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疲惫的双眼，似乎做了一个很长远的梦。但是一阵眩晕之后，又记不起梦中到底是什么内容。
眩晕过后，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变得清晰，无暇缓缓站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之中，林中遍地皆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空气中还似有似无的飘荡着淡淡的清香。
密林远处有一个不断闪光的星点，引起无暇的好奇，便拨开齐腰高的花草，向光点处缓缓寻去。
走出密林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平地对面是一面不知多高的石壁，石壁顶端看不到头，直直的没入漆黑一片的天空。星点镶嵌在石壁上，走出密林后，便能看到星点并未闪烁，而是持续的散发着白光。
无暇缓缓的向着星点走去，越是靠近，白光越是暗淡。星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一般，将自己的光芒都隐藏了起来。
当无暇走到石壁面前时，星点已没有了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嵌在石壁内的镜子。
镜子高约一丈，宽约半丈有余，镜面平静如水，不染半点尘埃。但镜子内的世界却与无暇身处之地截然不同，那是无暇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正是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家。
院内的青苔已爬满了围墙，常年有丫鬟打理的院落也杂草丛生，前院的一角还七零八落的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陶罐及桌椅。唯一打扫干净的地方便是前厅以及通往后院的走廊。
只见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弯着腰，颤抖的双手拿着一柄扫把，正在吃力的清扫无暇闺房门口的走廊。每挥动几下扫把便会直起身体，用干枯的手弯到后背去捶一捶，同时紧皱眉头，发出一声龇牙咧嘴的呻吟。
可以想象，一位如此老者将前院及走廊清扫干净，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又要饱尝多少痛楚。
“阿爹？怎会如此？”无暇看到镜面内的老者，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东方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拍打着镜面，但无论如何喊叫与拍打，镜子里的世界始终没有一丝回应。
这时，院落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富家公子带着几个打手直接冲进前厅，直奔东方博而去。
东方博见有人冲进来，还未提起扫把转过身，便已被两个打手架住胳膊，直接拖到前厅中扔在地上。
“老家伙，还不愿意在房契上画押吗？”富家公子站在前厅桌边，一脚踏在桌边的椅子上，恶狠狠的喊叫着。
老者趴在地上头晕眼花，还未回过神，口中支支吾吾，周围的人皆听不懂在说什么。
“看他这幅样子，也活不了几日了，把他架起来，咱们来帮他画押，哈哈哈！”富家公子狂笑着，指挥旁边的打手。
“公子，几日前那个少年会不会……”打手头目有所顾忌，偏头向公子确认。
“那小子早被我请的高手支开了，现在说不定都是白骨一堆了。哈哈哈，别磨蹭了，快动手。”富家公子似乎十分自信，直言让旁边打手动手。
打手头目见如此说道，便不再害怕，右手一挥，两个打手便上前架起东方博，把他按在桌上。
“……无……暇……，……无……忧……”东方博缓缓的清醒过来，口中喊着无暇与无忧的名字。
无暇在镜子面前已十分愤怒，不停的拍打镜面，大声的喊叫着，眼中两行泪水已止不住顺着脸颊向下低落，但仍然无能为力。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东方博脸上，富家公子似乎对这两个名字十分不爽。
“啪！啪！啪！”
又是连续的几个巴掌，富家公子终于停下了手，东方博口中的鲜血已将桌面染红了大半。
“老家伙，还惦记着那两个妮子呢。哈哈哈哈，可惜啊，可惜。你那宝贝无暇已经凝液失败，修为尽毁，现在应该已沦为解公子的玩物了吧。就连无忧也在被缉拿，指不定已经被送到解公子床榻之上了吧，哈哈哈哈……”富家公子狰狞的笑着。
