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青竹山庄,暗卫们出最远的任务,两个月的往返也差不多够了,第三个月的时候,空置的房间安排进了新的暗卫,筱筱的房间也住进了新面孔,玉桥知道筱筱已经死了。她表面装作无所谓,暗地里却像祭拜红离姑姑那样,祭拜了筱筱。“你怕也想随他们去了,竟敢私下祭拜。”她低头认真的填烧着纸钱,根本无惧若来的恐吓。若来厌恶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跪在地上,朝着烧纸的方向磕了三下头,又一把抓过些纸钱,像玉桥一样慢慢扔进火堆。“筱筱好歹像个人样,我不讨厌她。”她解释到。玉桥一脸虔诚地看着西边的天空。“还有红离姑姑,我昨夜梦到了她,面容如同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她一样,那样惊艳。”若来不耐烦地扔下最后一沓纸钱。站起身来,说到“她只惊艳了你,对我们她像个魔鬼一样残忍。或者说你们俩本就一样残忍无情。”“谢谢你,若来。”玉桥侧头看了一眼正要离去的若来。“谢什么?”若来疑惑地停下脚步,她总是这样沉不住气,虽然聪明好学。玉桥轻轻一笑。“谢你把对我的看法说出来。”“你……”若来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怪物。”她走前甩下两个字。玉桥怔住“是啊,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魔鬼,活成了怪物。”这一瞬间忽然羡慕红离姑姑,跟筱筱。然而,只一瞬间而已,她要活着,必须活着。她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衣,装作没有发现,快速的离开了竹林。
那夜她中了迷药,但药效很快过去,染公子亲她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她当时想的是如何杀死染公子,当然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因为就算拼尽全力去博,也是没有半分胜算的。她继续装睡,如若他在近她一步,她是杀不了他,但定会自行了断。还好,他忽然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在她身边苦笑起来。长夜漫漫,不知道要装睡到何时,也不知道染公子还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她大脑很混乱,根本想不出办法,一股清幽之气飘过,像染公子平日里身上的香味,她正紧张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迷药的药劲可能又上来了,让她再次昏过去。
醒来时已经天亮,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赶紧爬起来,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可以肯定这不是梦,因为昨晚用指甲狠狠扎到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血迹。
染公子为了配制毒药,常常以身试毒。据传他的身体已经因为试毒,百毒缠身,即将命不久矣。这个消息一流出,自然引起各路哗然,染公子一派,闹得人心惶惶。他的对头一众觉得大快人心。秦公子面上像是最盼着他死的,但是他真的死了对秦公子,也算不上什么好事,讨厌的染公子死了,谁知道会不会来个更讨厌的,所以秦公子对这些传闻只当做谣言来听。死不死他也接管不了染公子的事务。无利可占的事,都跟他没关系。
青竹山庄里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秦公子手底下忙的很,他可没空窥视别人的事,只是这染公子一身妖娆之气,让人看不顺眼,他暗里耻笑他为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
染公子呢,他自然也是瞧不上秦公子,秦公子手下莽夫居多,他运营的青竹山庄下属的风月场所,专门教一些女子,用身体魅惑男人,他就是个老鸨一样的角色。他训的这些女子跟暗卫女子一样,都是从小选出,只是渐渐走出不一样的路,她们是男人的温柔陷阱,用身体迷惑男人,配合秦公子那帮人的阴谋。这群女子慢慢地只剩躯体,连躯体也只是取悦别人。染公子挑选的暗卫也要美人,美人看似无害,更容易接近目标,但是他的美人,有勇有谋,有独立的思想,是靠自己杀出血路……
“又有什么两样呢?”余安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听着阿猛叨叨最近江湖上的事情,他的手指细长灵活,算账的速度极快,阿猛最喜欢看他的手,余安这双手,拨弄算盘子灵活,写字漂亮,舞剑潇洒,最厉害的是他抚琴,那几根细长柔软的手指在琴上,有力的滑动着,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让人意犹未尽。
他脑子也是极其好使,一心二用对他都是小菜。阿猛第一佩服染公子,第二佩服的就是余安。想当年,他初入青竹山庄,靠着一身蛮力厮杀出一片天地,却因为人鲁莽冲动,树敌无数,染公子从来嫌弃他这种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余安却跟染公子举荐了他,余安曾毫不避讳地说过“他自己的智谋足矣,只需个能打能闯的。”阿猛自然知道自己没脑子,他不怕别人说,就怕人家面子上不提,背后瞧不上他。余安也是唯一欣赏阿猛一身蛮力的人。阿猛觉得跟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所以呢?”阿猛正跟他聊暗卫跟秦公子手底下女人的事,说到暗卫跟青楼女子的不同之处。余安却否了他。“看似不同,实则相同,都是工具,使用方法不一样罢了。还有……”他合上账本。“你以后莫要自做主张。公子那么高傲的人,喜欢一个人是不会用强硬的手段,他需要的是心甘情愿……”
“啥子心甘情愿嘛,女子嘛,看好了,就抢过来。像我的几个女人,都是我强虏来的,如今也对我服服帖帖不是。”“你虏的本就是穷家苦命女子,她们跟着你吃肉喝酒,绫罗绸缎,自然服帖于你,你对她们不是更服帖?”余安笑他到。阿猛的几个老婆,与其说是虏不如说是救,都是从卖女儿的人家,霸凌者手中抢回来的。他对女人也不似外表那般粗鲁,抢回来,就温柔地很,好吃好喝供着,各种宠着,一派其乐融融。“能让公子看上的女子,可不简单。”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阿猛跟他交往久了,自然明白。余安做事说话,向来敞亮,聪明人从不遮掩。却让人挑不出破绽。
阿猛走后,余安慢悠悠地溜达到后院,又是深秋,院中一颗桂花树上的桂花洒落满地,他蹲下来一点点拾着地上的桂花,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用桂花酿上酒。第二年冬至时取出头一年酿好的酒,小酌一杯。他家道中落之前,冬至总是一家子人凑在一起饮酒对诗,如今家破人亡,物是人非,唯有味道相似的酒水,能勾起对往事的丝丝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