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人能活多久?”
“很久,四五十年吧。”
“师傅,你这么老活了多久了啊?”
“一百多年了吧,记不太清了。”
“一百多年!哇,师傅你不是说人只能活四五十年吗?骗人。”
“呵呵,徒儿,师傅可是长生功传人,又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的。”
“长生?很厉害吗?是不是永远都不死啊!?”
“按道理上这样……”
“那我能学吗?”
“看你聪不聪明咯,呵呵。”
神木二十年,十二月二日上午。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手里拿着拐杖在益州街上散步,脚步坚朗,脸上满是红润。
师傅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曾经自己身边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江湖上那些大人物都只算自己的徒子徒孙。
柳风眠从当年的娃娃长成如今比他师傅岁数还大的瘦朗老人,他一边走着的同时手里轻轻握着一个鸡蛋,一直用自己温润如细细流水般的内力细心滋养着它。
当柳风眠老人察觉蛋里有些异样,便四下看了看街边,找了个没人的巷子走了进去,将手里的蛋轻轻放下。
蛋立在地上,一刻钟以后一只淡黄色的小鸡破壳而出。老人摸了摸小鸡,将其放生:
“走吧,走吧,活的长长久久。”
小鸡很有灵性的蹭了蹭老人枯瘦的手指,然后目送着老人离开。
柳风眠老人一直坚持修炼长生功,每天都放生一条生命,以换取自己一天的寿命。
“修炼长生,无病无灾……”老人嘴里念叨着,又回到街上从背篓里拿出一颗鸡蛋……
按这样他其实很难活到现在,柳风眠老人眯着眼睛考虑着要和谁借借寿命……
正午时分,街上太阳软绵绵,风却已经作起妖,吹的老人跌跌撞撞躲到一家药房门里。柳风眠看着外面的鬼天气还是脸上带着微笑,好似他本来就在这门里,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人往药房里面瞧,见一个壮汉在和郎中深情恳求,说着说着还跪了下来,嘴里全是些:
“救救我侄儿吧,救救他吧!”
“我等下就去当铺当了我这玉佩,马上回来给钱你!”
两个郎中摇摇头,要扶起他:
“汉子,不是我们不救啊。医者父母心啊,他只是中的毒我们根本没有见过,我们也束手无策啊……”
“求求你们了,试一试吧!”
“我们真的不会,你还是再找找吧。”
老人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门板上,觉得人间困苦,普天之下不知道日日夜夜有多少人为了生哀嚎,痛苦……
汉子咬着牙背着一个赤膊少年走出来,老人睁开眼睛为他们让了让路,没想到居然看见汉子腰间系着的玉佩上面刻着:神剑门。
老人突然来了精神,没想到遇见一个落魄的高手,这对他来说就是送上门来的寿命,老人慢慢爬起身,快步跟了上去,完全不像个一个百岁老人。
郑谷雨苦丧着脸,四处寻找药房,希望能救吴藻,吴藻已经昏迷了两天了,腿上的伤已经被正骨郎中治好了,可是中毒已经找了不下十家药房,还是没有办法,那些郎中连是什么毒都说不出来……
老人乐呵呵走在郑谷雨后面,看着背在他身上的少年,赤裸的背上两个伤口已经於黑肿胀,回想自己平生所见过的那些毒,好似早年自己的确见过,但是要上手摸摸才知道到底是什么。
柳风眠用自己的拐杖捅捅郑谷雨的腰,捅过去发现捅中了屁股等郑谷雨回头看又连忙放下,有点尴尬的装做若无其事去看旁边。郑谷雨挠挠头,丧着脸看着身后的老人,又看看四周没人在自己旁边,便对目光躲闪的老人说:
“你捅我屁股做什么?”
“没有啊。”
“我的屁股被人捅了我还不知道吗?”
“我想捅你腰,可是你太高了。”
“……滚开,不然我揍你。”
“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大嘛,我都能当你太爷爷了。”柳风眠笑呵呵看着黑着脸的郑谷雨:
“别急,别急,你朋友不是中毒了吗?我有办法。”
柳风眠看着郑谷雨眼神坚定。
郑谷雨看着老人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决定信他一次,不然吴藻这样拖下去,拖着拖着就完了。
“他中的可能是三脉七寸毒。你先把他带我家去。”柳风眠伸手掐了一把吴藻的屁股,郑谷雨回头看着他,觉得他很奇怪:
“诶,你摸我侄子屁股干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老人抬手又掐了把吴藻屁股,还一副若有所思,把郑谷雨看呆了:
“你到底在干嘛?不然我非得揍死你。”
“我掐掐他的屁股确认一下是不是三脉七寸毒,再看看有没有蔓延到下半身,如果蔓延了就会硬邦邦的。”
郑谷雨吐了口气,这家伙怎么突然又听的清了:
“那他怎么样?”
老人白他一眼,走到他前面,领着他:
“你自己没手不会摸啊。”
郑谷雨怨念的看着老人,嘴里忍不住小声骂他老不死。
柳风眠立马冷不丁的打了个极其响的喷嚏,回头同样怨念的看着郑谷雨:
“软的,是三脉七寸毒,再慢点他就没救了,还不快点走!”
“啊!”
郑谷雨大惊失色,不由加快脚步超过老人,还回头叫他快点:
“你家在哪里啊,你走快点啊,我侄子命要紧!”
老人不紧不慢的说:
“在郊外,不用那么快。”
郑谷雨看着他,感觉他不是很重,腾出一只手,运转内力一把抱住老人的腰,背着吴藻狂奔向郊外。
傍晚,郑谷雨把吴藻安顿好在郊外老人的小屋子里,夜色已经晚了。
“去镇上买几昧药来,这是药单。”老人从自己箱子里翻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递给郑谷雨,抬头看他一眼:
“快去快回。”
郑谷雨将那张羊皮拿在手里,发现上面的字根本看不懂,有些疑惑的对老人说:
“老头,你这什么字,怎么看不懂?”
