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救,这是方艾成名之时定下的规则。
一不救歪门邪道,二不救宗派掌门,三不救青楼女子。
林檎听了这三不救,心里有些好笑。
难不成这些都不是人,他们的命有着不一样?
这三不救与方艾几年前治病救人的经历有关。
百箩丘自诩正在家族,自然不会轻易插手正魔两道的争斗,对魔道的仁慈就是对正道的不义,自然要摒弃。
方家规定,三十岁以下,不得解除宗派掌门,更不许为他们疗伤用药。
此则族规意在维护方家名声。
天下没有哪一家族能与方家这样注重名声。
相传五百年前,有一孙姓道人,拜访当时名气颇大的李家。
那李家自称是医圣李时珍的后代,凭着半部《本草经》救治了当时二流势力的掌门,一时声名大燥,引得无数人前往求丹取药。
孙姓道人来到李家,欲要求取一粒六味地黄丸,具体是何用途,却不明说。
但懂得药理之人,都知道孙姓道人没有憋什么好心思。
六味地黄丸是何药理?
李家子弟当然清楚。
当着众多取药人的面道:“此丸只有十粒,你若能说明用处,匀你一粒也无妨。”
孙姓道人自是有了难言之隐,又不想公开说出来。
怒极之下,一掌掀开了说话人的天灵盖,再一掌,拍断了李家用来登记丹药的桌案。
手段极为狂暴残忍,对周边的取药人也不放过。
接连三五招之后,不大的亭子里已经尸横遍野,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许是感知到真气波动,李家庭院深处空中忽的停留着两位白发老人,一翁一妪,在空中如同白鹤一般,脚下真气翻腾,云雾缭绕,有几分仙人之相。
天空中忽然降下一道闪电,刚刚还散发着巨大热量的太阳陡然被乌云藏匿起来,伴着闪电的还有阵阵狂风,卷着亭子里的血腥味四处招摇,散发着炫耀似的呼呼声。
唯有西北边苟活着一缕阳光,恰好落在孙姓道人的头上。
“来者何人,为何屠我族人?”白头老翁愠怒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未曾察觉到两位老人的踪影,右掌如刀似剑的锋芒仿佛被打断了,顿在空中,再难下手。
那道人只说了句“某家姓孙,你道我是谁?”
孙姓道人气焰极度嚣张,丝毫不把李家两人放在眼里。
“那就别怪我等无情了。”李家老翁隔空吼道。
话音刚落,李家老翁脚下腾云,瞬息间就到了孙姓道人面前。
“太乙降魔!”
李家老翁从空中落下一团黑色真气,笼罩在孙姓道人头顶。
孙姓道人喉头呼呼几声,发出犹似兽嗥般的声响,右手突然间胀大了几倍,似乎汗毛都竖了起来,指纹的缝隙犹如沟壑一般,深不可测。
李家老翁见孙姓道人这般情状,他若梦然出手,其势定不可挡,不由得也暗生惧意。
李家老妪驾云上前,在一旁为老翁掠阵。
孙姓道人举起右掌,如同举起一把锋利无比的神刀。
抬头仰望着与乌云融为一体的李家老翁,泼然一记掌刀向上劈去。
宽厚的掌刀化为实质的虚影,钻进乌云中,冲向李家老翁脚下的腾云。
……
仅仅片刻,整个李家陷入一团黑色当中,几十里外都能感受到黑色的压抑,还有不知名的腥味。
这场战斗的结果没有人知道,但声名鹊起的李家不复存在了,多少年后,这里依然是废墟。
现如今,李家宅院地方圆百里已经被魔道势力侵占,传闻《本草经》依然存在于李家。
程恩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故事,方艾冷酷美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次。
“够了,说出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目的。”方艾积蓄许久的怒火爆发了。
手举着月宫玉杵顶在程恩喉间,只要他向前一分,堪比利剑的真气就能突破他的喉咙。
忽的一把大刀从侧面砍来,打断了方艾蓄谋已久的心思。
程恩被扼住咽喉,不得动弹。
“鹬蚌相争,正好便宜了我。”举刀而来的人口中轻蔑道。
身形受制,还要受人谩骂侮辱,谁能受此委屈?
