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杨慕夏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抬脚正准备转身走出门外的时候。
第五楼忽然冲了进来,重要的是没打报告就这么冲了进来。
第五楼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是汗。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和洗了没干挂在铁丝上直滴水的湿衣服没什么两样。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今天晴空万里,杨慕夏真以为他在外面淋了一场大雨。
杨慕夏看到他这幅模样,不禁开始思考。
究竟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值得他这么刻不容缓,不打招呼就进教导主任办公室。
杨慕夏本以为教导主任会大发雷霆,这才符合他一贯的教育作风。
可是这次杨慕夏还真猜错了,教导主任不仅没说一句话,依旧端正的坐在他的那把宝贝了不知多少年,该用什么语言形容的破洞椅子上,还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杨慕夏有些惊奇,可马上她就想明白了。
第五楼以前应该经常这样自由散漫惯了,教导主任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杨慕夏还是有些不懂,教导主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竟然能容忍学生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这个时候,这个情况,加上现在这个情景苏悦很自然就联想到了难道第五楼和他是亲戚关系。
俗话说得好举亲还不避嫌呢!
而且能允许学生经常随随便便摔门进自己的办公室,这关系一定不是普通亲戚那么简单,一定是很亲近的亲属,最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教导主任这么好面子的人。
照理说应该是比别的孩子要求更严格才对,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整天上课逃学。
后面的事实,也证明杨慕夏思想偏了,第五楼和教导主任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等第五楼顺过气,接下来刚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杨慕夏目瞪口呆。
直想冲上去给他一拳,问他是缺心眼还是早上忘了吃药,存心害她。
真不是杨慕夏暴脾气,因为杨慕夏的脾气一向还算温和。
遇事只要不算大,不触碰她的底线,她是不会和别人理论的,反正过去的了事,只当过眼浮云,不去想也就没事了。
言归正传,第五楼大声的一五一十的把他们昨天逃课的事说了出来
“这事全是我的主意,与杨慕夏无关,你要处分连着她的那一份全部记在我一个人头上。”
杨慕夏心中连连叫骂,睁大眼睛狠狠瞪了第五楼一眼。
负荆请罪来的晚就算了,何必把她一起带上,真是傻瓜,自己主动掀了家底。
这就像抗战期间一些“脆骨头”,敌人的鞭子还没碰到身体,就全部招供当了汉奸。
教导主任他老人家都不记得了,你还非得较什么劲。
如果是为了显摆自己记性好,那她真的要恭喜他,这逼装的真的挺成功的。
短短一句话,成功的把她和他自己套在里面了。
简直是比蠢材还要蠢,就好比誓死不屈的硬骨头,本意原是想恐吓告诫敌人,奉劝他们不要在他身上白费心机套话,他绝不是出卖同伴求生的汉奸,他们绝不可能套出一句有用的话。
结果是一开口就说漏了嘴,前面的努力在这一瞬间都形同虚言,英明气节全部毁在一张大嘴巴上。
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故意的,但是以杨慕夏了解第五楼,他刚才的话全是出于义气,本意是想先自己一步担下所有的罪责。
或许他和她一样,起床迟了,找半天才想起自行车在学校,想做公交车去学校。
因为晚了一步,公交车当着他的面开走了,他没办法,只好跑步过来,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快到天中央了,顶着大太阳跑步,才会汗流浃背,全身湿透。
杨慕夏的本意其实没有责怪第五楼。
如果第五楼不说后面一句话,杨慕夏可以当做没看到,谅解他这次的行为。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嘴长在第五楼脸上,杨慕夏想拦也拦不住。
她总不能拿胶带封了他的嘴吧,而且她手里还没胶带。
杨慕夏这一系列动作,第五楼根本没察觉,或许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杨慕夏站在这个房间里。
教导主任稍微伸展身子。
杨慕夏想一定是那把老爷椅子靠着难受,换个身子劲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
果不其然下一秒教导主任竟然直接躺在了椅子上,透过面前窄小的,只能遮住身体上半部分,对于下半部分表示无能为力的专属办公桌。
杨慕夏清楚的看到教导主任完全不顾形象的翘起二郎腿。
