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河拖着行李来到监狱大门前,找了一片还算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好在看门的士兵不觉得他有劫狱的能力,没有上前赶他。
起码从这点上来看,王江河觉得自己的年龄还是挺占优势的。
刚才王江河听见了那个张将军的话,知道监狱这群人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所以他来这里等张仪。
讲实话,王江河不知道这些当兵的在干嘛,搞了大半天,把几百号人关起来饿了一晚上,结果发现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现在又不得不把这些人放出来,要是这群人知道折腾了一晚上,结果苦都白受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过了一阵,监狱里突然传来震天的响声,要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囚犯暴动了。
王江河知道那是几百号人发出了来自心底的喊声,是自由的狂欢,估计是放人的命令到了。
果不其然,人群从大门蹿了出来,有的人出来后立马深吸几口气,急于享受外面自由的气息。其中也有人脸上看似波澜不惊,佯装镇定,其实脚步快乐得飞起,明显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了。
甚至也有人跑得比谁都快,王江河看见了,就是李海明。昨天被打的时候比谁都怂,结果现在跑起来身后竟扬起了灰尘,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一个被人揍得毫无还手能力的弱男子。
张仪是最后一批走出大门的人,这部分人大都是受过教育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们不屑于跟那些粗人争先。
走起路来完全不像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人,反而像是接受万民拥戴的英雄。
当然,张仪例外,王江河见他走出门后,还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就好像刚从家里出来。
再想到他自己早上是如果过来的,真是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吐。
于是一脚把张仪的背包踢倒在地,哪想刚好踢在张仪的铁饭盒上。
张仪听见响声,转头看见了站在阴凉下的王江河,吃了一惊。
“咋了,要跑路了?不至于,看我现在都出来了,不会再有人来抓我们。”
王江河没有应声,眼眶里泪水直打转,或许是因为脚太疼了。
张仪走过来,弯腰看了看王江河,说道:“怎么了?你今天和以往有点儿反常啊。”
见王江河没有没有回应,张仪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这家伙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流过眼泪,破天荒头一回。
“走也行,其实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得跟老韩打个招呼,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走吧,你也知道我们欠了人家不少人情。”
王江河跟张仪说道:“老韩死了,他隔壁那俩老人也死了。”
张仪收起笑容,难得正经了一下。
“真是世事难料,走吧,愁也没用,活人还得过下去。”
接下来,王江河把今天的遭遇一点儿不漏全部说给张仪听。
听完后,张仪终于知道了王江河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反常,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给人心理造成冲击。
现在看起来才真算是个孩子,这不连平时的小大人也不愿意装了,这才对嘛。
姜子牙那完全就是虐待儿童,哪有强制给人大梦千秋的,是个人都会懵圈,谁分得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两人走到旅店,哪想到店主要查验他俩的身份。
气得张仪破口大骂,店主不为所动,于是不得不多加了一倍的钱。
住下来后,两人下楼吃了点东西,饿这么久,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有人传来消息,刚才就在鱼龙镇到边界的路上,又死了一个唐国的商人。
镇上闹得人心惶惶,实在是因为这频率有些过于高了。
人又不是畜生,这是杀着玩呢。
主要是军队大费周章,抓了几百号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连一点线索都没发现,简直就是一群猪。
军队不作为,不仅引起了民愤,更加剧了人们心里的恐慌情绪。
而这时候,蜀太子刘禅坐怀不乱,宣布召集鱼龙镇各部官员以及德高望重的镇民,前往商议迁镇事宜。
消息就像石头砸入平静的湖面,在鱼龙镇引起了滔天巨浪。
要变天了!
这是旅馆店主从外面走进门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坐在柜台后,用各种难以入耳的语言辱骂蜀国当权者,甚至达到了推翻刘氏皇族后该推选谁当皇帝的高度。
他当然倾向于选择诸葛丞相,有能力不说,而且还亲民。
说实话,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任何人关心,只要不让人背井离乡,那就是好皇帝。
旅店有三个伙计,一个在厨房做饭,一个打扫客房。另外个左鼻梁上长了颗大痣的伙计是专门打杂的,只见他从门外大步走进来,倚在柜台上跟店主搭话。
“狗日的,那些屁大的小官都去了,剩下的看谁敢去,我们就把他丢到河里喂鱼。”
店主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出去闲逛还有理了,他对这家伙是没有一丁点儿好感,要不是亲戚,早撵走了。
店主不善的说道:“你有恁大的胆还在我这里当小工?”
那伙计眉头一瞪,王江河以为他要跟店主起冲突,哪想到他大声道:“怎的没有?你就给我等着瞧。”
这个旅馆是一个正方形的院落,一共两层。
王江河和张仪住在二楼,本来王江河提出要两个房间的,刚好一人住一个。
哪想到张仪跟店主要了张竹席,说将就一下。
于是到了晚上,王江河睡床,张仪睡地上。
夜里,王江河突然一哆嗦,不知道咋回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感受到了一股尿意。
屋里充斥着张仪的呼噜声,好在月光把屋子照亮了,王江河小心翼翼找到尿壶。
尿完后,他又趴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楼下的院子里传来阵阵蛐蛐声。
他回到床上躺着,闭上眼继续睡觉。
突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先是由远及近,走过他们房间外后,又由近及远。
过了会儿,脚步声再次传来,因为楼上走廊是相通的,是个正方形,可以转圈圈一直走。
王江河猜测这个人是打扫房间的那个伙计,应该是来巡夜的。本以为他转一圈就该结束了,哪想到这家伙又来。
当脚步声第三次来到他们房间外,王江河真想出去骂人,可脚步声突然在他们窗户外停止了。
你他娘的,干嘛呢!