“……无……暇……”东方博口中还在不断的喊着无暇的名字。
富家公子没有理睬，一把抓住东方博的右手，强行摁在桌上，拉着满是鲜血的手掌，往房契上按去。
东方博油尽灯枯之际，用生命力拼死抵抗着，两人就这样僵持在桌上。
无暇已怒火中烧，双眼血红，紧拽着拳头，用尽全身修为，一拳轰在镜面上。顿时镜面波纹荡漾，一股强大的灵力反震回去，将无暇整个人弹飞出去。身体还在空中，口中就已经喷出一大口鲜血，随着身体飞出，鲜血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镜中画面戛然而止，镜面白光亮起，从里面走出一人，样貌服装与无暇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人的眼眸没有瞳孔，一片纯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呃……咳……咳……”无暇缓缓站起，将口中鲜血咳出。
“……给我……滚开！”无暇愤怒的叫喊，血红的双眼瞪着面前这个阻碍她的人，似乎要炸裂一般，提着拳头便向那人冲去。
无暇全身灵力涌动，完全没有了平时冷静的头脑，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面之人似乎早已知道无暇的打算，与无暇一样，提起拳头径直冲上。
“嘭！”
双拳皆携带着大量灵力，撞击之下发出巨大的响声，无暇的身体又一次被弹飞出去，而对面之人却稳稳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摇。
“……呃……咳……咳……”
无暇趴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已只有出气，没了进气。但是心中的愤怒支撑着，让无暇没有晕死过去，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阻挡她的人。
对面之人出过拳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作，站在原地，一双纯白的眼眸平视着前方，又一次回复到没有生气的状态。
镜中的画面又一次开始活动起来，富家公子强行拉着东方博的手臂，将染血的手指按在了房契上。随后甩开东方博，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帕，擦了擦手上鲜血，衣袖一甩，将丝帕扔在东方博脸上，拿了房契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终于到手了。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撵出去。”富家公子大手一挥，便指挥旁边的打手将东方博架起。
打手们见如此这般都没人来阻拦，便生出胆子，径直上前，将东方博抬起，直接扔在了大门外的路上，返回时还不忘踹上几脚。
东方博本就羸弱的身体，经过刚才的折腾，已蜷缩在地上，没了动静。
镜子一阵白光闪过，镜中画面变换至另一个场景，院内打理的井井有条，院中奇花异草琳琅满目，假山怪石突兀嶙峋。
与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十分违和的是，院中地上蜷缩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女，鞭痕已将身上的衣衫尽数撕裂，每一道撕裂的衣衫下的肌肤都皮开肉绽，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渗着。
“小妮子，就你那点修为也敢造次，连我手中灵鞭都逃不过，枉费了你那一身修为，哈哈哈。”少女面前站立之人手持长鞭，仰面大笑。
“哈哈哈，如此无用，只能便宜下人了。”持鞭之人左手一挥，旁边的打手便凑上前来。
“这小妮子送你们了，任凭处置，哈哈哈”持鞭之人一脸淫邪的向旁边的打手交代，引得一众人激动万分。
“多谢……公子……赏赐……”打手激动的语无伦次，说罢便几个人将那少女抬了下去。
“……无忧……解钧豪！！！”无暇看到此处心中怒火更胜之前，强忍着刺痛，颤抖的双臂缓缓支撑起身体，咬牙切齿。
“幻雪！”
无暇弯着腰，颤抖的身体缓缓站起，白色短剑寒光一闪已紧握手中，运转全身仅剩的灵力，提着剑向对面之人冲去。
“滚开！”无暇向手中短剑注入灵力，向对面之人砍去。
对面之人右手一挥，同样的一把短剑握在手中，向前一步跨去。
“铛！”
