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十年,春。
流云城上空黑云翻腾,阵阵电光闪过。
伴随着一道划破天际的电光而来的,是一声闷雷,隆咔咔之声似乎想要将人们的耳膜炸裂。
春雷至,与春雷一起来临的,是那一支羽箭,和整整一标,五十骑的火云骑。
眠月楼里,风清扬和玖零二人,放两名随从携赵峥离去。
刚出眠月楼,赵峥从昏死状态醒来,满面惊恐的问两个随从,确认自己安全之后,赵峥笑了,笑的很夸张,笑的也猖狂。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峥心想,小爷今儿个栽了,但是你们不敢弄死小爷,那就该轮到你们了!
命令两个随从先行回府,赵峥一个人去了流云城城门口,城门口由火云骑当值。
巧的是,今儿个当值的火云骑标长,赵峥刚好熟识。
王福生,一个从军十八年的老伍长,去年赵峥生日贺寿时,王福生送了赵峥一份大礼。
流云城内有一名宁姓的姑娘,赵峥垂涎已久,可是这姑娘性子烈,动不动就要以命相抗。
赵峥虽然干过强抢民女的勾当,但那多数都是给女方父母一点银子,在给府衙上下打点一番,确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之所以如此谨慎,就是怕闹出人命,传到赵无极的耳朵里。
让赵峥喜出望外的是,王福生竟然能把活生生的宁姑娘送到自己的床边,那小妮子虽然半推半就,终归没有以命相抗的做了自己的小妾。
事成之后,赵峥当时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多次跟赵无极提起王福生,做事尽职,杀敌拼命,资质阅历都已足够,就这样,王福生当了多年的伍长,摇身一变,变成了火云骑的标长。
只是后来赵峥听下面人议论,才得知,当时宁姑娘有一个相好的,两人十分相爱,王福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扣了宁姑娘的情郎,用情郎的命要挟宁姑娘。
宁姑娘为了情郎的性命,这才选择了牺牲自己。
王福生见到赵峥一人前来城门口,忙迎上前,好一番嘘寒问暖。
赵峥见到王福生,也不废话,直接将之前眠月楼的事儿,一番添油加醋,讲给了王福生。
王福生当时就一拍大腿,“特娘的,在这流云城里,还有人敢抢我们公子爷的女人,公子爷放心,你带路认人,我带上我这一标的兄弟,说啥也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就这样,王福生和赵峥两人,带了整整一标的火云骑,兵临眠月楼。
呈半扇形,将眠月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眠月楼里,非富即贵,当时就有人上前仗着身份想要辩理,一看怒气冲冲的赵峥,识相的叫上还在楼里的亲朋,灰溜溜的离开了。
玖零正在大快朵颐,满嘴流油,见楼上和大厅里陆续有人下来,行色匆匆的朝门口走去,抬起白色的袖口,擦了擦嘴,也不担心油污弄脏了自己的白衣。
左手握在自己的柴刀上,玖零慢悠悠的跟着人群,朝眠月楼的门口走去。
刚行至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道:“王福生,白衣服的就是这小子,还有一个青衫的臭书生,他们两个人,废了我五个随从,抢了我的小狐仙,给我的随从报仇,弄死他!”
一抬头,玖零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满脸小人得志的赵峥,正趾高气扬的拿手指指着自己,身后跟着几十个身穿甲胄,跨骑枣红色骏马,手持唐军标致长枪,腰跨轻弩,背负箭囊的骑兵。
王福生顺着赵峥手指的方向,一抬手,一伍骑兵,右手持长枪,左手从腰间摸出轻弩,搭弓上箭,朝着玖零射来。
玖零暗骂一声娘希匹,好汉架不住人多,风紧,扯呼!
撂挑子朝着风清扬所在的红袖院狂奔。
火云骑是唐国精锐轻骑,骑射功夫相当了得。
一伍五人,轻弩瞄准玖零一轮连射,只见弩箭紧跟着玖零的步子落地,但是没有一支箭射中如灵兔一般上下腾挪的玖零,当时负责那一伍的伍长,难免脸上有点挂不住,朝着赵峥,抱拳请命道:“公子,请准许我等下马进楼捉住这小子!”
对玖零那柄黢黑的柴刀,犹心有余悸的赵峥摆了摆手,轻叹一声道:“罢了,这个白衣小子的刀法相当鬼魅难测,楼内那个青衫书生,更是能以灵力御剑的修道之人,骑兵弃马,你们就丧失了优势,我们还是围住这眠月楼,等他们出来,再行齐射冲杀他们吧!”
赵峥从小就听军伍出身的父亲唠叨兵法,深谙骑兵的用兵之道。
王福生听到赵峥的话,当下一握拳,沉声道:“兄弟们,轻弩上箭,那个白衣小子和青衫书生出来后,轻弩齐射,咱们今儿晚,炖刺猬吃咯!”
玖零一番辗转腾挪,身法灵活至极,躲过一伍军士的骑射之后,转身踏入红袖院,随手关上红袖院的门,背靠红袖院的门,拍着自己的胸脯,长出一口气。
风清扬眼见玖零这番狼狈样,不由的打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刚躲过一场骑射的玖零,眼见风清扬还有脸笑的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下脸,佯怒道:“笑笑笑,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风兄,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啥情况!”
本来因为赵峥私调火云骑,愤怒至极的风清扬,此刻看到窘迫的玖零,反而一脸轻松,抱着双臂,一脸揶揄的看着玖零,轻声道:“知道啊!是不是赵峥带着火云骑来了啊?”
“知道你特娘的还笑的出来,你可真是个疯子!”
玖零说出这句话,仿佛悟到了点什么,嘀咕道:“疯子,疯子?风兄,你别说,这俩字,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天天跟你酸文嚼字,我浑身都不得劲儿,干脆啊,以后叫你疯子得了!”
风清扬白了一眼玖零,左手伸进袖筒,摸出来一直白玉小筒,把手伸出窗外,右手从白玉小筒里拉出一根线,用力一扯,白玉小筒内呼啸着朝上空发出一枚金色的信号弹。
信号弹升空约七八丈,轰然炸裂,一个贤字,在黑云的映照下,清晰的显现在眠月楼上空。
风清扬看着上空炸裂的信号弹,面如寒霜的朝着楼外的火云骑大喝道:“凡我大唐军骑,此刻归营,恕无罪!一意孤行者,依唐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