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三十三楼可算是到了，夏黎的鼻尖冒出汗来。她和何萧灿没有眼神对视就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当然是主编在前了。
出来电梯夏黎就看见了K姐。K姐看见她和何萧灿同一班电梯先是有些惊讶但接着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她先礼貌地跟何萧灿打了个招呼，接着便上下打量了一眼夏黎，夏黎正要被这过分严苛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K姐就开口了：“仪容仪表还不错，挺像是混新闻界的。今天下午你就来熟悉一下环境，跟我来，”K姐领着夏黎把三十三层的新闻部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离茶水间不远的地方停下了。“小小，”K姐招呼对面办公位的女孩儿，顺势把夏黎往前拉了两步，“这是新来的记者，叫夏黎。以后就在你对面和你一个组了，你今天带她去领办公桌、椅子和电脑之类的，顺便给她讲讲外出采访的注意事项，明天起你带她做民生新闻的采访。”
K姐说完，对面的女孩才从工位上站起来，头发因为烦躁而被抓成乱糟糟的，这个女孩子倒是一脸稚气未脱，应该刚大学毕业就进来了。灵动的眼眸打量了一下夏黎，女孩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金小小，叫我小小就行。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哈！”夏黎点点头，伸手跟她的手握了一下。
K姐看已经安排好夏黎的事，便离开了，夏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这时，金小小也关了电脑，走到夏黎跟前：“走啊，愣着干嘛，领桌椅去啊。”
夏黎赶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上金小小的步伐。
“领东西都要去后勤部，就在三十二层，我们报社专用电梯没有三十二层，一般只有内部人员才到三十二层，所以都是走楼梯，”K姐一走，小小彻底放松了，“哎，你多大了啊，怎么想到来我们报社？你是学新闻的吗？不过我看你好漂亮啊，还有气质，怎么不去电视台呢？”
一连好几个问题砸向夏黎，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干脆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已经28了，之前在M大本硕都是读的文学系，我单纯想找个跟文字有关的工作所以就来了。”
“那我就叫你夏黎姐吧。要带一个无论年龄还是文学素养都比我高的人，真是给我太大压力了吧！我也太难了！”金小小刚聊没几句就已然一副跟夏黎很熟的模样了，要是之前夏黎也许会反感，现在倒觉得这女孩儿真耿直，也许是年龄在作祟吧。这样想着，夏黎很自然地回应道：“可是新闻采访我是完全新手啊，我们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也对，那以后我带你采访，你可以教教我写稿子之类的。我原本还以为像夏黎姐这样的才女都是高冷类型的呢，原来仙女都是如此平易近人的啊。”
夏黎脸都被小小夸红了，局促地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就这么一路聊着天，夏黎就和小小来到了后勤部，填好领物品的表格，一般后勤部会两小时内把物品都送到指定位置，不过夏黎入职除了工位外还有一些零碎的办公用品，所以夏黎要等东西搬上去后，自己再收拾一下。所以她和小小就在三十二层的休息区等待。
刚刚下来时，光顾着如何接金小小的话，夏黎都没有好好注意一下这一层。三十二层是一层公共开放区域，各式各样的家具设计让这一层形成了可以自由组合的办公场所，格外适合小组会议。夏黎还注意到一侧墙的架子上摆放着每一期报刊的样板，特别具有仪式感。房间最东边还划分出来一个很大的茶水间，简直像是个小型厨房，夏黎甚至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选择上班。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环境特别好啊？”小小仿佛看透了夏黎的表情。
“是挺好的，本来以为三十二层也就是个仓库呢。”
“我们报社有自己的仓库，”小小拉着夏黎找了个沙发坐下，“你只看见了表面。有这里就代表着你会有看不完的会、讨论不完的主题、改不完的稿。茶水间能装修这么豪华完全是因为我们加班太需要吃点东西喝杯咖啡了。就是因为装修了这一层，我们报社才有一种按时上下班的和谐之感——一加班就都来这里了。你会慢慢感受到这里的恶意的。”小小说完，仿佛已经感受到加班的疲劳似的，把头狠狠地拗了过去。
“老板压榨职工？”夏黎小心翼翼地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对于她这种基本没有什么社交生活的人来说，此刻的聊天比面试时都要令人紧张。
小小可能并没有感受到夏黎玩笑的意味，认真地说道：“总编我不知道，但起码我们的老大可是个狠人，他永远最后一个下班。”
“你指何萧灿？他是个工作狂？”夏黎默默在脑海里想象何萧灿深夜在办公室认真工作的样子，简直是肥皂剧的套路，她感到一阵恶寒。
“你想多了，他只是要等我们把稿子和排版都交上之后过审而已，”金小小又坐正了身子看向夏黎，“所以以后工作能早点完成就别拖延，耽误主编下班多吓人！”
“何主编为这事儿发过火？”夏黎不由自主地脑补何萧灿吼人的场景。
“那倒没有，他情绪好像一直都淡淡的，温柔但是疏离，往往这种人最难相处。也就K姐能受得了，”金小小起身到茶水间端了两杯水过来，边说边递给夏黎，“毕竟K姐才是真正的工作狂。”
“上司一直保持这种态度的确挺瘆人的。”夏黎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后勤部的人过来告诉夏黎，他们已经从仓库搬来了桌椅和电脑，让夏黎拿着办公用品去三十三楼电梯口等着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她的位置。
就这样，夏黎正式坐在了金小小的对面。金小小给她介绍了一下一般采访的流程，剩下的注意事项决定明天“实战”的时候再说，她就回自己工位工作了。夏黎拿出K姐之前给她的材料还有自己收集的几期报纸，细细地找寻着语言措辞上的规律。
其实无论报纸还是杂志，每篇稿子往往经过了多次的修订，最后磨去了个人的痕迹，以一种和谐统一的姿态呈现到读者眼中。这要是放在大学时期，非要被夏黎所不齿，她当时是极度浪漫主义的人，她觉得美就是来源于每个人的不同。但现在，她也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写一份合格的稿件，如何才能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问出自己所有想要的材料。
忽的，何萧灿深夜还要加班审稿的模样出现在她脑海里，夏黎突然就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一堆文字都或多或少地带了一些何萧灿的习惯，这其实也是很奇妙的事——她竟通过字里行间的一些线索来认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