老人正在帮吴藻背上的伤口切掉烂肉,回头白了郑谷雨一眼:
“你能看懂才怪,这是西域古文,世上只有七八个人能看懂。”
老人十分傲娇的补充道:
“刚刚好,我就是其中一个。”
郑谷雨愣了愣:“什么时候药房的老板那么牛了,连西域古文都能看懂了,难道真的高手在民间?”
“哦吼,忘了给你翻译,瞧我这记性。”
老人挠挠头,放下手中薄如蝉翼的小弯刀,取了一根木炭又找了张大大的牛皮,在上面写上字。
郑谷雨不停催他写快点,老人有点恼火,把木炭摁到他怀里,十分不满: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郑谷雨尴尬的挠挠头,把笔还给老人:
“老头,别生气,我这不是着急吗?”
老头接过笔一扔,没好气的说:
“写好了,快滚,记得去永春堂抓药,见面砍一半。”
郑谷雨拿起牛皮折好就往镇上赶,老人看着他远去,不由小声嘟囔:
“要不是我不能杀生,我一刀都切了你的头。哼!”
“算了,阉了也可以。”
老人比划着手里的刀,在晚霞下亮着寒芒……
郑谷雨赶到镇上,见今天晚上街上没什么人,感觉有点奇怪。小心为妙上了房顶,不走大街,匆匆赶往永春堂。
在路上,他从屋顶路过一家客栈外时看到十多个白衣身影从一家客栈陆续出来,凭感觉一眼可以知道个个都是小天位。这十多个小天位聚在一起,也可以说是一股不容小嘘的势力,只是不知道聚在一起做什么。
郑谷雨有事在身,没有停留,继续赶路。
客栈外那白衣人中间四个人围在一起讨论,
其他人则守在外围。
冷眼不说话的人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雪白的白虎戒,他叫王思邈身为十二人当中的三个令长之一,却从来不喜欢参加发言,只是等着行动。他代表的是凉风阁的最高武力,性格生来沉默寡言。
在王思邈旁边蹲着的,衣领上绣着绿色云流的男子正井井有条策划着行动,他左手大拇指戴着碧绿的青龙戒藏在袖口。他就是凉风阁首脑,徐盛泽。
右手衣袖改成黑色渐变血红样式的男人叫温度,他点点头,表示赞同首脑的意见,右手一直把着自己的刀把,小拇指上血红色的朱雀戒格外引人注目。
脸上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叫谢敬堂,他搭着温度的肩膀,不时针对首脑提出的方案提出建议,确保万无一失后,他将大家召集起来,率先伸出自己戴戒指的左手,亮出左手中指上紫色的玄武戒。
十二个人分别将自己戴戒指的手压在一起,听青龙戒徐盛泽道:
“徐大人下令,今晚抓拿永春堂堂主杜元浪,益州马家镇县令马微草,益州书王府王爷李由,益州平山镇萧善。”
“钟晨寅,魏锋跟我去抓李由。”徐盛泽点了站在一旁的两人。
钟晨寅从怀里拿出一张白色狐狸面具带上,对徐盛泽点点头,然后摸向自己腰间的双刀,露出右手无名指上的夏字戒。
背着弓的魏锋没有什么动作,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然后清点了一番自己带的箭支,冷冷开口:
“四十八支。”
徐盛泽带两人先行离开,其他人也各自组合离开。
朱雀戒温度带着杜施茂和曹橘前往永春堂。
天边霞光消失,月亮升空,阴风飒飒。郑谷雨大大咧咧从永春堂对面房顶跳下,匆匆闯进里面就开口:
“掌柜的抓药,人命关天!”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郑谷雨在店里没找着掌柜,便蹲在门口焦急等着。
两刻钟以后,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下来一个微醉的儒雅男子,他见自家门前一个满脸怒气的汉子,便上前问道:
“壮士,你这是蹲在这里做什么?”
郑谷雨白他一眼:
“关你何事,我等这掌柜回来抓药,他奶奶的,我等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人,气煞我也!”
儒雅男子尴尬笑道:
“抱歉,抱歉,在下正是药堂的掌柜,对不住了壮士,在下刚刚有点事出去了。”
说罢,扶起坐在地上的郑谷雨,把他拉进店里:
“壮士要抓什么药?在下这就给壮士去抓。”
郑谷雨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发脾气,但还是板着脸,将牛皮打开,交给掌柜:
“药材列在上面。”
掌柜接过打量了一下,点点头,突然哭了起来,不停擦拭眼泪……
郑谷雨莫名其妙了,扯住他去擦眼泪的手,骂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哭什么哭,赶紧给我抓药啊!”
掌柜点点头,红着眼睛,十分同情的看着郑谷雨:
“壮士,我这是为你伤心,你家一定有一位中毒很深,才会抓这些极寒极热药性的药材,逼毒。诶,壮士,我马上抓给你,是在下失态了。”
郑谷雨放开他,心里十分慌,生怕真的如这掌柜所说这么严重,不停开始催促掌柜。
掌柜也是好脾气,没有生气,很快帮郑谷雨抓好了七昧药材:
“壮士,给。”
郑谷雨接过七包药材,将自己腰上的玉佩一扯,拍在柜台上:
“老子现在没钱,先用着玉佩抵押,等后面我来还钱!”说罢,郑谷雨就已经出了门,掌柜拿起玉佩,看着上面刻着的字:
“神剑门。”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估计是一个组织,但还是收起来了,自己堂堂永舂堂掌柜可不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