程恩本想寻求方艾为他治病,无意中说出了当年的秘辛,没想到适得其反,让他有苦说不出。
林檎见事起意,刚刚你救我一次,因果循环,报的挺快。
右手一抖,秤砣一样的拳头打在刀面,荡开了大刀的致命一击。
刀气从程恩面前劈下,略显蓬松的头发被真气割开,一绺头发随风飘散。
大刀势如破竹,难以抵挡。幸得林檎出力改变刀锋,否则,程恩的脑袋就要被开了瓢了。
刀法本就是势大力沉,林檎仅仅是改变刀锋的方向而已,拳头上就传来一阵痛感。
浑厚的真气弹开林檎,后退两步不止。
电光火石之间,急转直下的刀芒撞击在月宫玉杵上。
方艾早起了防备的心思,但程恩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青铜色的玉杵陡然间真气流转,散发出玉质光华。
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还有两声闷哼,都在程恩眼前上演。
然而程恩仍未离开,趁着如此机会,反手一掌打在那人胸前。
可断金石的厚掌像是按进了面团里,那人胸前出现一个凹坑。
那人自信冲出来想要吃掉两人,仗着两个利器。
一是所向无敌的刀法,以勇猛为首要经义;二是一身横练功夫,肉身强横,便是三五百斤的力气打在身上,也可以毫发无损。
方艾一手持杵,在真气带我加持下,可抵挡五百斤力气,毫不动摇。
这一刀下来,把他的手往下压了一尺多,其力道不愧为刚猛之名。
运足真气,月宫玉杵上光华愈加刺眼,一式“海底捞月”撞上大刀。
那人肉身受难,大刀再无一个发力点,硬抗了不到一息,人连带着刀被击飞出去。
人横退到擂台边上,凹陷的胸膛为口腔供应了一团血气,呕出来吐在擂台上。
向上飞出的大刀不知道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周天,最终落地,击在地上,嘡琅琅作响。
“你为何不躲开?”方艾转过头来看着程恩,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艾自幼在家族的教导下成长,对家族的各种规定无一不循,对家中父辈祖辈的教训指导也无不遵从。
以方艾的实力,修为已是独上中境,自信八大世家里,同龄人中,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尤其传承医术,更令旁支长辈刮目相看。
因此,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他法眼。
但程恩从头至尾,给了他一种厚重的感觉,他以为这是要毒害他的感觉,防范之心陡起。
“你又不会杀我,我为何要躲?”程恩脑子直直的,不解世故。
这话一出,方艾当即愣在当场,眯眼看着程恩,想要看出一点破绽。
程恩回敬他真挚的眼神,不管耳边的战斗声,嚎叫声,刀剑乱舞的碰撞声……
擂台一角静静站着一个身影,以他为中心,三四步的距离都没有人,很独特的存在。
常凤山似乎在这里很吃香,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亦或是领教过他的功夫,多少会有点情面。
恍惚间,常凤山禁闭的双眼猛一睁开,面前一个黄乎乎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他一惊,长剑出鞘,真气流转,动作之快远比上次和林檎较量的时候要快的多。
几天时间,常凤山的惊云剑法已经练到初窥门径的地步了。
初窥门径是对一部功法技法的评判,这一步不仅要熟悉剑法招式套路,还能灵活运用,对敌之时能增幅将近一成的胜算。
剑出鞘三寸三分,戛然而止,因为三寸三分长的剑身足以刚好能把整个脖子卡住,仅需向前使出一分力气,对手就会被割破颈脉,失血而亡。
“别,别,常师兄,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黄脸少年受惊之后,脸色更显蜡黄,无有一点生机。
“你也配与我为敌?”常凤山轻蔑道。
惊风剑法修炼成功,常凤山的实力又进一分,对这一组二十多人都看不起,尤其那一个个锦衣粉面的世家子弟们,表面谄媚奉承,心里总一个阴影是为他们留的。
“那是自然,我怎么能和常师兄相比呢?只是我看师兄眉头紧锁,恐怕擂台上有你想要教训的人吧?”黄脸少年谄媚道。
世家子弟仿佛天生就会读心术,无论你隐藏的多么好,他都能从你的一举一动中发现些什么。
常凤山被黄脸少年说中了心思,温和的眼神凌厉起来,射出一道寒光,钻进黄脸少年的眼睛里,吓得他心里打了一个颤。
黄脸少年心里十分难受,但为了能入桃山,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说话。
黄脸弟子实力并不是很强,只在医卜星象上有所钻研。
若是按照以往惯例,桃山入门的武比是一对一单挑,那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混过这一关。
也不知桃山今年为何会改变规则,竟然是一场混战,保留前二十人。
“我有一个方法,可保常师兄能够打通达心意。”黄脸弟子阴恻恻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