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前进！”哈罗德愤怒的大喊，他的屁股才刚落在王座，就朝着贵族和主教们下令。
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五日奔袭三百里路进攻哈拉尔德，昨日又用同样的时间赶回了伦敦，今日则命令着军队，要去攻击一百里外的诺曼入侵者。
可不是人人都像他这般热诚。
“我们必须修整！”阿尔弗雷德修士用同样大的声音回敬，贵族们纷纷点头，以表支持。
“那些人渣正在掳掠我的人民，每过一分钟，就可能有一个父亲被杀，一个母亲被害，一对儿女被拖到他们的阵营，再用魔鬼的语言洗脑，不消得一个月，就会拿起草叉，来对付他们的国王！”
哈罗德喘着粗气，脑中的臆想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他所发誓要保护的，那些靠近伦敦，他最可爱最忠诚的子民们正惨遭屠戮，惨叫，惨叫，惨叫，男男女女的声音逼的他要发疯了。
前一刻还是黑夜，那时他不过是伯国的公子，维京人来了，维京人又来了，只给这片土地留下血与泪，年幼的他向父亲发誓，定会将这些恶徒驱逐殆尽。
可下一刻就是白日，已成少年的他初上战场，就跟在父亲身后，被爱德华国王所雇佣的诺曼佣兵狠狠地击败。
他向最为厌恶的人弯下膝盖，为了生存去舔诺曼人的鞋底，一开始用嘴咒骂仇敌的名字，到了后来，那些名字竟不分昼夜的纠缠，用父亲和母亲的声音低吟：威廉，爱德华，卢梭……
他从未安眠，曾以为贵为国王噩梦就会结束，可真成了国王，缠绕了他半辈子的梦魇竟化作实体，一个是北方的维京人，一个是南方的诺曼人。
这是自己神圣的使命，将入侵者驱逐殆尽，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才不能容忍。哈罗德万分不愿地，对最为敬重的人说道，“阿尔弗雷德，请你理解我，我必须这么做。”
一个贵族上前说，“国王！再等等，只要再等等您兄弟的军队就会赶到，王国军已经奔袭百里，我们无法以这种状态同诺曼人战斗！”随后附和声不觉于耳。
哈罗德站了起来，他走过阿尔弗雷德修士，走过一个个贵族，推开沉重的红木门，朝着自己的士兵和子民，“盎格鲁，萨克逊人！”
“三百年来，维京人认为我们是注定被要被征服的绵羊，他们来这杀戮，来这劫掠，勇于反抗的被他们杀死，祈求怜悯的被抓做奴隶，一次次入侵一次次战役，我们无数次战败但从未有过屈服。”
“因为我们是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民族，英格兰属于我们，哪个强盗都别想抢走！”他怒吼，“现在那些维京人的后裔就在南方掳掠你们的同胞，贵族和主教们告诉我：我们需要时间整备军队，可我说：不！我们击败了挪威的王，区区一个诺曼底公爵难道比哈拉尔德还要强大吗？”
“他们是假信基督的贼人，战士们，随我而战，我们必将胜利，因为上帝站在我们这一边！”
“喔——！！！”
士兵们不再疲惫，市民们脸上也没了恐惧，大厅中的贵族们摇摆着，唯独阿尔弗雷德脸色凝重，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还能做什么呢？阻止这场注定的劫难。
咚——
国王转身，卫兵们关上木门，厅外的欢呼声却依旧嘹亮，哈罗德脸上扬着光彩，大踏步走回王座。
“我们必将胜利。”他说。
“吾王万岁。”贵族们附和。
***
三日后，黑斯廷斯森林。
三百名骑士，八百名侍从，外加陆续赶来的地方贵族与民兵，哈罗德的军队立在高地之上，为数一万。
而抢占高地失败的公国军，则依靠着森林缓缓布阵，布列塔尼和弗兰德斯的盟军位于左右两翼，公爵的亲兵则置于中阵。
海风从东而来，秋末的不列颠岛已经有些寒冷，康斯坦丝裹着狐狸皮毛，在军队后方的山丘上观望，她的兄弟也在，只不过一个是因为年幼，一个是因为不中用，而被安置在这儿，离战场有段距离的安全地带。
先前送出的那封信——要求诺曼底海军沿河流而上支援本阵。当然已经被公爵知道，威廉要求每个军官受到命令都要即刻向自己反馈，幸而英格兰王是这般的迫不及待，舰队长的回信和哨兵的报告几乎是同时到达，公爵先后看过，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凝视自己的女儿，还让一众贵族误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但英格兰大军迅捷如风同样是件不幸，早已料到他不会容忍己方的劫掠，可没想到他竟能在这个时代维持这种行军速度。
“我们去找船队。”康斯坦丝回首对着阿拉斯加说，尼伯龙根的战士长点了点头，招呼自己的手下。
公爵已经派人去与船队接应，可康斯坦丝有自己的理由重复去做这件事。
三十多名骑手从山丘西边而下，沿着猎户和采药人走出的小路向河流进发。
水声和人声几乎是同时出现，马儿一跃出森林视野豁然开朗。数十个士兵向骑手们举起长矛，又因为看到康斯坦丝而放下了警备。
是公爵自己的人，康斯坦丝从他们反映的速度看出，也不打算寒暄，直接就命令，要他们的长官出来。
瓦格纳·康特维尔。康斯坦丝认出了面前精壮大叔，她曾在城堡厅中见过这位伯爵，因为能力出众和亲戚关系，他是公爵的得力助手之一。在这里见到他之前，康斯坦丝是默认他会出现在中军，贴身保护公爵本人的。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
“竟然被你给抓到了——”伯爵滑稽地一笑，指着河流另一侧停靠的诸多长船，以及以这个视角根本无法判断人数的军团。他像是恶作剧被撞破般问，“公爵怎么派了两拨人？其中一波里还有自己的亲女儿？明明只要说一次就好了，我又不是路痴，从森林里‘唰’地一下出现，然后‘嗖’地一下突袭，拿到击败英王的头功。这点事还是做得到的。”
“那想必瓦格纳叔叔不会介意分点功劳给你可爱的侄女吧。”康斯坦丝冰冷冷地说着笑话。
“哈哈哈哈哈。”瓦格纳则哈哈大笑，“可你要功劳有什么用呢？我是想在英格兰拿块土地，威廉老哥成为国王，而瓦格纳小弟成为公爵，康斯坦丝侄女成为公主，这还不够吗？”
“然后被送到苏格兰或法兰克去和亲？”康斯坦丝冷冰冰地询问。
“额。这恐怕有些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