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
路人推迟了婚期，而未定期。
他说:“你想好之后，我们再定婚期。”
她心怀愧疚，愧疚的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轻拍她的后背，仿佛在说，不用担心，不用难过，无论选择的是什么都无伤大雅。
更像再说，他一直一人习惯了。
而无音呢。
无音早已成了长留遇水的执念，她数千年都在接受他死的定局，可是，在接受结局之时，再次被给予希望，无疑是让溺水将死的人抓住浮平。
难以割舍。
不死不休。
过了三日，狐狸苏言来了。
这些天来，长留遇水一直待在幽湖，时常坐在湖边垂钓，看起来十分散漫闲适。
水清，无鱼。
苏言走近，顺着长留遇水空洞的眼神看向幽湖，清澈见底的水湖里倒映着破荒阴沉的天。
“没人喜欢这里。”苏言柔声点破，挑了一处干净的石岩坐下。
没人喜欢这里，所以就算选择离开也没有人会苛责。
她空洞的眸中缓了温度，已经猜到狐狸的来由。
“他放你出来了？”
苏言之前被罚去了死寂黄土。
“是，大人说姐姐想起来了往事，整日闷闷不乐，让我来陪陪姐姐，若是姐姐一笑，我便减期一年。”
其实两人并不算相熟，这是第三回见。
苏言说着掏出了一瓶酒，伸出皙白的胳膊递上，“这是我顺道从隔壁石窟拿的，隔壁是只莽精，差点让我脱两成皮，姐姐可赏妹妹这个脸？”
从踏入破荒，就没再听过酒这个字，更别说碰了。
她接过，看着毫无修饰的酒瓶，略有些自嘲，“我踏遍破荒是假的，隔壁石窟就没踏去过。”
“姐姐若是想，就可以踏遍。”
苏言低身捡了小块石头，掂量着，朝着幽湖扔去。
一圈圈水波划开。
水面终于有了波澜。
很快，波纹渐渐平复，湖面又恢复无风无浪的平静，像一面没有生气的镜子。
苏言等着湖面平静后，又才道：“姐姐跟我们不一样，你有选择。”
选择。
苏言又扔了一块石头进湖。
“姐姐选择不受破荒约束，踏遍了破荒万景，选择随心而行，爱上未来破荒帝君，只一步便修得圆满，同样，现在你还有选择，而我们这样的人，一直没有选择。”
因果有命。
前尘的因，破荒的果。
长留遇水淡淡扫过湖面，听着苏言后面偏向自怨自艾的话，心中毫无波动，面色如常的喝酒。
苏言侧眸看她，忽而一叹，轻念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转声又笑了，把玩起手里的碎石，抹去上面的灰尘，“但像破荒这样的地方，本身处处散着尘埃，不是我们不招惹就独善其身。”
破荒是牢，苏言比其他人明白。
“你喝点。”长留遇水把酒放在苏言旁边的石上，伸手摆弄鱼竿。
苏言拿起酒，浅喝了一口，立刻皱了眉，这酒。
“怎么，拿的时候没尝过？”
姐姐还有心情打趣，苏言回之一笑，放下一半心。
“我闻着味不错，想着不会差。”
其实的确不差，就是烈。
苏言又尝试喝了一口，喉咙火辣，让她放回了酒，“没想姐姐酒性这般好。”
用手尖抹去嘴角的烈酒，她又说：“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心软的善人，又得大人关照，所以我受罚要去死寂黄土前，特意跟大人提要来跟你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