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明自散庭把杨露送回了家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
杨露打了几次他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她不由得怀疑顾世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连唐心也感受到了不对,她趁自己跟杨露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开口询问坐立不安的杨露:“小竹,你最近几天怎么都没跟顾世明联系?”
“顾世明没联系我。”
唐心疑惑,顾世明不可能不联系小竹呀。
说曹操曹操到,唐心刚说完顾世明,顾世明就给杨露打来了电话。
杨露快速接起电话。
“喂?”
“我是叶郁锡。”
杨露停住了动作,她焦急地问道:“顾世明呢,顾世明在哪里?你怎么拿着他的手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露……世明,他,回美国了。”
杨露觉得自己好似幻听了,她干涩又哑声地问道:“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特意放慢以便杨露能听清的声音,“我说,顾世明,回美国了。”
杨露傻愣在原地,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空气。
话筒里又传来声音,“顾世明给了我一个盒子叫我转交给你,你现在在家吗?我给你送过来。”
杨露抱有一丝侥幸,问道:“顾世明什么时候回来?”
“唔,我也不知道了,我估计他不会回来了吧。
“当初他妈把他送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打伤了他后爸的孙子,现在他要作为他后爸的儿子回美国,他们还给他找了个未婚妻,他没理由再回来了。”
“嘭”地一声,杨露觉得自己脑袋里绷了许久的弦终于断了。
全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心跳声变得格外清晰。
杨露模模糊糊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机场甜美的广播声。
“LadiesandGentlemen,m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flightA218fromChangZhoutoNewYorkwilltakeoffsoon(女士们、先生们,从长州飞往纽约的飞机即将登机了……)”
叶郁锡在机场,也就是说,顾世明……也在机场。
杨露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颤抖,“你在机场?”
“嗯,送世明。”
杨露突然间好似疯了般,放下手机,快速地冲出了房间,打车去机场,也错过了叶郁锡接下来说的话。
杨露根本不知道机场广播的是什么,但她想见顾世明,迫切地想见顾世明,想问清楚:明明几天前还在她面前小心护着她的顾世明,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别人的了?
杨露拿起手机给顾世明打电话。
关机。
杨露不甘心地继续打,她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想要把电话打穿,打到顾世明接电话,打到让顾世明愧疚地来找自己。
然而电话一直打到机场,仍然没有接通。
杨露虚脱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傻愣在人群中,与行色匆匆的旅客摩肩接踵。
她拿起手机还想继续打下去,可手机却在此时闪了闪红灯,没声息地暗了下去。
杨露迷茫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找顾世明,一阵阵的无力感向杨露袭来。
静心走了,顾世明也走了。他们都不要她了吗?
杨露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说话,那声音和绳索与衣料摩挲的声音、李静心说话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那是顾世明低沉、温柔的承诺:
“我不会离开,就算我们的距离再远,我还是会回来,我永远不会离开。”
“嘭”地一声,杨露无意识地倒在了络绎不绝地行人中。
她被机场的安保人员打电话送进了医院,从医院醒来,杨露就看见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叶郁锡走进病房,把顾世明托付给自己的盒子交给刚醒的杨露。
“这是顾世明临走时要我交给你的。”
杨露撇头没有看他。
叶郁锡也没有在乎,他好奇心大增地将手中的盒子解开,拿出里面的整套日式瓷器。
“卧槽,顾世明居然有这个心,哪弄的这东西。”
杨露被叶郁锡的惊呼吸引,转头看向叶郁锡手中的东西。
忽然,她从病床上跳下来,任扎在手背上的针头留在手上,随着自己的动作越扎越深。
她从叶郁锡手中抢过那套熟悉的瓷器,猛地朝雪白的墙上砸去,让那套瓷器在病房中,四溅开来,划过自己的身体。
叶郁锡震惊地看向杨露,将杨露眼中的恨意看了个分明。
闻声赶来的唐心,着急地推开门,看向站在一起对峙的两人。她不顾地上的碎瓷片,走到杨露的身边按下呼叫键,抱住杨露让她坐到了床上。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先上床休息。”
叶郁锡见杨露跟唐心都不待见自己,也知趣地退出了病房。
唐心出去把买来的早餐放在病房床头边的小柜子上给杨露吃。
“小竹,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买了一份粥,你吃点东西吧。”
杨露看向母亲,指着在母亲旁边的人影问道:“妈,小露也在,你怎么只带一份?”