两把剑刚发出碰撞之声，无暇手中之剑便被弹飞，反震之力将无暇右手虎口震裂，鲜血瞬间涌出。
“嘭！”
对面之人一脚直击无暇胸口，整个身体又一次被击飞，落在远处的平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无暇阳面朝上，嘴角不停的溢出鲜血，双眼翻白，已没了气息。
对面之人收回手中短剑，面无表情，头也不回的向石壁上的镜子走去，刹那间便消失在镜中，镜子又变成一片耀眼的白光。
不知过了多久，无暇再次头脑沉重的从梦中醒来，依旧身处一片密林之中，林中奇花异草遍地。对面前的一切似曾相识，但始终记不起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不一会儿，无暇再次找到了那面宽大的镜子，同样的画面又一次在镜中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刚才熟悉的一幕，最后总是以无暇暴毙而终。
时间飞逝而去，解清泉一动不动的盘坐在湖心亭已过去三个月之久，其间也有很多学生来到盏山参加问心，但大多数学生皆止步于登山，能顺利登顶的十不出半，然而能通过印心桥考验的更是少之又少。
三个月以来，从解清泉面前台阶下去问心的，除了无暇他们三人之外，另有乙字院的四人，丙字院五人，丁字院五人。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人成功凝液出来。
无暇已不知道在这片密林中度过了多少个轮回，每次醒来后，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就是想不起做过什么梦。
这一次，无暇依旧如每一次醒来一样，一阵头晕后按着星点方向寻去。当她走出密林跨入那片曾发生过无数次打斗的平地时，她愣住了。
“勿乱心”
地面打斗的痕迹完整的拼出三个字，无暇心存疑惑的向对面石壁走去，镜子一如既往的出现，镜中的画面也从未改变，无暇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就在无暇准备挥拳打向镜面时，忽然脑中闪过刚才的字迹。
颤抖的拳头停在半空，无暇双眼内的红光时隐时现，眉头也跟着时皱时松。
“……心……魔……”
无暇口中缓慢而艰难的说出两个字。
“……滚……出……来……”
无暇仰天长啸，一股有力的灵力由体内向周围扩散开去，随后虚弱的身体便跪倒在镜子面前，双手支撑着地面，低着头，大声的喘着粗气。
镜中的画面随着无暇的长啸而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数次将无暇击毙当场的镜中人。
此人已不在是刚才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纯白的眼眸已变成鲜红色，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黑烟，向着四周扩散开去。两颗寒光阵阵的獠牙在狞笑中透露着杀机。
跪伏在地上的无暇突然抬头，看到了镜中之人狰狞的模样，缓缓的站起身，面露一丝讥笑。
“你就是企图吞噬我的心魔？”无暇毫不畏惧，直视镜中之人。
“……噫……嘻……嘻！心魔？我们本是一体，何故分彼此。”镜中人阴阳怪气的笑着。
“既是一体，为何如此煞费苦心，意欲吞噬我的心智，掌控我的身体？”无暇甚是觉得心魔之言滑稽可笑。
“……噫……嘻……嘻！你我同命相连，皆希望阿爹与阿妹平安幸福，但是你做不到的事情，自然要由我代为完成。”镜中人强词夺理。
“我做不到？你故意把我不想看到的事情夸张放大了给我看，就是想在我虚弱无助之时，乘机吞我心智，何必如此多的花言巧语。”无暇瞬间识破心魔意图。
“融合我的力量，你又何须凝液，我可以给你用之不尽的灵力，嘻……嘻……”镜中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已气势不足。
“冥顽不灵，还想僭越！”无暇表情凝重，向镜中人呵斥。
话音刚落，无暇剑指横立，背后白光一闪，幻雪应招而出，围绕无暇旋转两圈后，便缓缓漂浮在无暇身前，散发出白蓝相间的寒光，似乎对那镜中之人早已恼怒不已。，
“斩！”
话音刚落，幻雪化作一片寒光，毫不犹豫的撞击在镜面之上，旋转几圈后弹回，依旧漂浮在无暇身前。但是镜面上却留下一个细小的白点。
“咔！咔！咔！”
从细小白点处延伸出无数条曲折的裂痕，瞬间布满整个镜面。
“铛！”镜面终于支撑不住，尽数碎裂开来。
随着镜面的碎裂，石壁上出现一个黑洞，镜中人依旧一脸狞笑的站在洞中，见镜面已碎，便转身向黑暗中走去，几息时间，便已看不见身影。
