贾家和陛下绑在一条船上，以保住陛下的太子之位，乃至后面登上皇位。所以，这才有了现在的皇后娘娘……”
林松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这么说，他不是成了靠女人上位的了？
汪至没有注意到陛下的小九九，继续讲述。
“不过这都是后话。接着刚刚的说，当时陛下太子之位本来就不稳，陛下又因为当时痴傻，不懂事，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好听，便也不顾其它，专门在宫中捡那些好看珍贵的杯子，摔着听，摔着玩儿。”
“后来越摔越多，也没有人敢拦着陛下。皇后当时知道了，几经阻拦，也不见成效。后来又心疼陛下痴傻，道‘我皇儿本就痴傻，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高兴儿的事，既然既不伤人，也不害己，就随他去吧。’便默许了这件事儿，其他人看皇后的脸色，也不敢多嘴。本以为这件小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林松听到这儿，不禁感叹，还真不愧是亲妈，价值连城的东西，说摔着玩儿，就给儿子摔着玩儿。不知道是说她慈母多败儿好了？还是说她用心良苦好了？
“结果有一天，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先帝的耳朵里。先帝大怒，狠狠的呵斥了陛下一顿。皇后得到消息后，连忙找杨骏来商量对策。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个时候，杨骏是绝不会允许太子被废掉的。于是连忙进宫，向先帝求情。”
“但是，先帝但是本来就有废了陛下太子之位的心思，那次摔茶杯的事儿，其实可大可小。但是先帝却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轻易的过去，最后还是皇后出马。皇后见到先帝，什么别的话都没有多说，只是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皇儿贵为太子，贵为陛下的最尊贵的嫡子，痴傻本来就是一件让人痛心不已的事儿。但是现在，他连一个砸杯子的事儿都有受到废黜，作为即将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来说，他实在活得连一个商贾之子都不如。最起码，商贾之子不会因为摔坏几个杯子，就遭到父亲的厌弃。’
“先帝思考良久，不知是被皇后打动了，还是怜惜与皇后多年的夫妻情分……总之，到最后，陛下的太子之位总算是保住了。随后，先帝便对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下了封口令。而负责办这件事儿的，正是杨骏。一时间，知道此事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而陛下也被皇后娘娘勒令，以后不准再摔杯子取乐。再到后来，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就越来越少了，直到没有。”
原来这个摔杯子事件后，还有如此之多的牵扯。林松突然觉得，这表面上看来平平无奇的前朝后宫，远远比自己所想的，所知道的，要变幻莫测许多，许多……
“那发生这件事儿后，到朕回宫以前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瞒过杨骏的。”
“自从发现了是杨骏的人以后，老奴就让替身对外称病，能拖一时是一时。但是杨骏的怀疑并没有打消，最近，试探越来越多了。”
“那……”
林松刚刚想开口和汪至商量对策，这时听见外面有小太监高声通报。
“车骑将军求见——”
“陛下——”汪至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林松也没想到，他还没有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陛下，要不然先——”
汪至想让陛下暂时不要见杨骏，缓一缓再说。
林松自然明白汪至的意思，但是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比起被动，林松更喜欢主动出击。他挥手示意，阻止了汪至接下来要说的话。
汪至也只好作罢，领会到了陛下的意思，喜忧参半的高声喊道：“宣——”
“参见陛下——”
杨骏虽然不是很看得上这个傻子皇帝，也不想跪他。但是在宫中，该有的礼，一个是不会少。
结果等了一会子，杨骏还没有等到“平身。”他感到奇怪，想抬头瞅瞅。但是这又不符合礼制，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怕又会是一场风波。
杨骏跪的有些麻了，心中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内心的真实想法占了上风，他微微的小幅度的抬起了头，正想用眼角眉梢偷偷地瞄一瞄……
“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