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半大孩子在训练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墨染低下头，来了训练场结果只是听老师讲课，她觉得有些无聊。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程柳，这是我们御器一班第一堂课。既然大家都是通过了学院的入学考核，才能在这里相见，想必我们并不用在太基础的问题上耽误时间。那位低着头的女同学，你来回答：御器术最核心的是什么？”
这个声音钻进耳朵，墨染惊得抽了一口气，慌忙抬头。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是附魔铭文。”
“这位同学说得很对，我想请问一下你的名字。”程柳是个瘦小的年轻女人，身高可能还不如她的一些学生，但是她拿着花名册眉头一挑，四下鸦雀无声，墨染已经调整好表情，淡定地回答：“我叫墨染。”
自己的名字刚一出口，墨染背脊一凉，有不少目光转向她，刺在她身上的目光尖锐宛若实质，要把她戳得千疮百孔。墨染顶着这些目光，满心迷惑地悄悄放开感知，她努力地回忆中将面孔与姓名一一对上号。
没办法，与九龙林家交好的那些家族中，跟风排挤她的同龄人实在不在少数，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几乎都只在她这儿混了个脸熟，时隔两年面相有所改变，差点连脸熟都混不上。
墨染感到了久违的浑身不自在。
我真傻，真的。她内心唱念作打俱佳地给自己捧了一把辛酸泪，我单知道这次入学会碰见从前的冤家，我没想到会这么多。
“墨染。好的，我记住了。”有嗤笑声响起，程柳四下扫视了一圈，并没多说什么，她继续讲下去，“附魔铭文是御器术的核心，我们提升灵力，锻铸器灵，都不过是为了多铭刻一条铭文而已。我们比起御魂师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是我们选择铭文。”
黑色的长鞭浮现在她手中，她信手抽出一声脆响，鞭子尖端灵蛇一般在空气中三次震颤，爆鸣久久不绝。
“首先，我要求你们做到的就是充分吃透你们所铭刻的符文。哪怕你是九阶强者，能够铭刻最高阶禁术级的铭文，可如果不能熟练使用，那也是枉然的，这也是我第一堂课就将你们带来训练场的原因。实战才能出真知，在我的课堂上，我鼓励你们互相切磋。”
“程老师！”徐源听到这话简直高兴得要命，“我可以自由向同学挑战吗？”
不知是不是祝明嘉刻意的安排，林墨羽并未和墨染同班。前两天见到墨染后她眼皮就跳得厉害，实在不安，找了个理由去问许言冰，得了个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知道啊，林墨染就算跟我们同级入学，她也不会刻意来告诉我吧，你不如直接去问哥哥。”
林墨羽确实想多找理由跟许言清说上话，可她也不傻，这绝对是极其糟糕的话题：“可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通过入学测试？”
“谁知道，或许她打算做纯研究，我听哥哥说过，她从你们家离开之前有这个想法。”许言冰瞧着林墨羽脸色难看，似笑非笑地补充道，“要不然是你看错了，有一点像而已，两年多了，你还记得清楚她长什么样子？”
林墨羽半信半疑，她放心不下，于是授意自己的拥趸留意墨染。九龙林家子嗣众多，她凭实力和相貌脱颖而出，有不少小家族的孩子想巴结她。徐源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能漂亮地完成林墨羽交付的任务，应该就能在九龙林家大小姐的面前露个大脸，这样的想法驱使着她大声道：“林墨染！我要向你挑战！”
“我是墨染，并不是你喊的那个名字。”墨染站起身。徐源死死盯着她，冷笑：“是吗，不管你是不是吧，反正你这个名字我听了就很火大。”
她这句话说得慢而清晰，恶意满得要溢出来。墨染转身问程柳：“老师，我可以接受这场挑战吗？”
“可以，其他同学退开观战。”程柳并未预料到第一场切磋就牵扯上了恩怨，她补充了一句，“不要杀伤对手。”
徐源家并无传承，她的器灵是双手刀，刀刃形状如同弯月。她心里盘算着，无论这个墨染是不是那个废物，都是林墨羽的眼中钉了，不杀伤对手，可以，但她必让这人出个大丑。防护罩以两人为中心升起，圈出了一片场地。
墨染握紧了妙华。
徐源抢攻，双手挥出，两道半月形的锋芒扯出优美轨迹，墨染一个滑步，从刀锋之间错身而过，妙华画了个圈，向前一推。
像是催开了什么花朵，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
空气都变得黏稠，动作都被扯得迟缓。徐源反应很快，刀刃割开空气留下淡淡的银色轨迹。好吧，这个墨染确实能铭刻，应该不是那废物，这一下交锋也让她了解了对方的灵力水平，一阶七段而已。我没理由输，徐源在心里说，她现在感觉很好，一阶巅峰的灵力在皮肤下奔涌，既然这样，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地面爆出大片荆棘，泛着钢铁般的光泽，紧接着毒蛇般的藤蔓绞缠而上，徐源高高跃起，狠狠切断了缠住她的藤蔓：“不过是一堆杂草，看我把它们都切碎！”
呜哇，我好害怕，墨染做出浮夸的惊叹表情。徐源双手连动，大片的银光泼洒，墨染面前树起三道荆棘墙，都在刀光下摧枯拉朽地被破坏，她只得仓促躲闪，徐源前冲，不大的空间里两人身形交错，一追一逃。
徐源露出兴奋的笑容，加倍催动灵力，她心里涌现猫捉耗子般的戏耍快感。墨染被逼得一步步后退，都快挨上防护罩了，只要再快一点，她就无路可逃，追上她之后要怎么做呢，是“不小心”划破她的衣服，还是划伤她的脸……诶？
我想时间快到了。墨染看见逼近的徐源忽然露出惊愕的表情，脚下一停，不要说追击了，她几乎拿不稳刀。徐源不信邪地催动灵力，全身只传来透支的空虚。麻木感从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腿一软跌坐在地。
妙华放出的花香是那么好吸的？她目前铭刻的两个香雾类技能，一是麻痹，二是亢奋，同时释放产生叠加效果。以她刚刚使用的浓度，徐源吸入后会感到灵力流转加速，消耗速度也成倍增长，再加上她刻意诱导，很快就会耗尽灵力，此时麻痹香雾便会开始生效。
不过刚才抵挡亢奋状态下的徐源也实在是消耗不小，墨染的灵力等级不如徐源，此时也明显感到了虚弱，她好歹支撑着站稳了身体。
“墨染胜。”程柳甩了个清脆的鞭花。
“我……”不信，我不信。满地破碎的植物残骸，徐源挣扎着要起身，墨染转身没看她，走出场地的脚步略有踉跄。那些刺人的目光这次倒是统统避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