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赤红色的火浪从黑暗的牢房深处奔涌而来,刹那间点燃视网膜上每一个视觉细胞。深红粘稠的火浪重重撞击在牢门几近破碎的封魔结界上。仅凭震感就将郭鹤临从牢门前震飞出去。
郭鹤临气血狂涌,一大口暗红色泛着淡淡赤金的鲜血从嘴里吐出来,灼热干枯的火劲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仅存的些许意志几乎瞬间被极致的灼热所压制,火劲继续向上,沿路摧枯拉朽,郭鹤临陷入致命的恍惚,如有道家大真人在此,一眼便能看出他浑身赤红神情恍惚,血管根根分明,面如金纸三魂七魄尽将散去,正是元神崩灭之兆。
他的元神与火浪一个照面便被焚毁大半,虽然紧闭着眼睛,却还是能看见眼前一片赤红火海。他尽力将自己大脑放空,想象着大脑中有一根长针正在一次次的深深扎入大脑皮层之下,模拟着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烧灼感越来越强,就连那一根被模拟出的长针也渐渐模糊。他无力去维持大脑的思考,长针先是一寸寸失去了颜色,一次次落下之间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慢,甚至停在了脑中,无法再往下深入一寸。最终,想象出的长针渐渐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光影。
他的眼前不再传来烧灼,甚至感到极度的舒适,他放松开了身体,陷入深沉的黑暗.......
寂静的黑色洞穴里,郭鹤临躺在圆厅中心潮湿的石台上,他双目紧闭,失去一切生命体征,仅仅保留下来一丝微不可闻的心跳。
“啪嗒,啪嗒,啪嗒。”
寂静了一万年的禁地,再次响起脚步声。
从黑暗中出现的,首先是一双考究的棕色皮鞋,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踏出,那是一个一身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拎着一个破旧的公文包,漫不经心的走进圆形的石厅。
“诶?这样的小爬虫都能进到这里了?”
西装男子在原地迟滞了几秒,还是走向了躺在地上的郭鹤临。凶猛的火毒已透体而出,将他身边的石板都加热到一个惊人的高温,但那双棕色的皮鞋依旧踩了上去,似乎毫无影响。他将手指伸到郭鹤临的鼻下探了探鼻息,虽说很微弱,但他还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鼻下那股微弱的气流。
西装男的眼神骤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的左眼瞬间变为深灰色,数以千计的身体机能数据瞬间冲入西装男的脑海,但不管他怎么分析,他脚下的确确实实是一具普通的人类躯体。
他缓缓站了起来,眼中,带上了一丝冷厉。
“恺撒,这个人被你烧了多久。”
“十分钟”
“那就都给我起来!”
西装男一声暴喝,五个石门后显现出五团不同色彩的光影,圆厅中一瞬间压力暴涨,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咳咳”西装男清了清嗓子“在座的各位,可都还记得,你们在这自甘被囚禁一万年,为的是什么?”
“我的人间化身在一万年前便传来消息,那个男人的最后血脉完全断绝,再服一千年的刑我们就理应被释放,你现在玩这么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一个深褐色光影缓缓开口,西装男拍了拍手,打开了公文包,从最内部的一个夹层里取出六个盾徽,一个一个放在面前,待到圆厅完全安静,才开始了演讲。
“我们都曾是一方诸侯,我们都曾跟随帝君大人在这片土地上征战。我们拿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纳亚,掌管空间的
迦顿,金属之王
以及希玛,森林的意志
在无尽的争战中,他们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自此我们十三骑士便只剩下了十个。在我们统一无数个强大部族,建立自己的王朝时,大人却决定远走挑战伟大的意志,而将这辽阔的帝国留给了我们。掌管瘟疫的狄瑞吉与仲裁者巴尔随着大人一同远行。
米歇尔与巴洛克也在千年后的那场灾难里不知所踪。
我们立下誓言,要永久守卫帝君大人的血脉,但是千年后的那场灾难太过恐怖,我们余下的骑士不是失踪就是陷入沉眠。我们没有守护好大人的血脉,作为誓言的惩罚,我们在这冰冷的禁地自愿囚禁一万一千年,随后便可得到永恒的自由。
但在一万年后的今天,大人的血脉,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圆厅中瞬间陷入死亡般的寂静,过了许久,一个淡蓝色的光影突然出声:“你真的确定吗?”