王江河心头一激,睁开眼看去,果然透过窗户看见一个人影,那人正低下脑袋往里看。
因为背光,王江河也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两人非常默契的选择在黑暗中对视。
王江河感觉头皮发麻,尽管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他感觉那人已经看见他了,还在对他笑。
在窗户外看了一阵,对方又开始走圈,刚才王江河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真是奇了怪,这人脑子有病吧,大半夜的在外面吓人。
王江河睡不着,就这样听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结果这家伙竟然在他们门前停了下来。
真想揍人呀!
王江河紧紧盯着门,悄悄打了个束缚术,等对方闯进来,他就把人困住。
哪想到对方根本不进来,而是在外面敲门。
我实在受不了了,王江河悄悄走下床把张仪揉醒。
张仪醒来刚准备说话就被王江河捂住了嘴,他示意张仪看外面。
于是张仪翻了个身,向门外看去,原来门外有人敲门。
张仪喊道:“谁啊?”
门外的人不仅没有回应,反而又敲了一下。
“谁啊?你是谁啊?”
结果对方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回应。
“你娘的!”
张仪大骂,快步走上前打开门。
外面那人突然哎哟一声,王江河听出来这是那个鼻上有痣的伙计。
“客人,你吓死我了!”
张仪一把抓起那个伙计的衣服,怒气冲冲的说道:“大半夜的干嘛呢,敲什么敲?”
那个伙计把右手提着的水壶给张仪看,说道:“客人,你们要热水吗?我刚打来的。”
张仪放开伙计的衣服,推了对方一把,说:“老子要什么热水,这大热天,尿你要不要,赶紧滚蛋,别来老子屋外晃荡。”
那个伙计被推了一把,有些不忿的说道:“不要就算了,我好心问你们,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赶紧走,老子看着你走,再来耍老子,给你好看的。”
见伙计从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张仪才关上门回屋睡觉,见王江河站在床边看着,张仪说道:“不睡觉吗?一个个怎么都这么闲,大半夜的。”
王江河想到刚才的事情,说道:“这个伙计很奇怪,刚才他一直在外面走,还趴在我们窗户前往里看。”
张仪走到凉席上躺下来,说道:“睡觉吧,明天再说。”
好在之后那个伙计再也没有出现了,王江河躺在床上坚持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下楼,看见店主正在柜台后面算账,张仪问道。
“老板,你家那个伙计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来骚扰人,把我俩都吵醒了。”
听完这话,老板朝那个正在屋子里打扫的伙计质问道:“你怎么回事?”
张仪看老板搞错人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伙计,脸上有痣的那个。”
老板一愣,说道:“不应该啊,那家伙晚上不住店里,他家就在镇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张仪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我看见他脸上的痣了,绝对是他没错。”
这下子轮到店主纳闷了,因为他这个亲戚手脚不干净,所以他从来不让对方在店里过夜。
王江河和张仪在楼下坐了一阵,那个鼻子上有痣的伙计才姗姗来迟。
刚进门店主就怒斥道:“你个狗日的,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摸进来了,你去打扰人家睡觉干嘛。”
那个脸上有痣的伙计耸着肩,非常无辜的看了看。
“怎么了吗?我进来干嘛,我昨天回家后就根本没有出门,你把门锁得那么严实,鬼才进得来。”
店主继续说道:“我看你哄鬼呢,那两位客人说亲眼看见你在楼上晃荡。”
伙计转头看着王江河两人,指了指自己,说道:“你们确定?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诬陷我。你们可要看清楚,我啥也没干,哪想到一大早就背了黑锅。把我惹急了,我可不管你们是谁,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店主大骂。
“狗日的,哪有你这么说话的,犯了错还理直气壮,你给我滚出去。”
伙计的气势也丝毫不弱,大声说道:“凭什么要我滚,我就是不滚,我什么都没干。你们今天真是奇怪,宁愿相信两个陌生人,也不愿意听我一句话。”
见两人越吵越厉害,好像轮到张仪和王江河里外不是人了。
张仪上前劝说道:“大家别吵了,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不是什么大事,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店主怒斥道:“你看,人家哪像你,你犯了错还不承认,还不赶紧跟人道歉。”
伙计双眼发红,气冲冲的说道:“我不,我没做错事情,凭什么道歉。”
说完,伙计就喘着粗气走了,看起来倒真像是把他冤枉了,气得不轻。
店主跟张仪连忙道歉,说道:“真不好意思,这小子从小都这样,净干烂事,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老板你也不要气,兴许真是我看错了。”