杨慕夏直接惊呆了,这还是站在讲台上那个威风八面,教育学生的教导主任。
杨慕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要不怎么有话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还真是人性,真是随意的很。
在杨慕夏侦探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教导主任抬起头,看到杨慕夏还站在原地。
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你怎么还不去上课,这么喜欢待在我办公室。”
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可质疑的威信,可在苏悦听来更像是催促赶人的感觉。
教导主任心里大概在想“让你走,你还赖着不走,专等着看我笑话呢,懂眼色的就赶快走,别等着我把话挑明硬赶你”
杨慕夏虽不是太懂察言观色,但是看着教导主任拉的这么长的马脸。
是个人这会都该明白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碍眼,应该马上跑出这间屋子,最好能顺手把门带上。
杨慕夏低声“哦”了一声,心里想这会她还是赶快走吧,也是一种解脱。
还好教导主任只知道第五楼这小子是和一个叫杨慕夏的女孩逃的课,还不知道谁是杨慕夏。
按教导主任刚才的反应来看,明显对第五楼抱着一种得过且过,无可奈何的想法,最多是说几句了事,要是换成她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正高兴着,突然想起看门的老大爷汇报的时候,应该也把她的名字连着班级一起汇报给教导主任了。
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在心中祈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教导主任他全忘了。
听教导主任这么一问,杨慕夏这么一答,第五楼这才意识,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也在教导主任办公室。
而且听教导主任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肯定是犯了错,被教导主任“请”来喝一盅“受教茶”的。
于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转过头,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倒霉。
早不转头,晚不转头,偏偏在杨慕夏就要出门的时候转过头,而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似的,还大喊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杨慕夏的脸,瞬间刷红羞得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脚步也停住不动了。
该死,他刚才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明明自己刚才是背过身去的,而且他们才刚认识一天。
哦,不对算上前一天晚上,勉强算一天半。
这么短时间内,他竟然连自己背影都记住了,既然他记性这么好,真应该帮警察找嫌疑犯去。
如果按只觉解释,那他就更该去了,说不定比警犬还机灵有用呢。
至于说第五楼是怎么只凭借背影就认出是杨慕夏的,那就是她的裙子了。
昨天杨慕夏在旋转木马面前唱歌的时候,第五楼看到杨慕夏的裙子边条纹处有一块小小圆圈的布料比周围的颜色稍浅一点,深蓝色的布料上,莫名多了一块浅蓝色的污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突兀。
他猜想应该是裙子破了一个小洞,杨慕夏不舍的扔掉花钱问重买一件,家里又没有深蓝色的布料,只能找来一块比较相似的浅蓝色碎布将它补上了。
第五楼之所以确定面前的女孩就是杨慕夏,是因为只有杨慕夏这个傻女孩才会这么节俭,这么舍不得花钱。
她的家里一定很困难。
这一点无论是从昨夜送她回家见到的破旧不堪的低矮挫五层楼房,还是从前天晚上捡到的笔记本上在写完日期后面不留一点空隙,直接接上密密麻麻的汉字都能看出。
只是这些细节只怕连苏悦自己都不会注意到吧。
万般不幸的事情终于还是到来了,教导主任本来都要放杨慕夏离开了。
可是因为第五楼刚才的一句话,断定他们认识,脸上在刚刚轻微的不悦上方披上一层盛怒。
于是杨慕夏也不感到奇怪,因为不论实在同学,老师还是家长眼里和第五楼这类不良少年混在一起的都不是好学生。
这下杨慕夏直接坐牢了坏女孩的形象,就算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杨慕夏,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对了,不就是刚才门卫打电话说迟到的女孩吗??
“你转过来”教导主任义正言辞的命令道。
杨慕夏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缓过神后乖乖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