西装男没有说话,只是整个右臂霎时间染成了深灰色,一把刺进郭鹤临的胸膛,带出了一滴血。
那是一滴赤金色的鲜血,不带任何暗红色,鲜血居然还是沸腾的,可以看到绝大多数火劲都被这本源鲜血正面吸收,残余的火劲才到了他那具普通身躯的承受范围内。
西装男高举着这滴在光下折射万千的血,
”这是什么东西,大家都还认得么。“
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出现。西装男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将血滴塞回到了郭鹤临的胸腔之中,一挥手一层深灰色光幕覆盖其上,为其驱散了残余的火劲。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远古的誓言,继续辅佐大人的血脉,并让它永世流传。
第二,我们现在就杀了他,千年之后,我们便是自由的意志。”
“你想背叛大人吗!”青色的光影突然暴起,风暴的气息瞬间从锁链之后奔涌而出,西装男子只是隔空遥遥一点,一道深灰色的光幕落下,将苍青色的风暴完全隔绝于光幕之外。
”奥拉基尔,一万年都没有让你学会听别人把话说完。“
青色的光影冷哼一声,收回了暴动的气息。“投票表决吧,大家向各自的盾徽里注入能量,选择继续辅佐的,就让盾徽把光亮起来,选择自由的就不要动。”
“我反对!”出声的依旧是锁链背后那团青色的光影,“你怎么敢私自仲裁大人的血裔。”奥拉基尔在锁链背后咆哮。
西装男子冷哼一声,深灰色的光幕化为巨拳狠狠砸在锁链之上。锁链吸收掉一部分能量,但更多的能量还是透过锁链传到了奥拉基尔的身上。青色的光芒骤然一亮,便消失在锁链背后的黑暗尽头。
“那么就这样,来表决吧。”
西装男子话音刚落,刻画着天空与风暴的那枚盾徽便亮起了青色的强光,几秒过后,一枚象征着冰霜的盾徽也闪烁出了冰蓝色的光。而另外四个,则是丝毫没有异动。
“那看来就是这样了呢,我个人表示,我很遗憾。”西装男子歪了歪头,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这座石窟之中。仿佛深灰色的飓风。而飓风眼,正是西装男子手上的那一颗深灰色光团。他的拳头猛然下落,身后那枚画着太阳的盾徽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红光。红光虽然微弱,但却生生让西装男子下落到一半的拳头停滞在空中。
“三对三,冥加,你的意图表露的太明显了。”
赤红色的身影似乎在喃喃自语,径直消失在了锁链之后。
冥加手上的深灰色光团渐渐消失在了空中,
“好吧,打平了,那我们就让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毕竟他现在的力量想要得到我们任何一个的辅佐都远远不够格。到时候如果说有那么一天,他能够拥有那份与之相配的力量。再来表决也不算太晚。
另外,在座的五位,希望你们回头能向我好好解释一下他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就这样
散会
冥加整了整身上的西服,将领带一丝不苟的放进西装的扣子里。将石阶上的盾徽一个一个又收回到了公文包的最内部。一只彩色的蝴蝶突然从洞口慢慢的飞了进来,冥加看着那只飞舞的蝴蝶仿佛若有所思,蝴蝶停在了他的指尖。
“我想你应该没忘记。”赤红色的光影再一次出现在了锁链之后。
冥加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的老朋友冥加。”这一次,赤红的光影竟是跨越了锁链,直接站在了冥加的背后。冥加笑得越发畅快,他转身,将手上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递给身后的光影。模糊的光影中慢慢显现出一个真实的人影。光影散去,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大叔。
冥加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掏出两根香烟,递给大叔一根。大叔打了个响指将两根歪歪扭扭的香烟一并点燃。他长吸了一口,随即吐出一口烟。两人吐出的烟在不算明亮的洞窟中袅袅上升。大叔伸手接过蝴蝶,在烟雾之下细细的打量着翅膀上的花纹。
“我还能站在这跟你一起抽烟,这就是最大的证据了。”大叔不紧不慢地开口,
“但你觉得他真的有资格吗?”
“何必着急呢冥加,我说过,你的意图表露的太明显了。”大叔一伸手,蝴蝶翩翩飞起,在几丝阳光下折射出格外好看的色彩。烟烧尽了,大叔将烟蒂扔在地上踩了踩,慢悠悠的走回了锁链之后。
冥加摇了摇头,似乎要将什么东西赶出自己的脑海。他将烟蒂随手抛出打了个响指,两个烟蒂变化为了细细的飞灰。他回望了一眼郭鹤临躺着的位置,迈步走出了圆厅。
“你的意见我会仔细考虑的,但这终究还得看他自己。
你说对吗?我的老朋友
恺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