无暇毫无畏惧，示意幻雪紧随身旁，便跨步向洞中行去。刚跨入山洞，背后的洞口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无暇每走一步，脚下便会出现如水波一样的纹路荡漾开来，前行片刻，便看见刚才镜中之人站定在前方，一把与幻雪样貌无异的红色短剑漂浮在右侧。
“心魔还会堂堂正正地与我一分高下？或者其中还有运筹？”无暇见镜中人如此阵势，心中疑惑顿生。
“……噫……嘻！”镜中人一阵阴笑，转身便操控红色短剑攻了过来。
无暇还未及时回神，心魔已至身前半丈处。幻雪有灵，主动上前接下红色短剑一击，两把短剑皆被弹开，心魔狞笑着冲至无暇身前，一拳挥出。
无暇的疑虑被幻雪与红色短剑的碰撞打断，正眼看时，心魔已提拳挥来。
“原来如此！”无暇抬起双臂，灵力涌动，接下心魔一击，身体向后跃起，右手剑指一划，幻雪急速飞回身边。
站定后，双脚一蹬，身体便向前冲去，左手印诀变换。
“身法·踱风”
“金法·铜身”
施放了身法与护身术法后，无暇的速度更快一筹。
于此同时，心魔也与无暇施放相同的术法，同样控制着红色短剑冲了上来。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所用招式和力道，几乎一模一样。幻雪将心魔划伤的同时，红色短剑也会在相同的部位给无暇留下相同的伤痕。如此下去，定然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时间就这样过去，无暇的灵力在不断的消耗，气海已空荡荡一片，现在的拼杀也只是靠自身的意志力在牵强的硬撑。反观心魔同样如此，两人的动作皆缓慢下来，甚至为了节省灵力，连飞剑也握在了手中。
片刻之后，无暇已单膝跪地，右手握着幻雪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抬着头望着对面的心魔，大口的喘着气。身上便是伤痕，鲜血已将雪白的衣衫染上红斑，犹如雪地里盛开的梅花，星星点点。
对面的心魔同样是伤痕累累，就连眼中红光都比之前弱了几分。
二人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言语，同时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举起剑，向对方一步步的挪过去。二人相视一笑，两把剑同时刺入对方的胸膛。
无暇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感觉一阵无力，看向心魔，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个邪魅的微笑后，便向旁边倒下。对面的心魔全身散发着黑雾，一双血红的双眼瞪着无暇，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不可……能，怎会……如此？”心魔在惊讶中烟消云散。
一片漆黑的梦境瞬间凝固，化作一片片的碎瓦向四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的虚空，只见无暇毫发无伤的盘坐在正中，紧闭双眼，双手掌心向上，平放在双膝之上，眉宇间舒缓宁静。
“果然如我所料，这就是盏山凝液的倚仗，便是可以颠倒空间，让心魔置身幻境而不自知。”无暇的猜想一点没有偏差，只是盏山的法阵因人而异，对于无暇，可能是如此方式，但是对待其他人，会是另一种方式。
无暇四下感应一番，此处不知是何地，灵气充盈，比灵界浓郁数倍，正是凝液最佳场所。想及此处便开始纳灵，不多时气海已充盈无比，便开始控制气海开始旋转压缩灵气。
“为何纳灵？”白色虚空中忽然响起一个历经沧桑的声音。
无暇听闻有声，心中便知凝液问心已至。
“纳灵格物，万物致知，方可诚吾意，正吾心。”无暇并未有丝毫动静，眉宇间亦无动静，但白色虚空内同样响起了无暇义正言辞的回答。
气海内的气旋越来越快，灵气不断压缩，从白色虚空吸纳的灵气不断的通过经脉送往气海，被气海中心的气旋捕捉，成为气旋的一部分。
“为何凝液？”沧桑的声音略带嘶哑，又一次响起。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弱肉强食。欲修身，先修为，然可齐家。”无暇仍然没有丝毫动静，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自信的英气，回答的声音字正腔圆。
气旋已经压缩到一个极小的点，似乎这个小点可以吞下所有灵气一般，还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白色虚空中的灵气此时已所剩无几，但无暇还是没有放弃吸收，仍旧在强行将纳入气海的灵气往那一点紧紧压缩。