唐心莫名其妙地向后面看了一眼。
“谁?她在哪里?”
杨露又指了指唐心的身后,说道:“就在你身后啊,她还在朝你笑呢。”
唐心被杨露唬得后背发凉,她帮杨露把打包来的粥打开,尴尬地笑道:“小竹,大白天的,你不要吓妈妈,妈妈不经吓的,来先吃点东西。”
说完这话,唐心停住手,她猛地抬头恐惧地看向杨露,解打包盒的手不住地颤抖,唐心害怕地问道:“小竹,你是不是看见小时候的东西了?”
杨露点点头。
唐心脑袋里有一道惊天雷炸开,杨露的病复发了。
杨露的奶奶就是由于精神分裂,执意要上山而死。杨露小时候看到的“鬼”,其实并不是鬼,而是她遗传自奶奶的病症。
唐心哆哆嗦嗦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外给当年帮杨露看病的医生打电话,询问有关杨露的情况。
“这个情况的话,可能是令千金最近一段时间受的打击太大了,导致的旧病复发,你要是有空的话,最好带令千金到这边来做个全面的治疗。”
唐心连连应声,她跟医生沟通好,让杨露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出院,回家后,搬家去了当初帮杨露治病的医生所在的地方。
杨露休学了。
一年之后,杨露的病情好转,唐心将她送到全日制寄宿学校上高中继续上学。
再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炎热的夏天后,杨露跟众多莘莘学子一样,走进了那决定自己远航方向的船只。
很快她的成绩出来了,唐心帮女儿选了离家近的省会重点大学。
杨露看着手中的入取通知书发愣,专业是母亲帮她选的,是师范英语专业。母亲说女孩子,就应该从事老师、公务员这类轻松又稳定的工作。
杨露没有反驳,她也不想反驳,自己已经让母亲费心费力了,她不想再给她增添麻烦。
开学的时间如约而至,杨露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上了求学的道路,一个人不是不害怕,但是为了不麻烦母亲,杨露毅然决然地就一个人来到了学校。
新室友都很好,很热情。杨露跟她们相处得很好,只不过在上课的时候,杨露总是走神。
她历来都学不好英语,她不喜欢背单词,发音也不准,每次上台演讲PPT的时候,都要在课后偷偷地背上几十遍,甚至几百遍,第二天才能不吞吐地讲出来。
大学宿舍没有高中宿舍的严厉,杨露宿舍每天都会吵闹到12点左右才会熄灯睡觉。有时候宿舍兴致高,还会去外面买肉买菜自己煮火锅吃。
记的大二跨年的时候,杨露跟室友买了很多吃食放在宿舍,到了下午,她们就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拼起来,再在行李箱上铺上凉席,放上跟隔壁借来的麻将,几人一起搓麻将。
等快到湖南卫视放播跨年晚会的时,杨露她们就兴奋地打开三台电脑切上不同的机位摆在面前,几个人围坐在电脑前边吃买来的吃食边看节目,兴奋地等待自己心爱的偶像出现。
跨年晚会结束,杨露她们还意犹未尽地开起了茶话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讲自己的恋爱史,感情史。
等轮到杨露的时候,杨露抱着身前的毛毯,叹息地靠在了自己身后的柜子上说道:“我有一个心尖上的人,牵过手,接过吻,睡过觉。”
室友听到这里都炸开了,一声又一声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等她们安静了,杨露又接着说:“可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室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
杨露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一个心心念念的朋友,可我们却变成了陌路人。”
宿舍有长时间的安静,她们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杨露。
杨露也没在意,自说自话般地说道:“没有了,下一个吧。”
等到了3点,宿舍的茶话会才结束,杨露爬上床久久不能入睡。
大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如果不好好珍惜,就会后悔不已。
杨露就是这样的人,她选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每次上课都是心不在焉地玩手机,然不要就逃课去兼职去做家教,等到考试的时候就临时抱佛脚,趁停课的那几天把一个学期的东西都被逼消化完。
到毕业的时候,杨露身边的同学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就是过了专八考了雅思托福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
只有杨露运气好勉勉强强过了个专四,不过杨露的二外还不错,日语拿了个国一证,但在从多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前,杨露只能被无情地刷下来。
后来兜兜转转,杨露乱七八糟地在各大学生招聘会上四处转悠,胡乱投稿,倒也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给捡了去。也就是杨露现在待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