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闪了几下眼睛,慢慢睁开,天已经大亮。宿醉带来了头疼跟胃部不适,她握拳锤了几下头,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亵衣,离开被子后浑身冻得发冷。她发现床尾摆了一套折叠整齐的男式衣服,赶紧伸手勾了过来,衣服很新,上面放了几条束带,像是月臻的风格。
不过这衣服真大,还好那几条绑了手腕,腰间,裤腿的束带,她笨拙的绑好后,衣服还是宽松很多,但总不会影响活动了。拢了几下头发,发现没有束发的带子,肯定是昨夜喝多了不知把缎带随手扯哪里了。她在帐子里到处溜达,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绳子,可连根麻绳也没找到。一回身,月臻已经端着白粥小菜站在帐里。她的脸因为宿醉苍白而憔悴,唯有嘴巴上一抹淡红,那种慵懒随意的气质,月臻只在她身上看到过。“我找扎头发的。”她指着自己披散的头发。“昨天喝多了,不知随手扯哪里了。”“我摘的。”月臻放下食物。认真地看向她。“嗯……那么,给我?”她双手捋着头发,也不知道发没发酒疯,让人家笑话。“不知随手放哪里了,等下给你找,洗漱一下吃饭吧。”“嗯,你安排的婢女真是贴心,什么都收拾的妥当,也不扰人。”她简单擦洗完,坐到了桌前,面前的清粥小菜还冒着温热气息,让人看了很有食欲。“我这里没有女人。”月臻漫不经心地回她,她差点被刚放进口中的粥呛着。“那……我的……”“我换的。”月臻抢先一步回答到。“哦……”此时什么都不要多说,不然尴尬死。她低头使劲挖着粥喝,嘴里全然不知味,只想着自己那薄的透肉的亵衣,虽然里面还穿了遮羞的亵衣裤,但都是夏季薄透的短款,仔细看的话若隐若现。月臻见她不说话,不停吃着粥,眼看一小碗白粥就要见底,还是在大力挖着。伸手给她夹了青菜放进勺中,他脸上不明显的红色正在消散,可是耳朵还发热的厉害。
饭已经吃了干净,她没有什么理由在躲避下去。“那个……”她捋顺着头绪。“我此行是要去逍遥国,如果你不打算抓我回去,能不能通融下,放我出关?”她谨慎地看着月臻,生怕他不同意,将她绑送回去。月臻果然脸色阴沉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要走,为何对我这样?”对他这样?这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昨晚喝多了给他惹了祸?不会撒酒疯了吧?这真是喝酒误事了,本来去宴会,是想着不要谢绝他的小情人好意,卖他个面子也好说话。如今弄巧成拙。一定是闯了什么大祸,不然月臻不至于这么生气,两人好歹有交情,他还喜欢过自己……
夏嬴心胡思乱想着,试探地问“是不是我昨晚喝多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看月臻不回话,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轻轻拍了下大腿。“是了,真是抱歉,我这个人酒品一项不太好,喝多了,就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但绝对都是无心的,绝非我本意。”她诚恳地看着月臻。哪知月臻脸色更加难看了,他重重地拍桌而起,一句话都没有的气愤离去,留下夏嬴心一脸茫然地看着帐外。“那个扎头发的还没给我,诶……”她小声嘀咕着。
该如何逃出军营?这里虽戒备森严,还都是兵哥哥,但好过宫墙高高那样攀爬费劲。她伸着懒腰,慢悠悠地靠近帐外,预想的看守没有,月臻没让人守着她,是不是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溜之大吉了!她拍了下手,对了,月臻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地放她走,这是给她机会让她暗中逃走。“我懂了。”她会意地笑笑。扭头进营帐收拾包袱了。
帐外不远处的士兵,偷瞄着她这里,不时悄悄咬几下耳朵。整个兵营都知道上北王昨夜抱回个女人,两人在他帐中一夜,今天这女人竟然穿着他们九王的衣服出来了,想必……他们坏笑着。原来王爷喜欢这种娇柔的中原女子,虽然也有不少士兵替娅儿惋惜的,但大部分都对他们王爷有了美娇娘感到开心。
夏嬴心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虽然没有刻意看守她的士兵,但是只要她走出月臻营帐几步,就有那么几个士兵紧紧跟着她,士兵跟的这样紧,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这次探路失败,想去月臻的马厩取马,也被劝回。她回营帐发起呆来,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按理说她也不能闯什么大祸啊。难不成吐了月臻一身,害他狼狈,说不通,不会脱衣服跳舞了吧?不能,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对了,白天放走她,肯定不妥,是晚上,晚上悄悄出逃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丛洹有没有等她,不会等了吧,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人。可是没了丛洹要她要自己去逍遥国,还真是打怵。