白色虚空终于归于宁静，为了配合这安静的虚空，盘坐在正中的无暇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滴玉液已在气海中若隐若现。这时一个如炸雷般的声音响起。
“汝之心何在？”沧桑的声音转为严厉，在白色虚空内像一道响雷，劈开了这肃静的氛围。
同时，气海内的玉液也顺利形成，滴落在气海之中，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也跟着落下，最终在气海内形成一小洼。
“正心者，向道；背心者，化魔。吾之心，在天下；吾之道，是为天下太平。”无暇睁开双眼，向着面前的这片纯白的虚空，站起身形，负手而立，给出了响亮的道心。
话音落后，白色虚空瞬间瓦解，无暇眼前化为一片无尽的黑暗。等无暇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台阶的最下方的四方形石板上。石板三丈见方，石板外的空间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段台阶以及连接的这块石板像是悬浮在这无尽黑暗空间中一样。
“这就是盏山的山腹，果然……啊……”无暇心中正思虑着，忽然发出一声叫喊，全身一阵刺痛传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衣衫已面目全非，身上尽是刀剑划开的口子，有些伤口已然结痂，但有些伤口还隐约有血液往外渗出。
幻雪不知何时漂浮到无暇面前，白蓝两色的光芒不停闪动，剑柄不断在无暇脸颊上上下磨蹭，似乎在为无暇庆祝凝液成功。
“谢谢！”无暇双手捧着幻雪，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收！”
无暇剑指一横，一声轻喝，幻雪寒光一闪，一声剑鸣，没入无暇背后消失不见。
无暇转过身，忍着全身的刺痛，看准面前的台阶，一步步的向上挪去。
解清泉盘坐在湖心亭内，气息平稳，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与其相比，全绽与叶夕茗显然在湖心亭内已焦躁不安多日了。
叶夕茗虽然盘坐在亭内，表面看上去是在调息养气，但时不时还是会睁眼看看面前的台阶，一副担心的神情跃然脸上。
全绽则完全没有心思稳坐，他依旧是在亭内来回踱步，每走一个来回，便向台阶深处看上一眼。
时至今日，所有问心凝液成功的学员，皆已从台阶上来，就算是未成功的，也是一瘸一拐的爬了上来，但始终没有看到无暇的身影，这让全绽十分担心。如今这问心湖又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正在全绽心想啥办法可以一探究尽之时，台阶深处隐约出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无暇？”全绽杵在台阶前一声惊叫，将叶夕茗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盘坐着的叶夕茗，本就心不在焉，听到全绽的惊呼，瞬间便弹射起来，两步便跨到台阶边，看着漆黑的深处。
无暇的身影越来越明显，伴随着身上破烂的衣衫和道道血痕也一同展现在二人眼前。
“无暇？怎会如此凄惨？”叶夕茗看到无暇身上的伤，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双手捂着口鼻，眼中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走出台阶，无暇拒绝了叶夕茗和全绽的搀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解清泉挪去。
“幸不辱使命，弟子成功凝液。”无暇在解清泉面前站定，艰难的拱手行礼。背后已结痂的伤口又一次撕扯开来，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为师生平所见，你是问心第一人，恐怕难度不亚于当年的国主。”解清泉终于睁开了双眼，微笑着向面前的无暇点了点头。
“证道问心者，越是心性纯良，简约质朴，越是简单容易。秉性严谨，一丝不苟，越是心思缜密，多虑烦心，心魔便越是强大。同样是斩心魔，凝玉液，后者比前者危险不下百倍，但成功后所获机缘却也丰盛。你们三人以后的道路还很长，更应该谨记今日问心之果，切记，切忌。”解清泉转而望向他们三人，眼中满怀希望和关切，也看到了闪光的未来。
“谨记解师教诲！”三人听闻顿时异口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