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柳做了个手势，防护罩消散，里面残留的香气逸散出来，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手中长鞭甩出一阵旋风，搅得空气瞬间清明。
“你认为你的器灵很强，是吗？”
她的目光落在徐源身上，这位老师一直神色温和，此时不微笑了，才让人发现她有副略显刻薄的相貌，嘴唇薄而锋利，“我看得出来，攻击力很强，非常优秀。”
“但是轻敌是不好的，非常不好，现在是班级中的切磋，你只是输了而已。在将来你们会遇见更危险的战场，轻敌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徐源低着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程柳转向墨染，语气稍有缓和：“墨染同学，你的修为不如对手，为什么会选择比拼消耗呢？在我看来这无疑风险极大。”
墨染抬起头，眼神清明：“正是因为我修为低，所以用常规战术胜算很低，只能想着出奇制胜了。”
况且林墨羽身边那些人嘛，我大概有点了解，这个圈套她肯定会中的。墨染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墨染状态并不算太好，她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恢复灵力，意识沉进灵力的运转中。这堂课剩下来的时间还有同学之间发生了切磋，她也没那工夫去观战了，直到下课铃响，她从冥想中上浮，脸色才变得稍微好看了些。眉眼中透出一点喜色，她正巧在这时突破了一个小瓶颈，达到了一阶八段的修为。
这时她就会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从前，她还在九龙林家的时候曾经也没日没夜地修炼灵力，与她同时觉醒的孩子大多还在七八段挣扎时，她已经摸到了零阶巅峰的门槛。许言清那时刚巧来串门，他比她还开心，还得她拦着他不让他跑去大肆宣扬。
然而墨染的父亲林砚海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只是淡淡地答应了一声，何采芸抚摸着墨染的头发，神色复杂地说：“瓶颈了？真好……”
隔几天就有窃窃私语传到墨染耳朵里：“有灵力又怎么样，还不是用不了，废物一个……”
她确实冷静理智，可也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她在得知自己能够铭刻之后，难道没有在心头无数次幻想过，要狠狠地打脸那些从前轻蔑过、嘲讽过她的人吗？她如愿以偿了，徐源在她面前脱力跪倒的时候，她本该欢欣鼓舞的，可到最后，心头也不过是泛起了一点苦涩又畅快的涟漪罢了。
我做到了啊。
至于徐源，她之后跟林墨羽报告了墨染的事，她挺不甘心，说得就添油加醋：“那个墨染灵力不高，阴招倒是不少。”
“那她确实可以铭刻？”林墨羽追问了一句，徐源撇了撇嘴：“是啊，我输给她了，那个不能铭刻的废物连学都入不了吧，肯定不是她。”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林墨羽陷入沉思，一摆手，“你走吧，有事再来找我。”
人还是得往前看，数分钟后墨染出现在御魂一班时，已经看不出来她刚不久才打过一架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墨染进门来有一瞬的安静，学生们齐齐转过头来像一片向日葵田，发现不是老师又转回去该干嘛干嘛。墨染四下看看，有个空位，这节是理论课，她坐下来把书摆好，而坐在她身边的人眼看着她走过来，眼珠都要瞪脱框了。
“这是御魂班，你一个御器师来凑什么热闹，走错了吧快回去。”顾晓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他那天只见过妙华的笔形态，想当然地觉得她是御器师。他凑过来看了看墨染放在桌上的书：“还真是御魂术……你两种都要学？”
“聪明啊。”墨染笑。
“你这是要做纯研究？不是吧？我本来还觉得你水平不错，想找你切磋的。”顾晓非接下来说的话就十分欠揍，“这才几天不见？你这是被人废了？”
墨染继续对他微笑：“你早说想跟我打架，现在就行，我这就把你废了。”
“来啊！我怕你吗……”
两人同时被后座上伸出的手按住了肩膀，顾晓非后座上的少年忍着笑：“好了兄弟，小声点，快上课了。”
坐在墨染后面的唐颜一副顺毛的表情：“消消气，我知道墨染你天赋异禀。”
墨染哼了一声：“他读书少我不眼他一般见识。”
少年换了双手压制住顾晓非，苦笑道：“好男不跟女斗，哎唐颜你能不能能好好劝架别火上浇油。”
顾晓非愤怒地挣扎：“谁读书少！应长天你别拦我，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你看她像女人嘛？”
“我不像女人难道你像？”墨染仍嫌不够要命地回讽。应长天手上加力：“别动手，私斗违反校规。”
这话比较有用，顾晓非凝聚起来的灵力消散，额头上的金属纹路也消隐，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总有机会的。”
应长天抬手时，衣领上一枚星光蓝宝石的装饰扣晃了一下墨染的眼睛，他见墨染盯着他看，就稍微理了一下衣襟：“你是叫墨染吗？你好，我是应长天。”
他有双明亮的蓝色眼瞳，像是揉碎了星辰将星屑撒在眼底，墨染突然笑了，收回了目光：“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