“该怎么办啊。”她拖住了下巴,把胳膊杵在桌子上,思考起来。一把小匕首拍到桌子上。把她吓了一跳,娅儿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帐内,真的是悄无声息。她换了身奶黄色衣服,明显没有那套红的显精神。“嗯?”她疑惑地歪头看着娅儿。“有事吗,娅儿姑娘。”“有事。”娅儿看上去很愤怒。她抽出了桌上的小匕首,比到她身上。“你这是做什么?”夏嬴心看不明白娅儿要做什么。“我来跟你比试,输了的被刺死。”“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什么。”“我说我来杀你,你若是没有本事反杀就受死吧”娅儿干脆利落的挥动着匕首,刺了过来,还好夏嬴心反应迅速,她快速躲避开娅儿手中的匕首,那匕首银光闪烁,刀刃锋利,划上一刀肯定很疼。夏寻之这身体最好的地方就是,她可能练过功夫或舞蹈。所以她的身体相当灵敏柔软,她一个高抬腿,准确踢掉了娅儿手中匕首。夏嬴心本身就练过几年空手道,简单过招不成问题,这娅儿刚好看上去功夫不怎么样。
果然两人对过几招,都是些女孩子的花拳绣腿,她还略占了上风,娅儿身高没她高,力气到很大,猛地滚地拿起匕首,狠狠地冲过来,夏嬴心本以为她只是发发小姐脾气,没想到她来真的,慌忙中伸手握住了匕首,钻心的疼痛,血一下子冒了出来。娅儿看到血,似乎受了惊,松开匕首,一屁股坐到地上,尖声惨叫起来。鲜血顺着匕首缓缓落在地上,夏嬴心也小心地松开了匕首,咣当落地的闷响,马上被娅儿的声音掩埋。夏嬴心皱眉看着尖叫的娅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之前已经翻过这里,并没有可以止血的东西,看着自己深的见骨的伤口,她无奈地扯下衣袖上的束口绑带……
蓝齐估计是听见叫喊声,急匆匆地冲进帐中,他看到地上的血跟匕首,立刻上前蹲下安抚娅儿,眼睛也一直在娅儿身上游走,好在娅儿身上只沾了点血,并没受伤的痕迹。“你对娅儿做了什么。”他抬头看着夏嬴心质问到。夏嬴心一脸的问号,胡乱的缠好伤口。“蓝大人,你没搞错吧?受伤的是我,你问我对她做了什么?”“娅儿她识大体,知分寸。绝不会无端伤人,你受伤,自然是你自己的问题。”夏嬴心没想到这个蓝齐看上去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的模样,竟然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我不知道娅儿是什么人,但我知道蓝大人你绝对是个色迷心窍,不分好歹,徇私舞弊的人。”她轻蔑地看着二人,平静说到。“你什么意思。”蓝齐握紧拳头,愤怒地看着她。“蓝大人任由娅儿随意进出军营是徇私,由着她带凶器进军营伤人还反咬一口,这是护短,护的什么短,你我心知肚明。”手心的疼已经让她支撑不住,她说起话也变的有气无力,简直不要太倒霉,每次受伤都是手,新伤刚好,旧伤又添上,好在这次只有一只手,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
“是我允许娅儿自由进出营地的。”月臻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他摆摆手让帐外蓝齐带的士兵退去。掀帘而入,跟蓝齐一样,他也是第一眼看向娅儿。“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到。娅儿赶紧离蓝齐远了点,靠到月臻身边,委屈地点点头。“让你受惊了。蓝统领麻烦你送娅儿回去。”蓝齐尴尬地看了月臻一眼,伸手比划了一下请娅儿出去,娅儿这边继续楚楚可怜地看着月臻,可见月臻没有什么反应,只好丧气地跟着蓝齐离去。
“什么都别说。”她朝月臻做了个嘘地手势。可是还没做完,月臻已经走掉了“很好。”她自言自语地笑了。真是哪里都疼,来这里整天不是这受伤就是那受伤,没有一天好过,想要好好活着,总是一波三折。她使劲用衣袖蹭了几下眼睛。“哭是不可以的,不能在气势上输掉。”她又重重捶打了几下胸口。“怎么,气着了?”月臻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她别过头去不想理他,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圈。“气势不能输。”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月臻已经坐到她身边,轻轻拾起她受伤的手,小心地解开被血浸透了的绑带,看到伤口那一刻,他皱紧了眉头,赶紧拿起一瓶药水冲洗她的伤口,虽然她已经痛的麻木,可药水冲洗上去的一瞬间,她还是差点疼晕过去,气势上不能输,她咬紧嘴唇,继续倔强地别着头,只有颤抖着的身体,揭示着她的痛。“何苦这么倔强,你不是说可以哭吗?”夏嬴心咬着下唇的牙齿,又使了点劲,不能输,不能输!月臻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她,已经给她上完药,拿起布带仔细地一点点缠好。“我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蓝统领下不了台,他跟我征战沙场多年,我们一同流血流泪,他人不坏……”
沉默了一会儿,月臻轻轻叹了口气,刚想起身离去,夏嬴心忽然转过身来。“谢谢你跟我解释。”她原谅他了,她对娅儿蓝齐没什么可气的,恼的却是月臻的冷漠,然而她并未发觉。只是在月臻做完一切后,胸口不在堵闷,伤口也不那么疼的样子了。“疼吗?”月臻又坐回来,拿起她的手。“嗯。”她非常委屈地点头。“特别疼。”说完做出一个夸张可爱地表情。月臻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还笑,我真的非常疼。”她说着月臻,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